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退却

卡姗琳娜.佩莱的身体向一侧飘移半分，几缕乌黑的发丝扬起，堪堪挡住了这一剑。她的声音清冷：

“我还是得说，比起“太阳”，也许你更适合另一条同样令人生恶的途径……”

安东主教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转，将缠绕在剑上的几缕发丝全部斩断。

那些断掉的头发掉在地上，线虫般蠕动了几下，很快就在金色光焰中烧成了灰烬。

卡姗琳娜却并不惊讶，半空中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我说呢，你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翘尾巴，原来是偷偷摸摸升了圣者……”

安东主教面色不变，重新架起剑。那把由纯粹光辉凝结而成的长剑燃起光焰，每一次挥下，都会斩出一道蕴含着净化气息的剑弧。

就连卡姗琳娜.佩莱也不敢直接被这些剑弧斩中。她轻轻抬手，一股股乌黑的发丝扭曲着挥动，精准地将每一道剑弧都拦截下来。穿着灰袍的魔女在空中呵呵笑着：

“只是呀，你不会觉得，一个区区一百岁不到的序列四，就真的有在我面前叫嚣的资格？”

安东主教不言不语，他握紧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的挥下，不断将四周的发丝荡开。他的剑越斩越快，剑光越来越密，穿着长袍的身躯散发出一圈又一圈温暖的光辉，净化着污秽，净化着堕落。

无论是冰霜，蛛丝，还是头发，都不能再靠近他半分。有光从他的体内透出来，照亮周围的每个角落。

所有的阴影都被驱散，所有的邪祟都在颤抖。因为“那些堕落的，那些邪秽的，不得进神的国。”

“无暗之域”！直径五米的领域中，冰霜消融，蛛丝化为齑粉，发丝被逐出领域之外。凭借着“太阳”领域对“堕落”、“污秽”的绝对压制，战斗的优势一点一点向安东主教倾斜着！

有机会！所有的发丝都被荡开，空中的魔女身体微微后仰，眸中似有震惊之色。安东主教高高跃起，甚至跃至魔女之上，他庄严地俯视着魔女，双臂半张。

他的身下，魔女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危险的弧度，也朝他伸出了手。

“抓到你了。”

无数的冰霜在空中凭空凝结，绽出一朵蓝白色的花。

安东主教的双腿被牢牢地冻在花朵中央，丝毫动弹不得。

卡姗琳娜.佩莱伸出一支白皙的手，两指捏住“无暗之剑”的剑尖，她微蹙着眉，剑尖很快变成了灰白色。

她随意地松开手，“无暗之剑”便坠下去，摔成一地的石块。她俯下身子，几乎要和主教贴在一起。

魔女在主教的耳边轻轻呼气，四周冰霜凝结，显得这口气是那样的温热：

“我可是知道的，你们和那些玩火的傻子不同，这所谓的无暗之枪，不能连续不断地凝聚出来吧。”

她双手在安东主教胸口轻轻一推。那朵蓝白色的花碎成片片冰棱，安东主教便坠到地上，华丽的白金色长袍被尘土染着。

阴暗的空中传来魔女难以辨认位置的轻笑：

“好啦。你现在可以开始害怕了。”

安东主教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没有去拍身上的尘土：

“我为何要害怕？要害怕的应该是你才是。”

“喔呀？”空中的声音有些疑惑。

“‘我等是净化者，我等是代行者，我等是祂的光……’”

安东主教挽起长袍的袖子。这使他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比起主教，更有些像弗萨克的蛮人，或是因蒂斯的老农了。

他继续诵念着经文的后半段：

“‘那地上的事尽了，我得以回祂的国。’”

“可悲的污秽者啊，你又能到哪里去呢？”

卡姗琳娜想说自己也有信仰的神。但她歪歪头，想想还是算了。

“你哪里也去不了！”

安东主教面色肃穆地喝道。他的双拳紧握，拳身沿着小臂腾起火焰来。那不再是虚幻的“光明之火”，那是实质的火焰，太阳的辉光……永恒的圣火！

他再一次高高跃起，双目圆瞪地咆哮：

“神明的辉光普照大地，你永远无所遁形；我等代行者永远紧随其后，必将你投进地狱的火……”

“因此，你应当恐惧神，你应当……恐惧我！！”

卡姗琳娜.佩莱的眼神也凝重起来。她连连后退，冰霜在身前层层叠叠地凝结。她忍不住低骂一声：

“疯子，比极光会的疯子还疯……”

小巷深处的某处忽然一阵震颤，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弥漫开来。卡姗琳娜撇撇嘴，顿时没了兴致。

她飘得更高了些，不再与安东主教纠缠。安东主教也似乎感受了什么。没有再追击，而是落到地上，眼神望向小巷的深处。

总算是结束了……卡姗琳娜暗叹了一口气。她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又看向地上的安东。

注意到她的视线，安东主教也警惕地望过来。卡姗琳娜有意无意地瞥了安东主教某个地方一眼，噗地嗤笑了一声：

“哎呀呀……这可真是叫人害怕，你…是要我害怕这个？”

安东主教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魔女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将手中的镜子向他丟去。

她的身体幻化成道道半透明的线条，一点点消失在半空中，只余下柔美的女声在小巷上空回荡：

“你还早的很呢。下次再见了，纯白家的小眷者。”

安东主教面色阴沉，一道激光般的射线凭空掠出，将那面镜子打得粉碎。

他双拳上跳动着的火焰缓缓熄灭。他冷哼一声，捋下长袍的袖子，向小巷深处跑去。

他很快便来到那气息的源头，气息早已完全消散，没剩下－丝残留。

安东主教向屋内看去，他愣了愣。

屋内没有卢卡斯.桑松或者其他任何可疑人物的身影。只有瓦伦泰仰着头跪在窗边，微张的嘴角流下一丝涎水，双目失神。

不是昏迷，灵体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暂时失去了思考……安东主教站在门口，浅蓝色的眼眸幽深。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瓦伦泰身边，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一圈温和的光芒扩散：

“瓦伦泰，站起来。”

瓦伦泰顿时一惊，瞬间清醒起来。他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角，表情羞愧地站起身：

“主教，我……”

安东主教温和地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无妨，你没有错处。这次行动，我们已经收获良多。”

瓦伦泰没再多言，有些惶恐地站到安东主教身侧。

安东主教俯下身，拾起了掉在一旁地上的“3-0004”。这本封印物已经紧紧地合上，不少书页都出现了褶皱。他握住书封，感觉整本书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至少要在教堂地底吸收一年的信仰才能重新使用了……安东主教叹了一口气。

“占卜家”途径的高位气息么……安东主教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摇了摇头：

““3-0004”完全没能派上用场，倒是委屈这件圣物了。”

“看来这次的报告得我亲自写了。走吧，瓦伦泰，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