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精血，器胚
许炼转头进入铁匠铺，略过躲在角落的青蛇，径直冲入后院之中。
大院内，巨炉倒伏在地，带着余火的精炭洒落地板之上，风过之时便生出了一团火苗。
余铁左手垂落摇摆，肩上插着一把短刀，伤口处隐隐发黑，血液自手腕淌下，身形摇摇欲坠。
而另一方已经有一位武夫命殒当场，尸体燎黑，死状惨烈。
火温尚存，杀气四溢。
其余四人此时正在与中年糙汉对峙。
而许炼的闯入就像是点燃干柴的烈火，一时间院子内的风声再度急转起来。
“不能拖，快结阵！”
这一支杀手小队的炼气士怒喝一声，同样一张玉制符牌闪烁手中。
他心知这少年是从屋外五人的拦阻之中杀进来的，自己根本不可能与之匹敌，因此想要借其余人的内气强化己身，逃离此地。
但还没等几位武夫激发内气，长刀便已经杀穿了四人。
刀罡未散，四道尸体已经落在地上。
熟悉的道元提示语自眼前闪过，但许炼顾不上其他，而是一个闪身扶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余铁。
此时晚霞尚存，日头还未落尽，城外的码头仍在忙碌着。
但已经有十条人命消失在这座院子内外。
“余大师，我现在要做什么？！”
许炼脸色平静，扶着余铁身子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余铁转了转眼睛，忽然一笑，震出了一大口血，问道：“刀好用吗？”
许炼心中急躁无比，一番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
他憋出一句：“好刀！”
“我该怎么救你？”
少年终究还是忍不住。
中年继续自顾自说道：“黑水暗卫，军中手段，盘水县官匪勾结......害，这世道差不多都是一个样！”
余铁眼中闪烁着地上的炭火，同时映照天边落日，明亮无比。
“小子，这旁门的炼气士用毒手段一流，倒是让我着了道！我如今毒发体内，你做不了什么的。”
“你让我睡会儿就行。”
他缓缓闭上眼睛，躺到了地上。
善光寺，众人替明觉大师求佛，但他最后还是死了。
可他们至少还能求神仙。
......
许炼握紧手中的刀，沉声道：“小......青，走了！”
但青蛇却早已来到他跟前，它焦急喊道：“我能救余大师！”
“取我一滴精血敷在毒疮伤口处，余大师一定能活！”
青蛇声音稚嫩，但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还未等许炼反应过来，一滴碧绿蛇血已经从它口中吐出。
他急忙以内气覆盖手掌接住蛇血，随后立刻滴入在余铁左臂伤口处。
碧血消融，道道黑气从伤口处不断升起飘散，毒血正从其中源源排出。
蛇类妖物性属为阴，但精血为阳，乃是真正的解毒宝药，只要不是全身灵气尽染毒性，无不可救。
青蛇一口精血吐出，蛇身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气息也变得极为萎靡。
“为什么......”
许炼急忙将它托在手中，但青蛇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蹭着许炼温暖的手。
“咳咳！”
地板上，余铁再度呕出几口淤血，脸色潮红，但气息已经逐渐恢复。
他本身伤势不重，此时毒性已退，已无大碍。
“我还没死？”
他惊喜开口，但看到虚弱的青蛇之时，眉头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
“是你的妖宠救了我？”
许炼摇摇头：“是小青救的你。”
余铁站起身来，气息已经盈转自如，眼神复杂地看向小青。
“妖物精血事关一身修为，若是不及时补益，它的修为很可能会永远停留在当前境界！”
他毕竟是一位见多识广的炼气士，自然能猜出是青蛇的精血帮自己解了毒。
高大少年瞪大眼睛，却只能轻声问道：“余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夜已降临，院内只有点点微火。
余铁看着许炼，不禁一叹：“事到如今，确实还有个补救的法子。”
“什么？！”
“你体内气血生机旺盛，对于妖物来说乃是大补。”
“你可以将精血喂养给它，不仅能使它痊愈，还可能让它的修为更进一步。”
许炼闻言大喜，当即就要逼出体内精血。
但余铁却连忙制止了他，摆摆手道：“不能急，它现在无力炼化精血，若是贸然喂养，那便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我们还得做些准备！”
......
片刻后，许炼将巨炉重新搬起，三篓精炭倒入其中，火焰在炉中舞动，院内又燃起一片光亮。
《炼铁功》对体魄有所加持，余铁此时已经差不多恢复完全。
“工家炼气士造器淬铁之时，天物气交彻天地，将会震荡妖物气血和鬼物魂形，因此妖鬼在会在此时选择退散。”
中年糙汉表情平静，似乎之前的凶险刺杀未曾发生。
炼制器胚之时的淬铁，天物气与天地交彻最为充分，能以天地震荡之力助青蛇炼化精血！
生死之后还能有这种魄力，果然是臭脾气铁匠。
他在炉前站定，气质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坚铁，两手交握成锤状，口中念道：“天工夺物，造化自然！”
下一刻，中年糙汉身上的灵气顺荡而出，最终集聚双手交握之处，一道火焰自掌心之中开始覆盖其上。
“工家炼气士，天物气亲火者，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铁匠。”
余铁手中的火焰忽然射入炉内，一道巨大的赤橙色火龙从风口之处猛地爆出。
“锻兵造器第一步，在于其材！”
他提起一块巨大的玄铁矿投入炉中，天物气再度灌入其中。
灵火热炉，熔铁取材。
不多时，一块铁胚雏形逐渐显现。
余铁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往炉中的玄铁器胚上添加着种种灵材。
天物气，炉中炽，火行也，生土。
土岩晶，拓山石，土行也，生金。
凡阶灵材尽数炼化，他竟然要在此刻炼制器胚！
余铁手势忽然变作抱球状，巨炉内火威不减，玄铁器胚子稳固成型，烈红火光闪耀表面。
他右手一拉，炉内巨火缩成一尖苗头，再度熔炼铁精，最后再将灼热铁胚放置于铁砧之上。
“先喂养精血！”
许炼闻言毫不含糊，一口精血自嘴中淌出，他脸色忽地煞白，迅速用手指将精血抹入小青口中。
“铁胚已成，许炼，上锤！”
余铁夹住铁胚，不敢分心。
许炼强忍虚弱，迅速上前，双手托举大锤，一身巨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铛！
院内一阵爆响，火星飞溅上天。
“再来！”
许炼双目赤红，一锤一锤砸下，心中郁气全部涌出。
天物气自玄铁器胚不断逸散入天地之间，小青的身子在不断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