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十步
“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
林府深院中，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从书房里传出来，路过的侍女仆从都略带一丝敬畏的看向那里，连走路都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仿佛生怕吵到了里面的人。
那是姑爷在念圣贤书呢！
虽然一点也听不懂，但听不懂就对了！圣人之言，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也只有像姑爷这样苦读十年，考取童生的才子才能读懂！
之前姑爷整日捣鼓什么练武，虽然别人不说，但心里都很不以为然——好好的书不念，学这粗鄙的把式做什么？倒也不是看不起练武的，毕竟他们想练还没得练呢，只是在他们心中，姑爷已经念了十年的书，现在再去练武，那不是偏离正道，自毁长城吗？
好在，姑爷醒悟的早，日后他们林府，或许也能出一个秀才嘞！
想到此处，下人们的腰杆似乎都要挺直了些。
而在屋内念书的方泉却是将书放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又读不懂了，还是得开挂才行。”
他眼帘微垂，似闭非闭，呼吸渐渐平缓而悠长，一切旁的杂念都消失不见，只有刚刚念诵的经义在心中缓缓流淌，原本晦涩难懂的经义在此刻被一一理解，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有始者，有|未始有|有始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
天地万物，有一个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未曾开始的时候，这个未曾开始的时候也有个开始的时候，依次类推......
这是古之圣贤在思考万物的起源与发展，但他们的遣词用句不如今人这般明了，虽然意涵丰富，却时常让人难以理解，甚至往往能被人理解成各种不同的意思。
这句话换做平时，方泉是很难理解的，这种句读的技术的确是一种需要长期浸淫文字才能拥有的敏锐洞察力，但现在，方泉却可以轻易获得！
可惜没过多久，方泉便维持不住这个状态，退了出来，感觉大脑似乎被蒙了一层纱，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他知道，这是落差太大而造成的不适感，实际上这才是正常的自己。
“如果继续往静心花气上加点，或许有一天我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在入静的状态——但也许不行，这种状态的保持和我的精神力有关，精神力太弱的话也维持不了多久。”
自决定考取功名之后，方泉便将每日的行程安排做了调整，将读书这一项加了进来，或许是因为静心花气的原因，他发现原本看书看一会就会很浮躁的自己竟然能沉下心来去认真读一本书。
在这种沉静下，他很快就将原身读过的书过了一遍，但光是过一遍没什么用，还得理解才行，这就有些难为他了。
还好，方泉可以主动【入静】，摒弃杂念，专心念书，理解能力在这个状态下得到了飙升，就是没法一直维持。
“暂时也足够了，按照这个速度，等到明年院试开启，我的水平应该要比原身还高一点，虽然不敢说能过，但保住童生的衔肯定是够了，等再过两年，就算不走关系，纯靠实力，只要没人针对我，考取个秀才功名应该不难。”
方泉稍微估算了一下，心里安定下来，二十岁的秀才，说优秀也优秀，但还不算是惊才艳艳，正符合方泉既不让人小瞧，又低调行事的准则。
他伸了个懒腰，来到窗前，这里摆放着三盆盆栽，泥土中只微微露出了一个苗，从左到右，依次是云牵牛、小菊与石竹——
虎皮剑兰被他暂时排除在外。
“既然可以寿命加点花气，那最优先的就是获取各种不同的花气来选择最优项进行加点。但可以先做个小实验，看看继续种植的话，获得的花气能不能在加十后直接加一......”
如果可以，那自然是血赚，但方泉的推测应该是不能，索性便先拿种植时间最短的云牵牛来做个实验。
其余的两个道种则被他种给了三个月的小菊与一年的石竹。
虽然种植时间有点长，但方泉现在已经不是很需要快速获得寿命与生机了。
“剑骨加十，寻常武者，我已有把握胜之，哪怕是师爷......”
方泉想到剑骨加十给自己带来的提升，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强大的自信与安全感。
“是了，我最大的底牌，从来就不是什么武道，而是道种啊！”
他屈指一弹，三丈之外，窗外一片树叶倏地裂成两半，断面光滑如镜！
此乃破体剑气！
“十步之内，初见无敌！！”
方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终于，能安静的苟起来发......”
突地，院外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下人只匆匆喊了声姑爷，便闯进了院中，还未等方泉开口，便连忙道：
“老爷、老爷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方泉心里一惊，忙与那下人来到了林府的主屋，林芸并不在，林家祖母也不在，屋外只有林管家和一个医师。
“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肉伤，我开几副药膏，按时贴上也就没事了，只是......”
胡子花白的医生面上有些怒气：“只是有些伤天害理的事，就不要再做了！”
林管家赔笑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将这位在县里颇有名望的医师送走。
方泉有些奇怪，林管家看到他，连忙将他迎进来：
“姑爷，您可来了！”
等来到屋内，方泉就看到林老爷的脸上、背上都贴着药，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低吟着。
“岳丈，谁把您伤成了这样？！”
方泉连忙走到近前关心道，虽然他和林老爷的关系一向很一般，但毕竟是芸儿的父亲，自己的岳丈，看到他伤成这副模样，还是心生怒气。
林老爷却是长叹一声：“此事，唉......此事也怪不了别人！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他看向方泉，叹道：“我林家，虽说不上诗书传家，但向来堂堂正正，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谁料百年清誉，竟毁之一旦！那县令，是要把我林家往死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