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转院
“噢，我想我找到了。瞧瞧，这照片没错吧？”拉尔夫递过来一份文件。
两人凑在一起看席尔瓦·沃特斯的病例，上面记录了他的病情状况，服用的药物和一些基本信息。当他们翻到倒数第二页时纸张底端赫然写着：于服药时间袭击医护人员。
“那可不像他…快，翻下一页。”费尔赫斯特眉头紧皱。
病例的最后一页乍一看是一张白纸，再一看才会发现这一页只有顶端的一行字：转入贝德莱姆医院治疗。日期是今天上午。
这一行字让费尔赫斯特愣住了，而拉尔夫差点跳起来：“噢，他真去那里了！”他颤抖地说，脸上又像兴奋又像害怕。
“贝德莱姆，就是附近的那个疗养所？”费尔赫斯特问。
“是。不过，这下要么他凶多吉少，要么您该晕倒了。”
“为什么这么说？”
“噢，会转到那里去的都是严重的病人，暴力倾向者和心理变态者可是随处可见啊！”拉尔夫随即变得严肃，“也就是说，您父亲要么早就是他们的一员，要么现在是他们的一员。而我记得您说您父亲不像病人。”
“当然不像…我也不是没听过精神病的症状，但跟他相处的十几年来我从来没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费尔赫斯特脸色白得像纸。
“轻度的症状有可能不易观察，但这精神分裂症和重度躁郁…甚至还有PTSD…”拉尔夫翻着病例的前几页喃喃道。
“这真是…”费尔赫斯特这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马上把病例塞回到抽屉里，往窗户那边跑去。
费尔赫斯特快速起身时口袋里的那块有希望的金属掉了出来。在地上叮当弹了几下，他刚跑两步就顿住，回过头想去捡，此刻门外一束来自手电筒的刺眼的强光照在他脸上，闪得他一下眯起了眼睛，在地上抓了几把才捡起那块金属，边往口袋里塞边转头就跑。还好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如果它们是浅色的，他这会可能连窗户在哪都看不见。此时拉尔夫已经把窗户抬了起来翻了过去，费尔赫斯特紧随其后，他听到后面有几个人在叫喊“有人进了办公室！”“他们跑了！快点！”来不及想什么，他翻过窗就立刻转身砰得一声把沉重的窗户砸了下来，然后拔腿就跑。窗户即使因为他刚才那一按压锁上了，里面也是按个按钮就能打开的事。他只是为了给拉尔夫拖延一点时间。
拉尔夫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路狂奔到了放风区域拉开铁丝网门，转头一看费尔赫斯特已经跟上来了。
“快走！但是别发出动静，我刚刚在一个转角处岔路口甩掉了他们，他们不可能马上跟上来。”
两人尽量快速且安静地把门关上恢复原状。费尔赫斯特正准备直接翻出围墙离开医院，拉尔夫拉住了他。
“马库斯！”拉尔夫着急地说，“那家伙去哪了？”
费尔赫斯特顿住了，回忆了一下说：“有人过来的时候他没给我们发信号。他要么被抓去了，要么就是——”他停顿了一下。
“逃跑了。”拉尔夫接上。
“他不像那样的人，但的确有这个可能。”
拉尔夫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我会给他留一张字条，告诉他我们去了贝德莱姆医院。就放在铁丝网门下面，记得吗？您告诉他我们在这里集合。所以如果他没出问题，肯定会来这里的。”
“也只能这样了。等等，您要跟我去贝德莱姆吗？”费尔赫斯特看着拉尔夫把纸条塞入铁丝网门下靠外侧的部分，省的被里面的病人拿走。这个门一般到了放风时间才锁起来，其他时候可以方便医护人员通行。
“当然了。事已至此，我不是也卷入这里了？”
“被看见脸的是我。”
“一样的。我们是共犯，他们一问晚上那个护士就知道是我，那护士一定记住我了。”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的陪伴了…”费尔赫斯特看向拉尔夫。
“别这么想，我也想见识一下欧洲第一所疗养院，我们是互利的。”拉尔夫露出难得一见的善良的笑，“好了，那我们赶紧翻墙出去。”
还算顺利地逃脱之后，他们的处境其实危险了。两人已经惊扰了圣卢克的警卫，如果被抓到，大概率要负刑事责任——这可是非法闯入，还发生在医院里。
费尔赫斯特和拉尔夫也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照两人的性格，他们也不会就这么逃回利物浦去。于是两人没有多停留，休息后直奔贝德莱姆。
贝德莱姆的规模不小，能容纳大约一百个病人。这里的设施齐全，连安保设施看起来都更人性化，两人知道硬闯是没可能的，于是另寻他法。
“嘿！等等，拉尔夫，您还记得我让您带上的制服吧，它还在您包里吗？”费尔赫斯特在踱步间突然抬起头问。
“当然。您要吗？”拉尔夫拿出叠好的白色罩袍。
“我需要您穿上它。”费尔赫斯特狡黠的一笑，“因为我是一个精神病人。”
拉尔夫恍然大悟，叹了口气：“噢，您总是这么聪明…您不会有预言的能力吧？”
“不。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十分钟后，贝德莱姆医院门口的警卫看到一个年轻的医生带着一个病人走来。
警卫拦住他们，问：“您好，请出示证件。”
拉尔夫拿出原来医院里的工作证从容地递过去，警卫因为他表现得自然只看了一眼，没有接，点了点头给他们开了门，还不忘嘱咐：“您一个人得小心点，病人很容易挣脱。”
拉尔夫微笑：“先生，不必担心，我和患者很熟悉，能控制住他。”
费尔赫斯特低着头，装出一副不想与人接触的样子。
两人正要走进去，另一个年老一点的警卫快步走来拦住他们。
“请您填一下访问申请表。这儿，名字，您和患者的。”
拉尔夫和费尔赫斯特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费尔赫斯特马上装出一副躁动不安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拉尔夫赶紧配合地握住他的手，说了些安抚的话，再转向警卫小声说：
“两位，患者对于被陌生人知道名字这件事很敏感。我接下来要先带他去见院长，然后来您这补登记，怎么样？我先把我的名字写了。”拉尔夫拿起笔，刚写下“医生”两个字，费尔赫斯特就抢过笔一摔，两个警卫被突然的举动和费尔赫斯特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费尔赫斯特身高本就很高，两个警卫相比起来都显得瘦小。拉尔夫边安抚费尔赫斯特，边示意他们别拿出武器或者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两位也看到了…”拉尔夫抱歉地说。
两个警卫对视一眼，他们不能对还没有办理入院的患者动手，强行让他们登记只会给他们徒增工作量。
“请进吧，先生。还烦请您一会回到这里记上名字。”
“当然。”拉尔夫微笑着点点头向他们告别，而费尔赫斯特还在扮演那个狂暴的病人，不耐烦地甩了甩头。
走出警卫的视线后两人才开始交谈。
“哈！兄弟，那一招绝了。”拉尔夫欣喜若狂。
“运气的成分很大啊。他们要是仔细检查，甚至会发现这根本不是本地的医院工作证。”费尔赫斯特也笑着说，“我刚才还真紧张。”
“谁不是呢？好了，接下来我必须得给您找个名字了。”拉尔夫和费尔赫斯特进入走廊，想找一间档案室。
“你不能随便给我个名字吗？”
“不，我们还是谨慎点。名字上找得到有这个病人的存在的话，至少我们不会在半小时后就被警卫冲进来抓出去。”
“也是。能多一点调查时间是一点。”
他们顺着一间一间门上的玻璃往里看，通过陈设判断房间的用途。
“你来看看这个像不像档案室？我看到了很多有编号的柜子。”费尔赫斯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拉尔夫走过来往里看，露出了笑容：“你的直觉的确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