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口含铁丸
道宫行走，穿白衣，月俸一两银子，包吃包住。
在李浩然的白水县道宫中，眼下共有十九位行走。
其中，十二个都派出去了，剩下七个，日常侍奉他修行。
林楚来了。
还是七个。
盖因另有一人，被派出去做金矿监守，补缺。
这样的肥缺，林楚刚来，是断然难以轮到的。
林楚对此并不在意。
修行的世界，要钱有个屁用？
实力才是根本。
像豹子头那种，随随便便下山砸个窑，就是上千两银子。
林楚关心的是——道宫行走，算是朝廷的官吗？
如果是的话……
那，啧，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对不住啦！
……
“道宫行走，不是朝廷官身，你们的俸禄，是靠道宫香火，信徒供奉，以及日常法事供养的。”
“除非是被外放出去，如那金矿的监守，便可再领一份朝廷的俸禄。”
当林楚问起这个问题时，李浩然随口回答。
这头牛刚成妖，三天大化形，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都得教。
各种问题，问了一路，说的他嘴巴都干了。
“所以一个月大概能有多少两银子？”
林楚好奇问了一句。
李浩然：……
这也问？
“多则上万，少则几千，不过六成是上交府宫的，落在手里的，也没多少。”
犹豫一下，他还是回了一句。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至于暗地里，当三年镇守道士，捞十万雪花白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修行人也要钱啊！
财，侣，法，地，财是第一位的。
道宫之中，随随便便一颗灵石，售价千两白银，随便一门功法，万两，甚至几万两，几十万两，不敛钱，谈何修行？
林楚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还想问些别的，不过李浩然已经有些倦了，连忙说道：“我这儿还有个行走，也是妖修，是我恩师当年豢养的一只火猴，大化形圆满，筑窍三十年，尚未渡劫，我喊他来，以后，让他带你。”
嗯？
这道宫中还有别的妖修？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要是首例，李浩然断然不可能如此爽快。
他拿出一道玉符，吹了口气，对着说道：“孙火，你来茶室一趟，速。”
不多时。
茶室的门便被敲响，一个身材消瘦精干的男人推门而入，五官奇丑，朝天鼻，招风耳，头发偏黄。
“见过道长。”
他稽首弯腰。
“客气，我收了一个新行走，牛妖大化形，五仙寨出来的人，你受累，带他半年。”
李浩然对他颇为客气。
毕竟，曾经是恩师养的宠物。
“牛妖？”
孙火表情微微一滞，眼神打量着林楚。
林楚朝他一笑，装模作样的行礼：“给哥哥问好。”
“日常，你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了，下去吧，我要练功了。”
李浩然又交代一句，挥手屏退两人，气度威严。
林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跟着孙火出门，心中却蓦然再次浮现，他昨晚和自己勾肩搭背的样子。
所以说这个人啊……
一旦到了单位，顿时有了领导样儿，还拿捏起来了。
不过，他能和自己一起去勾栏听曲，主要还是因为豹子头，因为自己“仙人入梦”的谎言。
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局了。
……
转眼。
已是半月有余。
有孙火带着，林楚很快适应了白水县道宫中的生活。
住的是单间，吃的也不错，顿顿有肉，虽是道宫，荤辛倒是不忌。
每天还有一碟醋泡姜丝，一小瓶酒做零嘴。
这两样都是极壮阳气之物。
日常生活很规律。
几乎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除了早晚给道尊敬香。
整个大王朝，各级道宫，敬奉的道尊，名为王灵官，敕号：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天尊。
道家有五百灵官，各司人间。
王灵官为第一人，又有称号，都天大灵官。
平心而论，在知道这些后，林楚心中当真是疑惑重重。
疑惑一：这人间香火，竟轮得到一个灵官来收？
什么玉皇大帝，诸天神佛呢？
和这些比起来，灵官不够格啊。
至少，在自己印象里如此。
疑惑二：大王朝，是否就是这位王灵官的后人，建立的人间政权？
这个问题，问了，但没人知道，李浩然都不知道，只说有可能。
疑惑三：其他灵官，可还有封国？
李浩然也不知。
只说这大王朝，三十六州，一百零八府，三百六十五县，地大物博，等修为到了，自然便知。
这人间极大。
林楚听到这些，也没有继续深问，反正问了他也不知，心中只生出一个念头来——我不缺修行的资粮了！
……
但林楚也没有轻举妄动。
真的是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在城外，还有可能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杀个胥吏什么的。
来了城里，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县城之中，有守军三百，都是修武的，成群结队而行，日夜巡逻。
尤其，是在发生过金矿监守被杀一事后，巡逻力度就更大了。
那“黑衣凶手”，现在还在通缉令上贴着呢。
只是，自己恰好入了道宫，相当于进入了所有人的盲区，一点都没有被怀疑。
在村里看，这大王朝，俨然就是一副气数要尽的样子，李老汉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
但在城里，却还是一副歌舞升平。
偶尔路过青楼勾栏聚集的坊市，夜夜爆满。
……
林楚有点想整活儿。
这半个月，他修行《走兽筑窍法》，进境极其缓慢，几乎没有动静。
李浩然说筑窍如口含糖丸，将那灵轮碎片逐渐消融，但自己含起来，如同含铁丸。
根本他娘的含不动！
这是一个悖论：融化灵轮碎片，要靠天地灵气，速度才快，但没有灵窍，天地灵气无法入体。
只能水磨工夫，借着每日呼吸时纳入体内的一点点天地灵气，滴水穿石。
这也是妖修难的原因。
外头的很多妖，如果不修道，那都是以强横体魄为第一要务。
或者，没什么追求的，直接吃人。
但一旦开始吃人，很快，天劫就会降下，劈成灰灰。
仿佛，除修道以外，所有修行的路，全部都堵死了。
要想获得超凡的力量，必须修道！
而且，要遵循道宫的规矩，不杀生，不吃人，不奸淫。
这三条……
第三条还好说，偶尔犯一下，没人管，李浩然自己都常犯。
前两条，对于人而言，限制也不大，至少没有因果和天道限制。
但对于妖修而言，当真是铁律。
好在，自己有“四号手牌”。
普通人杀不得，朝廷的官员，却可以杀，以此掠夺王朝气运，还能豁免“妖杀人”的代价。
“不行，我真得想办法，尽快找几个胥吏来杀杀了。”
“这样修行下去，猴年马月啊。”
“反正，这些人，也没一个好东西。呃，有一个，目前就见到一个，就是那路上帮山民提菜篮子的那个。”
林楚心中各种琢磨。
……
“牛兄弟，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可曾又梦见仙人？”
这一日，李浩然召林楚前来喝茶，随意聊了些话题后，便若无其事的询问。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林楚当初三天大化形，真的是惊艳到他，还以为接下来也会很快。
然而，自从来了道宫之后，这都半个月了，还一点动静都没。
再无奇迹和造化。
李浩然心中再次生出嘀咕。
不会是……被淘汰了吧？
这可说不好。
天上的大人们选拔坐骑，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目标，往往是广泛撒网，重点培养。
落选，极有可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