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虚无中的开始

黑耀石一般，通体黝黑的四个塔尖耸立在深红色的墙体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耀眼的阳光下反倒显现得有些安静，人流缓慢移动，从墙体四侧的城门涌入。

我对这个沉闷的建筑毫无情绪上的好感，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它能完美的体现出其功能美学；或者说，符号美和价值美。被裹挟在细长的人流中，一种心理上的反感油然而生，我自认为可以意识到这是什么，却又明白我并不清楚它。这听起来十分的矛盾，这我也知道。我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一个对符号敏感而在过程中矛盾的人，所以，我在一定程度上认为，我的名字——文敏符合我本人的性格。

对于眼前的这座我将要进入的建筑，是一所我不想提及名字的学校，尽管它看起来像一座监狱，可谁说他们本质上不是一个东西呢？我想很多人应该会和我有相同的见解。让来到这里的人觉得自己有罪，也许正是设计者想要达成的一种目的呢。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失败和愧疚感，我不认为我不是一个失败者，正是因为我认为我是一个失败者，而且是一个意识过剩的失败者，才使得我整天在此进行一些毫无用处的胡思乱想，这些胡思乱想只属于我个人，因为我不认为我能自信到认为我的胡思乱想有供他人知晓的价值。在这一点上我诚惶诚恐的认为我不如陀氏笔下《地下室手记》中的小公务员。

当我被动的来到招生办的时候，我感受到这里正在进行着某种大型的交易，很多像我这样的不同于成年人的青年失败者们被划分成三六九等正等着被抛售。我像我父母的货物被交付给这所复读学校，过程就这么简单，更吊诡的是在接收我们这些次品的同时，他们沉浸在售出一部分成功的产品的喜悦之中，使得这里的抛售者同样的兴奋起来，好像激起了他们的某种渴望。我始终觉得孤独、痛苦和害怕。这貌似还能给我加上个懦弱的前缀，因为这正是我觉得无法改变我的处境和眼前景象的根源。

在被告知应该去某一楼层找到我的位置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一道不新不旧的铁门。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顿时扑面而。我低着头迅速得像一只老鼠，在黑压压的教室里找到并钻进一个洞穴般的座位，而后露出半边身子，将目光按压在桌面新发的习题集上。

这便是我的初来时的全部感受，在来时的那段好像遁入虚空中的时光里，我只记得眼下的那本练习册。往后的时间里，生活没有像料想中的那样愈加沉闷，并开始有了些许松动。在种种事件的碰撞中，我发现尽管人最后是孤独的，但其实可能不需要一直孤独，不需要从头到尾的孤独，虽然我们从孤独中开始，在孤独中结束。我以为我发现了这一点，我的生活仍会在在孤独中冒泡，直到我听见依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