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谓的同伴
三月下旬。
距离体育中考还剩下半个月，距离中考还剩下三个月。
课程早早完成了，进入一个刷题的阶段。
这又是一个淅淅沥沥的春夜，与所有中学生一样，林扉在教室晚自习，东城初二中是一所全开放式初中，尽管是全开放式，但校内管理其实蛮严格的，大家都没有同桌，总是一列列。
班上一共42人。
6×7.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才怪...
就林扉一米七的个子，与后排是绝缘的，他坐在靠窗一列居中的位置，旁边的窗台放着不少盆栽，以及一个装着一束鲜花的花瓶。
庄旭才是坐在主角位置上的人，前后都是班上最受欢迎的男生，右手边是钟怀勋，全班最受欢迎的女生，副班长兼任学习委员。
温静怡在前面的角落里，就在前门的位置，是一个小透明。
肖盼就在温静怡后面，也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晚自习一共是两节课。
第二节课上。
庄旭和前后排的男生有些坐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庄旭，不是那种小说、动漫中的书呆子学霸，而是现实中最可怕的存在，明明玩得很欢、学业却好的离谱。
品学兼优。
运动与文化双修，多才多艺。
性格极好，走到哪里都是核心，男女老少通吃。
突然间，班主任出现了，一把戒尺压在庄旭的头顶上，“庄旭同学，不是说好了以后要像你的父母一样当警察吗？这么松懈可不好。”
听到班主任的话语，庄旭扬起嘴角，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抱歉，舟哥。”
班主任的名叫陈舟，有一个舟字，一部分性格大方豪迈的学生会直接喊他舟哥，庄旭是其中一个，甚至是第一个带头这么喊的人。
三年前，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班会课上，班主任让每个同学都说出自己的梦想。
庄旭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舟哥记到今时今日。
庄旭的爷爷好像是军人，在很多年前的一次救灾行动中，为了救人丢了性命，却影响了两代人。
教室里，其他同学见到班主任和庄旭的互动，一个个都在憋笑。
舟哥属于是那种很负责的的班主任，看向其他同学，讲出一部分让人印象深刻的同学的梦想，以此激励。
高杰叼着圆珠笔，抱着后脑勺，打趣一句：“完了完了，一想到未来的警察、医生、教师…是我的同学，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一时间，哄堂大笑。
舟哥跟着笑了，道：“笑过就算了，继续学习，还有最后八十几天，再坚持一下。”
林扉并没有参与这种“合家欢”的互动，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然而。
下一秒，舟哥看向林扉，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喊道：“林扉，你出来一下。”
“好，陈老师。”
与庄旭不一样，林扉与班主任的关系没有很好，也没有很糟糕，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他也不会称呼对方为舟哥。
两人来到教室门口的花坛前。
“林扉，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你怎么退步这么多？我为了激励你才推举你当学生代表，没想到才半个月不到，你就这样子了吗？刚刚级长来问我，我都不好交代。”
中考动员大会的学生代表，本来是庄旭和钟怀勋二选一。
念在林扉最近半年的逆袭，陈老师破例选了他，没想到才两周过去，他就这么反馈自己。
刚才，级长都来问话了，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
林扉的学习成绩，其实是来自系统的帮助。
在系统离体后，林扉成绩下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林扉无言以对，只道：“我下次会努力的。”
“但愿如此，你先回去吧。”陈舟眼中的失望，根本藏不住。
就是有了系统，我那重复期望与失望的人生才有了一丝光亮。
“好。”
告别班主任陈舟后，少年无精打采回到教室，原本就无心向学，被人这么一说，更加提不起劲，索性趴在桌面上装死。
真是的。
明明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一股脑儿栽进知识海洋，像个笨蛋一样！？
林扉是农村独生子，父母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还离异了。
家里没有一个“探路”的人，父亲去了外地；母亲在离婚后开始新生活；自己一个人在外独居。
教育的意义是什么？
受教育的意义又是什么？
一种迷茫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一团纸被丢在自己头上，趴在桌面上的少年，挺直腰杆，坐直了，一手拿起纸团，又抬首，放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羞答答的温静怡，她的眼中写着一丝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
当林扉见到温静怡脸上的担忧之色时，不仅没有受到安慰，反而更加郁闷，被小动物同情了。
……
夜晚九点。
放学后，一向内向的肖盼，突然找到庄旭，鼓起勇气，道：“庄旭，等下要去喝糖水吗？我请客…”
虽然没有明说，但显而易见…肖盼是在答谢庄旭下午帮他。
庄旭是一个明白人，露出一抹宛如八月正午阳光的笑容，回答道：“嗯。”
可能是觉得两个男生一起喝糖水gay里gay气，庄旭又喊高杰，以及喊了一声：“钟怀勋，糖水，go?”
庄旭是班长兼体育委员，钟怀勋是副班长兼学习委员，两人的关系其实很好，不少人都将两人凑CP。
钟怀勋没有见外，问了一声喝糖水的地点，意识到顺路，又知道肖盼难得主动一回团结同学，便是没有拒绝，“好。”
再然后。
肖盼看了一眼、拿起一本书准备回家的林扉，欲言又止。
林扉假装没有觉察，自顾自离去。
怎么可能接受这种邀请，先不论自己合不合群，光是连续两天下午的冷眼旁观注定没资格喝糖水。
当林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温静怡从后面跟了出来，她也邀请林扉去喝糖水。
“没想到你也会去。”
温静怡性格十分内向，在班上也算是半个小透明，没想到她会跟着一起喝糖水。
“家里人想喝糖水，我顺路一起过去。”
“噢。”少年理解了。
在教室拒绝一起喝糖水；结果在糖水店碰上了是一件蛮尴尬的事情，索性最初就答应下来。
之所以邀请林扉去喝糖水，其实也是知道他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想要陪一陪他。
雨还在下…
只是很小，细雨如丝。
校门口的路灯下，划落一道道的光线。
庄旭、高杰热情道：“林扉，一起吧！都是哥们儿，好久没有一起喝杯东西了。”
几个月前。
系统曾经给过少年一个任务，让他与庄旭做朋友。
为了奖励，他自然是干了。
尽管这是虚假的友谊，但庄旭和高杰似乎当真了。
林扉看了看女友温静怡，又看了看身后庄旭、高杰、钟怀勋，以及肖盼。
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厌恶感与隔阂感涌上心头，故作平静，摇头微笑道：“不了不了，我没胃口。”
“那好。”
临走前。
温静怡似乎想到什么，将手上的折叠伞塞到少年手上，“不去喝糖水也没关系，但你不能淋雨回去。”
“那你呢？”
“我和怀勋一把伞。”
言下之意，两个女生一把伞。
林扉只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很尴尬，只想尽快离开，接过伞，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
驻足，回过头，望着一起离去的五个人，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他没有办法向别人敞开心扉。
“朋友游戏什么，有够无聊的。”
“林扉，我发现你的青春厌恶有够夸张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林扉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他对于童薇光的存在早有预警。
下一秒，童薇光从不远处的路灯后面探出头，同样没有撑伞，像是一头流浪的雪狼，孤高之余，又有点惹人怜爱。
林扉再次开口：“所谓的同伴，只能一起度过无聊的愉快时光。但在真正痛苦的时候，一点帮助都没有。”
“真扭曲…”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林扉已经打开温静怡的折叠伞，缓缓走到童薇光身旁，撑了起来。
走着走着，童薇光突然好奇道：“那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