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果
长约三尺的匾额上用毛笔书写了“落神塔”三个气势宏伟的大字。
笔力遒劲有力，带着些许豪放之意，连笔处婉转洒脱，如春风拂水。
“落神塔”三个大字各自发出不同的璀璨光芒，仿佛来自宇宙深渊，令人不可捉摸。
……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师傅让我来这狗屎地方作甚？他老人家只交代我去落神塔小心从事，之后无半点音讯。”
魁梧男子怒气冲天，手臂上的肌肉粗壮如猛虎，声音沉闷如野牛。在这寒冷的三月天，他竟只依靠一条单薄的短衣便能抵御寒气。
一女子风姿妖艳，一手撑肘，另一只手托着颔，对着魁梧男子咧嘴嘲笑，笑容妩媚，眼神仿佛能将人魂魄勾走。
简直就是狐妖修炼成精！
此时一个小二走了过来，“客官这酒钱……”
魁梧男子拍案而起，惊吓住了整个店内的人，“钱……？老子吃饭从不掏钱，现在你跟我谈钱？”
小二身躯颤抖一下，眼看对面的人不好惹，连忙逃走。
魁梧男子大摇大摆的走出门，而那位高挑女子跟在身后，悄悄的从怀中掏出一些铜钱放在柜台。
“多谢客官！”
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男子挠了挠头，“你说要不去找师傅？”
高挑女子狭刀似的眉毛微皱一下，哭丧着脸道：“师傅一向喜爱游山玩水，白莲门整个宗门都不够他老人家游玩，他出发之前交代我不许打扰他雅趣，不然‘赏赐’我们雷山之行！”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同样魁梧男子也做出相同的神情，完全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
魁梧男子奋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宣泄自己的不满，“老子从没受过如此委屈，先是来到这狗屎地方，然后又要老子付钱。狗屎地方，狗屎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改口道：“狗屎巷子！老子吃笼包子竟然要付钱？老子堂堂白莲门体魄第一人，吃他家包子就算给他面子了，要钱？一文没有！”
高挑女子白了他一眼，她身体微倾，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男子的肩膀，没好气道：“在山上你称虎，在山下你就得自称为狗！你可不知，外人进入此地存活率极低，你那么嚣张跋扈，万一从哪窜出来个高人，你就不是横尸当场那么简单了！”
男子呵了一声，信誓旦旦道：“高人？老子一巴掌就能给他魂魄打出来。况且来此之前，我就已经查阅过水波镇从来没有出现过修士打架的例子，你就放十万万个心好了！”
他抬头大笑，一副谁能奈我何的样子，幻想着自己称霸此地，就算是哪家神仙，自己也不让他好果子吃。路过的大姨老妪都情不自禁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只是男子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摸了摸下巴，全然没听见。
高挑女子那双秋水长眸微眯，随后一脸兴奋，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推了推男子，见男子半天没反应，于是她果断一巴掌扇在男子的左脸。
啪的一声，男子浑身颤抖，大骂道：“哪个贱种敢打你老子？”
高挑女子双臂环胸，不屑一顾道：“我！”
男子怒气冲天，咆哮道：“秋萦华！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高挑女子轻呵一声，撅起嘴满脸自信，一副你来打我啊的表情，“怎么滴？我就打！你是想打我？还是想骂我？”
男子刚想痛骂几句，但是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位名叫秋萦华的女子，既是白莲门掌门的女儿，又是白莲门骂人第一人，可能十个自己都不够她骂的，得罪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最终他还是收敛了些怒气，只是心里暗骂道：“臭婆娘，拽什么？”
高挑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直干干的瞪着男子。
他还是心虚了些，用手挠了挠头，小声道：“什么事什么事？”
女人依旧面不改色，有所狐疑。
男人依旧不寒而栗，有所心虚。
高挑女子收回了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下不为例！”
男子呼了一口气，悻悻然道：“好的好的。”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旁边，男子转头望去，竟然是一家卖鸡蛋饼的店铺！
她拿出铜钱示意男子去买，“我要两个！”
天涯四海为家，何处不能吃？
……
“传闻远古大族兴起皆起于一处神秘的地方，据说各族领袖都曾在那里留下过踪迹，可是他们一去不复返，或是遭遇不测，或在密谋计划，但是现在的远古大族便是从那时顺风顺水，逐渐成为神秘的存在，现在他们将那处地方列为禁地，应该不想让人们知道他们的秘密。其中有一人……”
瞎子老头卖了个关子，轻微的咳嗽几下。
瞎子老头身旁围着三个小孩，一名小男孩眼中迸射出激动的光芒，他拉动老人的袖口，“老爷爷，那个人怎么了？”
瞎子老头假装没听到，装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们手中的铜钱。
但是小孩子天真无邪，怎么可能懂这些？
见半天没反应，瞎子老头伸手指了指身旁那口缺了半边的瓷碗，上面印着扶桑树，树上站着一只金乌，隐约环绕金色的光芒。
这次三个男孩懂了，连忙将钱放到碗里。
三个孩子中身高最高的小男孩激动道：“老爷爷快讲！”
瞎子老头乐呵呵道：“其中有一人剑走偏芒，孤身一人闯入禁地，而在那一天世间变得混乱，天空骤变，像被鲜血染红，天地一改往日景象。有人说是那人得到的机缘，也有人说是那人在禁地里与未知生物血搏，只是那里有未知生物的概率更大些，因为如今仍然能看到那次留下的痕迹，啧啧啧，真是太美了呀！”
老人双手插胸，连连称赞。
高个小孩听老人一说，更加兴奋。他的金色瞳孔掠过一丝光芒，想象着自己身处禁地，然后一剑抹杀怪物。
“老爷爷能带我们去看看吗？”三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瞎子老头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这些小孩会这么问，他小声嘀咕，似乎在说早知道自己就不讲那么多，引来这么多因果。可是老人也不好拒绝，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界，直捋胡子。
“不能！连修士都禁止进入，寻常人更是无稽之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掺杂一丝情感，只是淡淡开口。
三位小孩望去，美若天仙的少女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少女的话中。
一名大约两岁小女孩发音不全，讷讷半晌才说出，“姐姐，我……我可不是寻常人……”
她曲肘使劲展示自己的肌肉，脸憋的通红。
少女一口回拒，淡然道：“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去，因为你们的实力还不够，就算你们身旁有这位老人，依然很危险。”
少女直觉敏锐，大致猜出眼前的这位瞎子老头并不是寻常之人。
闻言，三个小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瞎子老头连忙打圆场，“如今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啊！”
高个小孩点头道：“老爷爷，你说的对，我要成为那梦寐以求的修士！”
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向老人，“我要去帮娘亲劈柴！”随后风驰电掣的从巷子角消失。
瞎子老头嘴角笑容隐藏不住，笑嘻嘻的接过铜钱。
少女流霜眼神犀利，如月光般洁白，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现在你还不是时候知道这些，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得。”
小女孩嗯了一声，她憧憬着未来，幻想自己能够仗剑天涯，游历四方，成为一代女侠。
瞎子老头神采奕奕，忽然他表情严肃，略作思量，心想：“这个少女的声音貌似在哪听过？北龙城？好像不对……算了，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
少女红唇微启，笑意浅浅，如含花迎春风，令人心动。
她向瞎子老头问道：“老先生您是落神塔的……”
瞎子老头打断，示意他轻声细语，随后夸赞道：“少侠好眼力！老夫坦然跟你讲，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连续捋胡须，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息。
少女不折不挠，继续问道：“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只向您打听一件事，其余的我不再多问，您看行吗？”
瞎子老头淡然一笑，他先对着剩下的两个小孩轻柔说道：“老爷爷今天要回家了，想听故事的话明天再来找我吧！”
两个小孩点头，各自回家去了。
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瞎子老头侃然正色道：“姑娘，请问吧。事先说好，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少女双手作揖，恭敬道：“老先生敢问此番前来洛神塔里的小千世界是否还有那柄黑剑？我是否还有机会？”
瞎子老头单手掐算，“黑剑……嘿嘿我也不知，机会嘛……这便属于第二个问题，我无可奉告。”
少女拱手感谢，随后转身离开。她用手拽紧裙摆，坚定道：“我不会放弃！”
“人之因，必有果。看得开前路，定有机缘。”
瞎子老头眼神深邃，似乎知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