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匪
厉山县在青源县东，同属于阳明郡十县之一，这儿的山比青源县少很多，因县府在厉山附近而得名。
通往厉山县府的官道上，一队青甲西军匆匆而过。
突然，前方带头的李莽停住了脚步，抬手禁行。后方的青色洪流戛然而止，唯有尾部动荡片刻才静下来。
李莽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前方两座山，官道正好夹在两峰之间。山峰不高，不过百米，上面零星分布着几处松林，更多的是山石杂草。
他驻刀闭目，这一刻其身影莫名多了一股威势，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
片刻后，他向后方挥了挥手，两个青甲兵上前。李莽低声说了几句，青甲兵点头退下，随后各自叫二十人，脱离队伍继续向前。
四十人涌入两峰之间的官路时，两边山峰上突然喊声四起，一大片滚石翻滚而下。松林间、山石后，冒出一群服装各异的汉子，大多衣衫褴褛，手里的武器各式各样，乌泱泱的声势很大。
西军四十人队，虽惊不惧。他们横刀结阵，围成一圈，长刀向外参差有序，从远处看像一条闪光的环线。
四十人同时运转气诀，一声稚嫩的虎啸虚空散开，只见无数的滚石还未近身便轰然碎裂，剩余的砸到青甲兵士身前，刀光闪动，尽数斩退。
战场外的张金石被徐长安叫到了跟前。
“这个军阵里你看到了什么？”徐长安问道。
张金石惊奇开口道：“一只幼虎虚影。”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呵呵，你果然能看到。”
张金石诧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吗？”
“当然不是！大部分人只能看见军阵之威，你天赋灵韵浓厚，所以能看见幼虎。”
“现在再看，还有吗？”
张金石闻言转向四十人军阵处，刚才他们围成的圆阵中央，那里有一只被一层淡淡金光包围的幼小老虎，老虎爬卧在虚空，眼睛闭着，看上去廋弱无力。
“不见了。”张金石揉揉眼睛，军阵中央确实失去了幼虎虚影。
再看那军阵的威力也弱了很多，刚刚的飞石砸在士兵身上不痛不痒，这会儿明显看到了他们吃痛的表情。好在汹涌的滚石攻势已经所剩无几，兵士们有刀在手可以轻松应对。不过危机并没有解除，山上涌下来的匪兵已经冲到了跟前。
“啧，六十息，‘幼虎金身’能坚持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徐长安感慨一句。
李莽也点头道：“军阵威力确实大，但人不太行，这四十人也算老兵了，修习白虎气诀最长的也有五年了，可惜能真正达到‘形意境’的没有几个。”
张金石忍不住问道：“形意境这么难吗？”
李莽嘿了一声道：“你以为很简单呐，西军上下两万人，能达到形意境的只有百分之一。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能算是真正的炼气士。至于你，先天灵根不错，有九成的希望。所以军师才提前称你是炼气士。”
“好了！废话不多说。带上你的人开始战斗，没有生命危机尽量不要杀人，打废即可。都是一群可怜人。”
李莽说罢率先冲了上去，剩余青甲兵也一拥而上。
张金石拍了拍身上发放的制式青甲，带着六十人跟了上去。
匪兵人数众多，但真实战力不敢恭维，多以数十人围攻一个。
只是这次碰到了硬茬，西军老兵每个以一挡十不在话下，有甲护身有刀在手，还都修习白虎气诀，即便是没有达到军师口中的形意境，战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比得了的。
张金石这些新人，各个身强体壮，气诀虽是初习，在老兵的带领下，也如虎入羊群，大战四方。
很快，匪兵除了一处还有抵抗外，三千多人的尽数躺在地上哀嚎。
张金石跟在李莽身边，围到了唯一的那处战场。
这里西军十人正在与一个汉子周旋，在张金石眼里，那汉子身周鼓荡着一层层青色光晕，光晕中似有无数青草摇动。
想想刚才军阵的虚幻虎影，他似有若悟，忙在人群中寻找王野，想要问问对方是否看到了他所看到的。
李莽拍了他一下：“不用去找熟人了，他们看不到的。这个人交给你了，你上去跟他打。”
说完这句就下令让围攻的十人撤下。
张金石愣了愣，跨步上前，抽刀站定。
对面的汉子面容粗犷，黑发披散，目光沉着幽深。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看向了西军将军李莽。
李莽指了指张金石道：“把他打趴下，你就可以走了。”
汉子手持一根铁棒，沉默片刻道：“我要所有人都离开。”
李莽嘿了一声道：“还挺重情谊，我答应了！出手吧。”
汉子闻言提起铁棒狠狠砸向张金石。
张金石横刀格挡，一股巨力传来，他连退数步，汉子紧追而上。
金铁交击声越来越急，刀上传来一阵阵生机勃勃的气机，青绿色的气浪沿着铁棒涌来。
绿色气机入体，张金石的动作立刻变得迟缓，体力及精神被气机带走部分，而后回转铁棒。
张金石豁然一惊，白虎气诀运转，一路上揣摩的一招刀式勉强使出。
在他心头耳边，一只猛虎龇牙咆哮，于一座百仞高峰一跃而下，其势如风，其威临渊。
这一刻体内十二路光点齐动，牵引着脑海一阵阵疼痛。
疼痛感越来越盛，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这一路上参悟的白金气诀后续法门。
“天地万物，灵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根长食气，形食灵，化生精，气生形…，西极生金，白虎主，化灵藏气…，百炼不轻，从革不违…”
气诀随之运转，脑海中疼痛达到顶峰的时候突然一轻，仿佛那里有了一株吸食灵韵的大树，朝着天地主动索取。
“猛虎下山！”刀诀终于在这一刻成形。长刀上一声虎啸，锐利的金意将侵入体内的青色气机尽数赶出。
叮……
长刀携猛虎下山之势砍在铁棒上，其上的白色金意顺着铁棒直袭汉子身上。
那汉子面色一白，铁棒漠然松开，握着胸口踉跄退了几步。
“灵根动，形意成！你突破了？”汉子眼中神色不再那么平静，叹了口气，沙哑着开口道：“我输了！”
李莽哈哈大笑着上来捶了捶张金石胸口，下令其余人看管匪兵，带着他与那汉子去了徐长安那处。
道路旁的草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方青色木桌，徐长安沏好了一壶茶，让三人坐下。
“王枭，枭雄的枭。呵呵好名字，说说你的来路吧。”徐长安递给报了姓名的汉子一杯茶道。
王枭显然知道对方主要想知道什么，将茶水一口引尽，叹了口气道：“王某本来就是青州人，出自厉山东边的渠水县，同属阳明郡治下。早年曾去东州闯荡过，在那里得到一本青草气诀，可惜天资愚钝，修习至今快有五年了，离引动灵根还是差了临门一脚。”
王枭说罢看了张金石一眼，眼里说不出的羡慕和感慨。
“东州啊！”徐长安点点头：“据说那里复苏程度很高，普通人得到炼气法门也寻常。为何又回来了？”
王枭道：“一是炼气五年也难以引动灵根，想游历一翻找找机缘，二是离家多年想回来看看。没想到青州乱成这样，乡里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
“所以你就带着他们做了流匪吗？”李莽嗤笑一声问道。
王枭却摇头道：“王某只是组织大家反击匪军而已，没想到越做越大，收编了几股匪兵，人数也将近万。这次是收到消息说，有一股南边来的诸侯军，又一次来洗劫粮草，清源县已经被洗劫一空，又朝着厉山县而来。”
“渠水县与厉山县相邻，王某前不久才安排好农耕事宜，不能因为这些强盗而前功尽弃，这才应厉山县县府所邀，来这儿伏击。原本是两家一起来做，没想到来了后看不见一个县府之人，探到你们快来了，这才独自设伏，想着把你们洗劫来的粮草抢一半便跑。只是只见你们的人却没有看见半个粮车。”
徐长安笑一笑：“你也是在东州闯荡过的，该能猜到缘由。”
王枭点点头看向徐长安腰间挎着的一个棕色布囊：“内有空间？”
“不错，这是由一种奇兽的胃袋做成，有方圆五里的空间，里面放着你想要的军粮和军械。但是，这可不是我们洗劫而来，在清源县我们只是招兵而已，不信你问他。”徐长安指向张金石。
看到张金石肯定点头，王枭意识到上当了。这可能是厉山县府做的局。他腾的站起：“徐军师，可否先放我回渠水县，我担心…”
徐长安摆摆手：“不必担心，你不是留了一半人在渠水县吗。厉山县府首先要解决的应该是我们，你只是他们的棋子。”
话音刚落，从厉山县官道那边浩浩荡荡的冲来一群人。
这群人身着清一色制式轻甲，颜色金黄，耀目逼人，人数足有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