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师从亳州刘瞻

宋金议和后，金朝政局相对稳定，完颜宗弼（兀朮）以皇叔、都元帅任金行台尚书省的首脑，成为最有权势的执政者。“天会中，辽、宋旧有官者皆换授”[12]，辛赞既为有官人，大约在这时出任金朝官吏，为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州）令。

金朝元好问作《中州集》，其党怀英、刘瞻两传中说：

公讳怀英，字世杰。……少颖悟，日授千余言。师亳社刘岩老。济南辛幼安其同舍生也。

瞻字岩老，亳州人。天德三年，南榜登科。大定初召为史馆编修，卒官。党承旨世杰、郦著作元舆、魏内翰飞卿皆尝从之学。[13]

郦元舆名权，乃是南宋绍兴七年（1137）劫持淮西四万宋军投降伪齐的叛将郦琼之子。据《金史》卷七九《郦琼传》，郦琼降金后，为山东路弩手千户，知亳州。宋金议和后，再知亳州六年（1141—1146）。辛弃疾既与党怀英（字世杰）、魏抟霄（字飞卿）、郦权（字元舆）同学，师从亳州刘瞻，则一定是郦琼与辛赞同在亳州为官时。而金皇统六年（南宋绍兴十六年，1146）辛弃疾七岁，正当入学的年龄[14]。可见辛赞自应于皇统六年出知谯县，而此年郦琼也尚未离亳州任。辛赞既与郦琼同官于亳州，而辛弃疾随其祖父宦游，有此渊源，所以才得以师从刘瞻，并与郦琼之子郦权同学。

刘瞻擅长诗赋，自号撄宁居士。而金朝取士，“止以词赋、经义学，士大夫往往局于此，不能多读书”[15]。辛弃疾从学刘瞻，所学大概也只是诗赋之类士大夫子弟为功名所驱使的举业。辛弃疾受刘瞻的影响，至今其词中尚还可见。如其中年以后在上饶所作的两首《鹧鸪天》：“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青裙缟袂谁家女？去趁蚕生看外家。”“携竹杖，更芒鞋，朱朱粉粉野蒿开。谁家寒食归宁女？笑语柔桑陌上来。”[16]以淡雅靓丽之笔写农村平静的生活，就颇有刘瞻诗的影子。《中州集》称刘瞻“作诗工于野逸”[17]。而在刘瞻仅存的三首诗中，《春郊》一诗是：

桑芽粒粒破春青，小叶迎风未展成。寒食归宁红袖女，外家纸上看蚕生。

两相对照，知刘瞻诗中的后两句的意境，已被辛弃疾分别扩展为两首词。这似乎说明，辛弃疾词中那些细腻描写江南农村生活的歌词，竟也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由此可见，辛弃疾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

至于郦权，辛弃疾的少年同窗，后在金国为名诗人，至今尚有十数诗流传，且有书迹至今供人赏玩。[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