秦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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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襄强的算计

东城县。

距离葛婴的那次屠杀事件过去,已经数日。

此时,整座东城县,满城缟素。

只因为,在那场屠杀中,死掉了一位极不寻常的大人物。

当日,那位在血泊中挣扎起来,发出怨毒诅咒的,不是别人,是一位血脉纯正的楚国王室后裔。

楚国虽然覆灭,但是楚国王室的影响力依旧巨大。葛婴放任手下义军,在城中作乱的举动,本就引起了东城县百姓的强烈不满,只是为了活命,大家都是在忍气吞声。

但是,当葛婴几乎屠杀了楚王后裔满门的消息,传开后,城里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对于这些亡国的楚人来说,楚王后裔,就像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故国香火的最后传承。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城中百姓心中的怒气。

于是,原本忍气吞声的百姓,纷纷自发的披麻戴孝,走上街头,手里拿着木棍,农具,对葛婴手下的起义军展开了激烈的反抗。

事发突然,葛婴手下的起义军措手不及,他们自从陈县出发,一路上顺风顺水,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面对如此气势汹汹,成群结队的老百姓,他们从心底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双方碰上,葛婴手下的起义军几乎是一触即溃,伤亡惨重,一路败出城外。

而另一边,季遂带领的义军,他们并没有对城中的百姓做恶,反而在关键时刻,出手阻拦,因为这一点,季遂所率领的起义军,并没有被波及。

葛婴和手下的起义军,退出城外,整肃兵马,清点人数,核算之下,竟然一下子损失了近三百人。

这时,葛婴有些傻眼了,他看着眼前的东城县,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刚刚拿下的东城县,就这么没了?不仅如此,反而折损了三百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肆意屠杀导致的。

这样的战况,他要如何向邓宗复命,又如何向陈王交代?

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葛婴猛的生出恐惧的心理。

葛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眼失神。

而另一边,季遂在葛婴走后,主动安民,严明军纪,与民秋毫无犯,还发放粮食,很快就博得了城中百姓的拥护。

而这时,季遂才有空闲的时间,将那天在那座宅院中,幸存的三人叫到跟前。

看着眼前的三人,季遂心情复杂。

这三人中,其他两人只是那座宅院里的仆人,但是,另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身份却不一般。

“襄强,历史上那位,先被葛婴立为楚王,最后又杀掉的那位?”季遂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想起了史书上的记载。

只是,眼下的局面,似乎与史书记载,大相径庭。

“难道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缘故,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许多本该正常发展的历史进程,发生了一丝微妙的轨迹变化?”季遂作如是想。

此时的襄强,一身孝服,眼眶红肿,脸上充满了哀伤的神色。

他见到季遂,跪地便拜,哭泣着道:“将军,我父无缘无故,死于乱贼剑下,含恨而终,还望将军能替我父伸张正义,严惩乱贼,以慰我父在天之灵。如此,襄强感激不尽,楚人也必将感念将军的恩德!”

那日倒在血泊中的,正是襄强的父亲。

此番一见到季遂,襄强便请求季遂诛杀罪魁祸首葛婴。

季遂一听襄强的请求,暗暗咧嘴,这葛婴岂是这么好杀的。

即便葛婴此番已经损兵折将,但是他的手底下依旧有七百人之多,而自己手里五百人。但从人数上比较,葛婴依旧占着上风。

而且,葛婴和自己都是邓宗的部下,在没有得到邓宗的命令之前,他根本没有资格擅自进攻葛婴。

否则,这性质就变成了起义军之间的相互残杀。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双方,不管是谁,都将遭到邓宗和陈胜的严厉处罚,甚至是剿灭。

除去以上两点,最重要的原因,是季遂这么做,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即便他和葛婴之间有私仇,但是双方实力最多算是旗鼓相当,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并不可取。

更何况,眼下是襄强请求出兵,帮他的父亲报仇呢。用自己的本钱,替别人复仇,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这襄强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但若是直接拒绝襄强,这面子又不太好看,于是,季遂连忙扶起襄强,安慰道:“公子,还请节哀。令尊的后事,还得你操劳呢。”

季遂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但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参和到这件事里面去。

但是,襄强却是一根筋,他仿佛没有看出季遂的态度,打破砂锅问到底,道:“将军,此事行与不行,还请将军给个准信。”

季遂暗自皱眉,这襄强好没有眼力见,自己的态度都这么显而易见了,怎么他非要将这层窗户纸给捅开。

于是,季遂忍住心中的不悦,对襄强道:“此事关系重大,而且,葛婴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打与不打,还得慎重斟酌,公子还请稍安勿躁,容我禀明邓宗将军和陈王,看他们的意思,再做定夺。”

季遂本以为,话说到这里,襄强会知难而退,可是襄强却是骤然变了脸色,他冷冷的看了季遂一眼,道:“葛婴残害楚王后裔,罪不容诛,哪怕是告到了陈胜那里,陈胜也必然不敢包庇葛婴这个凶手。”

“况且,陈胜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佣耕出身的下等人,侥幸成了点气候,就敢称王。而且是在楚地称王,他这么做,有没有问问,楚国的百姓同意了吗?我们这些楚国王室后裔准许了吗?”

“请示陈胜,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眼下你手中有兵,而我又有楚地人心为后盾,这次我父被害,城中百姓的反应你也看见了,你我合力,对付一个丧家之犬葛婴,又有何难?况且,借着这个时机,还能重聚楚人人心,重复楚国社稷,到时候,我为楚王,必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如此良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死心塌地,想要做陈胜的走狗?你若不敢去,把兵借给我,我自去收拾葛婴。”

听着襄强的话,季遂脸色一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襄强,心道:“这人是属狗的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这个时候,襄强已经和他的老爹躺在一起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可现在,襄强的态度,分明是逼着自己和葛婴拼命,隐约还有夺权的意思,最令季遂不能忍受的是,这小子还敢出言讽刺侮辱自己,这报恩的方式,属实有些农夫与蛇的味道。

季遂脸色铁青,他冷冷的看了襄强一眼,冷声道:“公子说话还请注意分寸,我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