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总会

回到家中的穆斌，坐在昏暗的书房里，随手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了一支，烟雾缭绕中，思绪如同烟雾一般缭乱。今天与雄一谈话的内容，同时也在认真考虑着这后续可能给自己带来的种种风险。

事实上，每一次的选择，都伴随着风险，都宛如一场赌博，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所下的赌注以及赌赢之后背后所蕴含的价值。

思索着，如果赌输了，无非就是他带着钱，更换一个全新的身份远走高飞，自此彻底远离中国。而自己仅仅只是损失了一笔钱而已。对于雄一来说，那就赚大发了，不但不用面临死亡的威胁，还能够获得一笔极为丰厚的钱财。

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穆斌深知，人性在金钱面前往往脆弱不堪，这利益远远超过了所面临的风险，想必他肯定会选择不顾一切的逃亡。

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需要利用雄一的贪婪，同时也要给他足够的压力，让他明白背叛的代价。

走出房门，夜色如墨，没有犹豫穿过街区，便随手拦下一辆黄包车。车夫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眼神里透着一股沧桑感。

跳上车，坐稳后，便开口问道：“老哥，你知道附近有名的纹身师傅是谁吗？”声音略带着一丝迫切。

黄包车夫听完之后，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说道：“这附近有好几个非常不错的纹身师傅，他们纹的东西好像都不一样，不晓得你想要什么样的？”车夫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希望得到更准确的需求。

“那就选最近的师傅吧。”简洁地回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好勒。”黄包车夫回应道，随即脚下用力，便在夜色中快速穿行起来。

不多时，黄包车在一个略显陈旧的街区旁停了下来。这里的房子略显萧条，但环境给人一种宁静而又神秘的感觉。黄包车夫指着一间房子的门说道：“这个师傅姓曹，擅长图腾，很多帮派的人都来找他。”

点了点头，付了车费，便下了车，走向那扇半掩着的门。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曹氏纹身”几个大字。

穆斌轻轻敲响了门，接着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神深邃，手中还捏着一根细长的纹身针，问道：“你找谁啊。”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好，我找曹师傅，听说他擅长图腾纹身，在南京城屈指可数。”

“我就是，你进来吧。”曹师傅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屋。屋内灯光柔和，墙上挂满了各种图腾图案，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曹师傅打量着眼前这位客人，只见他面容清秀，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不由得开口问道：“小哥，我看你相貌，不像是那种想要纹身的人啊。”

穆斌微微一笑，回答到：“曹师傅，好眼力，你还懂相术。不是我要纹身，而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朋友纹身。”

曹师傅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那你朋友想纹什么图案呢？”

思索一下，认真地描述道：“曹师傅，你善于图腾，就帮忙设计一幅独一无二的图案，位置在后背两边肩胛骨纹上两个黑色大翅膀，两条大腿中各纹一只虎头。希望在给他拍照时能够看得清晰，一眼就能认出的图案。”

曹师傅听后，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要求的难度。穆斌见状，接着开口说道：“这个人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轻轻一亮，没有详细说明原因，只是暗示曹师傅照做就行。

一眼就认出那是特务处的证件，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继续追问下来，缓了缓开口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我会带人过来找你，那天就不要对外营业了。”穆斌说完，从口袋里拿出5块大洋，放在桌上，“这是订金，事成之后，再给你15块大洋。”

曹师傅看到桌上的大洋，脸上露出了喜色，赶忙说道：“好，我明白了。”

然而穆斌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我找你纹身的事，不能与任何人提及，不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露出一股杀气，这种气势的压迫足以让曹师傅感到一股寒意。

曹师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说道：“明白，明白，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穆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纹身店。曹师傅赶忙送出门口，看着这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忧虑。

再次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梦幻巴黎。”简洁地对车夫说道。梦幻巴黎，目前是南京最繁华热闹的夜总会，一个充满诱惑与机遇的地方，一个夜晚的权力中心。

黄包车在路上飞驰，穆斌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夜总会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娱乐场所，更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网络。在这里，那些操控着夜晚所有产业的大佬们，如同夜色中的猎手，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每一个可能带来利益的机会。

他们在这里结交上层人物，与达官显贵、富甲一方的商贾交换着信息和利益。在这里，每一次握手，每一次举杯，都可能预示着一场交易的开始，一个联盟的形成。而夜总会的老板，也通过提供这个平台，赚取着丰厚的利润，巩固着自己的地位。

终于来到梦幻巴黎的门前，付了车费，然后缓缓走进了夜总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金碧辉煌。大厅中央，一个圆形的舞台被精心布置，上面摆放着一架钢琴，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奏出悠扬的旋律。

西周的座位上，有穿着旗袍的女士，身姿婀娜，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手中拿着精致的扇子，轻轻摇曳。有穿着西装的绅士，谈笑风生，手中端着高脚杯，杯中盛着红酒或是香槟。还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在座位之间，为客人提供服务。

在舞台的一侧，是吧台。几位客人正围坐一起，品尝着手法熟练的调酒师调制出的鸡尾酒，享受着这个夜晚的惬意。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的视野开阔，平视可以看到整个大厅的动态。

一位身穿笔挺的长衫，头戴一顶宽边礼帽走进夜总会，显得格外庄重而神秘，身后跟着一群身材魁梧，气势逼人的保镖，他们的目光浸提，步伐稳健，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夜总会内的所有服务员们见到这位男子，无不肃然起敬，纷纷弯腰低头，用恭敬的语气喊道：“山哥。”然而，男子并未回应，只是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了二楼，那里有一处视野开阔的最佳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夜总会的景象。

男子从容坐下，摘下礼帽，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吞噬一切光明，却又在他表面装束覆盖了一层祥和的假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楼下的舞台，已经换上了一位穿着华丽旗袍的歌女，身姿婀娜，歌声宛转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让人沉醉。

歌女在演唱中，不时地将目光投向二楼的方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一丝敬畏。每当她的目光与这个叫山哥的男子目光相遇时，歌声更加动听，仿佛在用歌声诉说着对他的爱意和感激。

穆斌的目光一直在夜总会内游走，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此时他注意到吧台的一位少女，身穿一袭裁剪得体的旗袍，身姿优雅，独自一人品味着鸡尾酒。

心中一动，决定走过去与她攀谈。轻步走向吧台，坐在了少女的旁边，向调酒师示意自己也要一杯鸡尾酒。调酒师面前摆放着一排酒瓶，金酒、朗姆酒、白兰地，各种洋酒琳琅满目，让穆斌选择，于是用手指了指白兰地。

调酒师拿起一只调酒壶，放入几块晶莹的冰块，冰块与壶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熟练地取了一定比例的白兰地倒入调酒壶中，加入少量的柠檬汁，那新鲜的酸味仿佛能唤醒沉睡的味蕾。

接着拿起一根细长的搅拌棍，在调酒壶中快速搅拌起来，冰块与酒水相互交融，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接下来，将调好的酒液通过滤网倒入一只精致的鸡尾酒杯中，从一旁的果盘中挑选出一片薄荷叶，轻轻放置在酒杯与酒液之间，那翠绿的颜色为这杯酒增添了一抹生机。

调酒师小心翼翼地把调制好的酒推到穆斌面前，开口说道：“先生，您的鸡尾酒，请慢用。”

穆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酒液在舌尖上绽放出复杂而丰富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味觉体验中。而旁边的少女，似乎也被这场景所吸引，她的目光在穆斌和鸡尾酒之间游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欣赏。

少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率先开口问道：“瞧你喝酒时的表情，仿若陶醉其中一般，你这酒当真如此好喝？”

穆斌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触及少女，才发现眼前少女，面容白皙而细腻，一双杏仁眼含情脉脉，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份俏皮与妩媚。眉形如柳叶，轻轻一挑，便是万种风情。红唇如樱桃般鲜艳欲滴，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出几分傲娇与自信。

头发轻轻地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更显得优雅大方，耳旁垂挂着一对精致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微微一笑，回应道：“喝酒这事儿，关键还得看当下的心境如何。再者，与何人共饮也颇为重要。”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少女轻轻点头。

“姑娘您孤身一人在此饮酒，不知可是在等什么人？”穆斌试探着问道。

“没有，近日心情不是很好，朋友说此处的鸡尾酒极好，可以排忧解闷，喝完酒过一会便回家。”少女微微摇头，神色间带着些许落寞。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来南京不久，对南京生活还知之甚少，倘若姑娘不嫌弃，我愿与您一同慢慢品酒，聊天解闷，从酒中感受人生的百般滋味。”穆斌言辞恳切，目光真诚。

女子此时不禁也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男子，坐姿挺拔，犹如一颗傲立的青松，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魅力，面容精致，透出一种沉静而深邃的美感。眼睛明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鼻梁高挺，线条流畅，为他的面容增添几分英气。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显得温文尔雅，不失男子气概。

身穿一件淡雅青灰色夏季长衫，质地轻薄，显得低调不失品味。脚下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鞋面光滑如镜，发射出灯光的光芒。这位英俊的男子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不像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看到穆斌眼神诚恳而专注，没有一丝轻佻，经过短暂的思考，点头同意说道：“好。”

两人便开始了交流，从鸡尾酒的味道谈到了人生的理想，从夜总会的繁华谈到了内心的孤独，在这个喧嚣的环境中，找到了一种宁静和共鸣。

对话中，保持着相互的尊重，似乎找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交流方式，一种更加纯粹和真挚的相处模式。

酒杯空了，女子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脸上略带微醉的酒意，轻声笑着说道：“我也该走了，回家晚了，爹又要说我了。”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一朵夜幕下静静绽放的花。

穆斌见状，急忙站起身，急切的说道：“我送你回家。”动作迅速而有力，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女子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婉拒道：“不用了，我家司机在外面正等着我。”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大门处，同时接着说道：“你就不要出去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斌的目光跟着女子的眼神扫过大门口，看到一名男子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一紧。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与女人聊天，打听消息，却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冒犯女子的行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立刻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小姐，这一晚与您交谈，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但时光匆匆，你要离去，真叫人不舍。”

女子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声音柔和的说道：“先生过誉了，你的见识广博，学识深厚，乃常人所不能及，我也倍感欢喜。”

“若有机会，定当再次聆听小姐心声。”

女子露出期望的眼神，带着神秘说道：“先生如此抬爱，若有缘，想必定会重逢。”

“那便借小姐吉言了。您慢走，愿您一切安好，期待再次相见。”

女子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说道：“也愿先生顺遂。”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门口，穆斌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向那名男子，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容。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才优雅地转过头，不再看向那名男子。

心中却在默默盘算，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意识到自己最近有点得意忘形，忽略了这个时代的复杂和变幻莫测，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无法预知的后果。

此时决定要时刻提醒自己，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波诡云谲的事世中增加存活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