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黄泉老僧
“这、这和尚难道是当初阴曹地府的阴神转世！？”
这种震撼，即便活了万年的罗华也无法平静下来，直接吓得跪地发抖。
墨鳞龙君此时也是心如死灰，自己何曾不想脱逃。
可一双巨手擒住自己，犹如利剑悬顶，丝毫动弹不得。
“圣僧！绕我一命！”
墨鳞龙君苦苦哀求。
“晚了。”
燃心面色冰冷，眼中杀伐之意凛然。
“我只是七十二柱将中最末位鬼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活着离开吗？”
“排在我之上的鬼将各个乃是强大至极的存在，他们会让你这个闯入者知道什么是绝望。”
墨鳞龙君感受到燃心杀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破口大骂。
“太吵了。”
燃心眉目一皱，抬手间一道金光涌动。
杀生业的大日天轮转动下，鬼将巨大的蛇头被切割之下绽出猩红血液，头颅滚落死前还带着巨大的惊恐。
鬼将的身躯和血液掉落忘川之中，引得恶鬼们一阵疯狂哄抢。
鬼将可是地狱之中唯一有血肉存在的厉鬼，滋味虽然比不得人畜鲜美，但在这里也算得上是绝佳美食。
平时畏惧于鬼将之威，不敢靠近。
如今鬼将身死，众恶鬼一下将其血肉分食殆尽。
鬼王在上啊！
这是什么样的怪物闯入地狱？！
竟然将鬼将当猪狗一般屠戮。
“别杀我——别杀我——”
“神僧饶我性命，我是被这鬼将胁迫，身不由己啊。”
“我在此地为恶鬼摆渡接引千年，不眠不休克忠职守，求神僧饶我一命......”
船夫罗华心中大骇，早已吓得腿脚瘫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可有看到道士云逸去哪里了？”
燃心的眼神冰冷，寒光不灭。
“小的只知道云逸大人心急火燎去往下一层，并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罗华身子颤抖，面色恐惧道。云逸经常来往阴阳，自己与其多次照面，自然知道其是何人物。
“那下一层的入口，在哪里？”
燃心天眼之中，金光闪烁，确认了罗华并不是在说谎。
“就在对岸，血煞之气去往的地方，便是第二层地狱的入口。”
“但是入口处，会有一位强大的七十二柱鬼将镇守。”
罗华手指向忘川对岸，不敢有任何隐瞒。
燃心抬眼望去，果真见煞气飘往处，血气浓厚，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血团，俨然正是通往另一层地狱的大门。
“念在你千年度恶鬼的份上，留你一命。”
燃心虽杀伐果决，但也绝非不讲道理。
船夫虽有过，但还罪不至死。
而且眼前的罗华职位特殊，乃是地狱忘川的接引者。
按照佛经所说，第一层的鬼魂并非穷凶恶极，尚且有悔过机会。
罗华的工作，便是将那些忏悔之后改过自新的恶鬼接引到对岸往生。
若是将他杀了，那这些从善之灵将再无往生机会，长久以往，恶灵增生，幽冥暴乱，势必影响人间。
“日后更应感恩戴德，不要再做这等为恶勾当。”
燃心天威暴喝，如洪钟大吕在耳边敲响。
“是是是，小的日后一定谨记神僧教诲。”
罗华感恩戴德，在燃心默许下仓皇架船逃去。
即便没有船夫，要过忘川到对岸，也不过是一桩小事。
燃心召出白灵，重新禅坐于其虎背之上，令其飞行。
白灵虎脑微微点头，化作白光飞行掠过忘川之上，在忘川之中划过一道血浪，途经恶鬼纷纷如临大敌躲入河底。
轰隆——
就在这汹涌的波涛之中，浮现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土小路，它缓缓升起，漆黑而深邃看不到尽头令人心生寒意，正如同之前在云武宫中试炼所见的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意思？
“当日我在云武宫中便想弄明白原因，如今这条忘川小径再次出现，是在指引我？”
燃心身形落到忘川中间的一条泥土小道上，这一小片土地，没有水浸没，长满了血色曼珠沙华。
“白灵，足下小心，不要踩到花朵。”燃心温声提醒。
白灵‘嗷’了一声答应，四只大爪小心翼翼行走在小径之上。
血色曼珠沙华，又称红色彼岸花或黄泉之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曼珠沙华虽是只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但却是妖异而浓艳，生机似火、似血，这才是真正代表生机，是接引亡魂去轮回、去彼岸的使者。
而如今，花朵枯萎，正是阴曹不复，整个阴间世界秩序崩溃的象征。
“阴间，不应该如此。”
燃心弯腰轻抚，指尖触碰到的是一触即碎的脆弱，枯萎的花朵在他手中化为点点黑尘，消散于无形，
不只是自己手上这一朵，就连这一条红土小径上的所有曼珠沙华，都是散发着黯淡死寂的黑息。
“五百年前，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巨大的疑惑，燃心腾空而起，继续沿着红土小径往前行。
忘川之中，无数魂魄伸手苦苦哀求，想要燃心帮他拉出苦海。
这些魂魄不似恶鬼，他们虚幻的面容满是痛苦并无恶毒之气。
燃心摇了摇头任由魂魄们痛苦哀嚎，他十分清楚，此时阴间无序，自己即便将魂魄拉出忘川，对方既不能入轮回，只会成为天地间的孤魂野鬼。
“这条路要带我走向何方？”
他走了许久，不曾到尽头，疑惑之间燃心天眼大开，身上金光闪烁，眉心处天眼印记轮廓圆满，千里黄泉，一切场景，尽收眼底。
天眼视线中，有一老僧，身披破旧袈裟、拄着法杖蹒跚行走在黄泉路上，他的周身佛光闪烁，照亮周边黑暗，就像是一盏苦海明灯。
“无生无灭、无无明、无执着、无妄想。”
老僧低吟的佛语，仿佛天籁之音，穿透了忘川的喧嚣，直击每一个灵魂的最深处。
那些原本疯狂挣扎、苦苦哀求的魂魄，在听到这一声佛号后，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沉入河底。
“和尚渡我！和尚……”
又有无数魂魄见老僧出现，疯狂挣扎朝他游来，想要他搭救。
老僧慈悲为怀，手指轻点，一朵莲花宝台便在忘川之中缓缓绽放，其上光芒柔和，如同净土中的一方小世界。
亡魂们见状，纷纷涌向莲台，渴望借此脱离苦海。
数千魂魄层层叠叠伏于莲台之上，已经将莲台挤得满满当当，可依旧有魂魄蜂拥而上。
他们的神情近乎疯狂，一双双干枯的手臂摇晃着莲花宝台企图将上面的魂魄拽下。
魂魄也保留着为生前的嫉妒性情，就算是自己上不去，也想不惜一切代价不让其他魂魄脱离苦海。
眼见莲花宝台即将在忘川之中翻没，一声佛法真言，响彻阴间冥土。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若不清六根，如何入轮回？”
这一声如和风细雨沁人心脾，不仅平息了忘川中的纷乱，就连在远处观望这一切的燃心都感受到有种莫名的从容与肃穆感，让他心神为之一定，全身竟然充满平和的感觉。
燃心心中暗叹，这老僧的修为与境界，已非他能轻易揣度。
仅仅一声佛言，便足以平息万千魂魄的怨念，让杀戮与仇恨在瞬间消散，其佛法之深，可见一斑。
燃心并未移动，而是继续浮空观察老僧举动。
只见老僧眉目低垂，另一只手掌带着佛光划过忘川水面，一道道卍字法印如同浪花般涌入忘川，随着波纹涤荡开来。
转瞬之间无尽忘川河水，皆被佛光笼罩，连同灰暗苍穹也在忘川水的照映下，一并迸发夺目的金色光芒，将灰蒙蒙的阴间照耀的如同朗朗乾坤。
那些原本在忘川之中癫狂的的魂魄，在这神圣佛光之下都变得平静下来，不再哀嚎没有喊杀，抓着莲花宝台的万只鬼手也缩了回去。
莲花宝台与上面的魂魄也一齐化为一道小小白光，飞入老僧手中的一串念珠之中。
那念珠不断在他僧袍上周旋，并未与老僧身体接触，若是细数可以发现像这样的白光佛珠一共有二十四颗。
燃心看着啧啧称奇，心中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此方冥土连阴曹都没有，怎么会有这样神通的佛门大能？
难道是那一位世尊？不过不应该啊，此间既无阴曹地府，便有很大概率那一位也不在……
难道是什么鬼王鬼将障眼法骗我？
“镜花水月，解！”
燃心眼神一凛，神窍之中金光扫射望向持杖老僧。
只见老僧的法相真身，乃是一尊神圣威严、伟岸高大坐于莲花之上的佛陀，他左手持灵魂宝珠右手执锡杖，正禅坐于独角听谛之上，法相庄重，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