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偶遇
杜林敏锐地听出了话中的异常。塞米尔城内总共就四个区域，就连五区都还在新建，哪来的什么六区？
小贩连忙说道：
“你最近才来塞米尔，所以不知道。”
“六区是我们这些人对四区下面那些窟窿的统称，五区没建之前它就叫五区，五区建了之后它就叫六区。”
“窟窿？”杜林不是很能理解，在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小贩解释道：
“就是一片地下区域，建城的时候就有的……”
“地下区域？入口在哪里？”杜林皱了皱眉。
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昨天的占卜。占卜中同样出现了疑似地下区域的画面，两者有什么联系么？
但这人的疾病明显与自己完全不同。什么非凡能力，能让不同人患上完全不同的疾病？
不管怎么说，四区地下那片区域明显有问题。两条线索都指向那里，那片区域的可疑度在杜林心中急剧上升。
“出入口？那可多了去了！一开始就有的，后人偷偷凿的，前些年那场大水后坍塌出来的……数都数不清，这条街附近就有一个！”
仿佛杜林镇定自若的样子给了他安慰，中年小贩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话都多说了几句。
听着很有精神啊……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不危及生命？杜林也略微放下心来，随口宽慰了几句：
“行了，我会和兰登神父说的。下次别去那种奇怪的地方了，好在这次只是不会危及性命的小病……”
男人却突然激动起来，他惨笑了两声：
“小病？呵，我宁愿生一场大病！现在这个鬼样子，病好了又怎样？谁会在一个传染病人那里买东西吃？！谁会雇一个传染病人来做工？”
“我，我……”中年小贩深吸了两口气，情绪重新冷静下来，又期冀地看向杜林：
“先生，拜托让兰登神父快些来，说不定，说不定他能想到办法……”
杜林愣了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哟，看看是谁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杜林回过头，一个高他半个头的姑娘正朝他招手。
是早晨教堂里遇见的那个年轻女兵？她来4区做什么？杜林有些疑惑。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是传教么？”结果倒是这女兵先问出这个问题。
她毫不见外地拍了拍杜林的肩膀，把一只手臂搭在杜林的肩上：
“上次走的急，都没来得及和你多聊聊。我叫娜塔莉，巡查卫兵队的队长。”
“很高兴认识您，娜塔莉…女士。”杜林斟酌着合适的称呼，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位年轻的女兵队长莞尔一笑：
“女士？我才二十岁呢！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娜塔莉就好。”
二十岁在费因波特可算不上年轻……二十多岁的费因波特人，要么事业有成，要么子嗣成群，要么干脆两者兼具，既事业有成又子嗣成群……杜林在心中暗诽。
费因波特崇尚生育，重视家庭。年轻人大多十七八岁就建立了家庭，拥有了自己的子嗣。
不过这当中，也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女性，早早地在事业中做出了一些成绩，从而不愿意太早的步入家庭——因为组建家庭后，女性的责任将不可避免地转移向经营家庭中。
神奇的是，这样的选择在相对而言更崇尚家庭与繁衍的费因波特并不会受到太多非议。相反地，这样的优秀女性反而会受到更多的青睐——即使她们的年纪相应地要不可避免的大上一些。
而费因波特的青年男性们就没有这样的优待。这里的人们普遍认为男性的成功事业和美满的家庭并不冲突，越是成功的男性，面临的催婚反而会越发沉重。
杜林并没有在娜塔莉的手上看见象征着婚姻和订婚的戒指，显然属于那种事业有成的那一类。
杜林并不明白二十岁的卫兵队长意味着什么，不过想必应该是相对于同龄人很成功的职业吧，会被周围的同龄人拿来反复比较的那一种。
娜塔莉倒是没想到杜林一瞬之间能想这么多，她展颜一笑：
“发什么呆呢？没听见我说的话么？你，来四区做什么？”
呃，明明是笑着说的，语气也很温柔，怎么听起来感觉这么不对……这就是卫兵队长的气势么？
“过来探望一个病人……”杜林被人搭着肩膀，手也不敢乱动，只能交握着双手。
娜塔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小家子气的男人，可这家伙在面对邪神信徒传教时，展现出来的可不是这种气魄。
难不成……这姑娘眼睛一转，很快明白过来。她笑得更欢了，干脆单手环住杜林的脖颈，搂的更紧了些：
“喔？是嘛？你不是才来塞米尔城吗？四区还有你认识的人啊？病的重不重？和姐姐说说？”
杜林这下连眼睛也不敢乱动了，他死死地盯着地面：
“是三区早市的一个小贩，我常在他家买，今天他没有来……”
杜林说了前因后果，娜塔莉把手收回来，安慰般拍了拍杜林的肩膀，表情也有些默然：
“放心，兰登神父的医术高超，一定会治好他的病。我也会去给他申请相应的补贴。如果这件事背后有异端的影子，审判所也会调查跟进。”
“审判所里不是没有非凡者么？”杜林忍不住说道。
杜林没有掩饰自己知道非凡者的事实。一方面自己举报病神信徒后，官方肯定也对他进行了调查，说不定大致的途径都猜到了。
另一方面，在官方非凡者人手严重不足的当下，杜林不认为他们会对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帮手贸然发难。
听见杜林的疑问，娜塔莉的眉眼低垂，声音听不清情绪：
“没有非凡者，就可以放任民众的安危不管了么？”
“普通人同样是祂的孩子，普通人同样是祂的剑与盾，普通人同样……沐浴着神恩。”
杜林愣了愣，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这姑娘的表情却又重新明媚起来，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再者说，低序列的非凡者，并没有比普通人强许多。能伤到普通人的，同样能要了他们的命。”
“而且，我可不是普通人……”
娜塔莉拍了拍身侧的配剑。尽管已经穿越了五年，但杜林还是很难将剑这种冷兵器视作真正的武器，印象里这东西是只会在动漫或者漫展中出现的。
但在这个世界，剑还是得到了广泛的运用。说着说着，这位巡查卫兵队的队长突然拔剑，自上而下朝杜林挥出！
很漂亮的一剑。但在刺客的敏锐视力以及“守护符文”带来的武器精通加持下，杜林一眼便看出了这一剑对自己没有威胁。他干脆不闪不避，任由剑锋在自己面前几厘米处划过。
“……轻视一名真正的卫兵，可是会死的。”娜塔莉挑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朝杜林笑笑：
“好胆魄。”
我不但好胆魄，而且还好脾气……出剑这么果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判断力不怎么准确，或者脾气不怎么好，到时候该怎么处理……杜林面上保持礼貌而无害的微笑，内心疯狂腹诽，再一次对费因波特女性的外向和大胆感到压力。
“既然确认了那里有异常，就不能放任不管……我要去地下六区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娜塔莉却没有感到什么不妥。在阳光下，她望着杜林的眼神愈发欣赏，这位年轻明艳的女兵捋了捋头发，笑吟吟地向杜林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