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黎沫吐露心事
老太太听到乔肃前面的话心花怒放，越看他越顺眼，听到后面脸色微微变了，忍不住道：
“乔医生今年三十一了，怎么还没想过成家呢？家里人不着急吗？”
乔肃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温和且无奈道：
“家里倒是逼的紧，但是一直没遇上合适的，也不想将就着找一个，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耽误人家，所以就一直等着”
说罢，似不经意道：“倒是，黎小姐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还没有男朋友，真是匪夷所思”
老太太一听他夸自家外孙女好，顿来了精神，眼睛笑的都挤在一起。
“乔医生，你真的觉得沫沫好？”
乔肃点头，“是，黎小姐聪明漂亮，不骄不躁，性子好，厨艺好，对您还这么孝顺，这么好的姑娘如今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言此，似感慨道：“我要是能早点遇到像黎小姐这样的姑娘，现在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该上小学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眼睛亮了亮，苹果没吃直接拉住了乔肃的手，急切道：
“乔医生，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沫沫了？”
乔肃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是遗憾道：
“黎小姐这样的好姑娘，只要是个男人，怕是都想娶回家，只是我瞧着黎小姐，好像并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好像，很排斥结婚”
老太太听到这句话，松开他的手，脸上渐渐染上愁容，“唉，乔医生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可瞒的”
她有意撮合乔肃和沫沫，但撮合之前，有些事她得提前告诉乔肃，若他能接受，她自然很欣慰，若他不能接受，她也不勉强。
“沫沫妈妈是我大女儿，我那没出息的女儿被男人骗了，未婚生下了沫沫，生下来后她就离家出走了，沫沫是跟着我们老两口长大的”
门外，黎沫提着两个保温饭盒走过来，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外婆带着哽咽的啜泣声。
“沫沫那孩子，从小就听话，特别乖，从来不给我和她外公惹事，那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有些闷，我们都以为，我们隐瞒的很好，可那丫头，其实什么都知道”
黎沫放下了开门的手，病房里，老太太的声音颤颤巍巍在继续。
“小时候沫沫总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就她没有，她说学校里有人骂她野种，她问我们，野种是什么”
他们就告诉她，她不是野种，她有父母，只是她爸爸死了，妈妈伤心欲绝下去了国外工作。
他们以为瞒的很好，因为那之后沫沫就再也没提过……
“沫沫有个习惯，喜欢写日记，从小学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我后来偷看她的日记才知道，原来她知道我们在骗她，她知道她妈妈是未婚生下她”
病房里，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通红，乔肃没想到会扯出这些事，顿有些愧疚，忙扶着她坐稳，又给她递了纸巾。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说了”
老太太擦了眼泪，摆手道：“没事，这些话，我以前总跟沫沫她外公说，后来我们怕沫沫听到了伤心，也不敢说了，现在说出来，心里也舒服些”
老太太缓了口气，又吃了块乔肃递来的苹果，平息了情绪后才道：
“我们捧在手里的宝贝，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虽然我和她外公还有她舅舅，对她极好，但是她心中丢失的父母那份疼爱是永远无法填补的”
“她十岁生日那天，她终于等到妈妈了，等来的却是妈妈车祸身亡，唉，那天，是她第一次见到妈妈……她不说，但是我们知道，她的心理创伤很大”
“她不找男朋友，不敢结婚，其实都可以理解，她从小就很独立，她觉得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所以别人在谈恋爱结婚时，她在拼命的钻研画画，为了梦想，为了她外公的期许，近乎严苛的要求自己”
“她不信任男人，她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她害怕遇到像她父亲一样的男人，害怕她变得跟她母亲一样，更怕她的孩子跟她一样变得不幸，她不敢迈开这一步”
“可是怎么办呢，我和她外公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我们着急啊，这几年我总催她嫁人，其实我也不想逼她”
“可是怎么办呢，我们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我怕我们走了之后，她没依靠，怕有人欺负她啊，不把她安顿好，我和他外公走的不安心啊”
乔肃从病房出来后，黎沫已经不在门外了，地上放着两个保温饭盒，他叫来郝燕，让她看着老太太吃饭，然后出去找黎沫。
问了一路，最后在楼下的草坪上找到了她，黎沫抱着腿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乔肃看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长椅，拧眉，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坐着。
乔肃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小臂，打趣道：
“你这么久没到，我还以为你被困在电梯里了，正准备喊人去救你呢”
黎沫没急着抬头，脑袋在膝盖上蹭了蹭之后才扬起脸朝他看一眼。
“你们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太重了，我出来透口气”
乔肃挑眉，直接揭穿她，“听见你外婆的话了？心情不好？”
黎沫瞪眼，嘿，这人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就算他知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当做不知道吗？
她家那点破事都被他知道了，这话问出来她多尴尬！
“乔医生，你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乔肃笑道：“我只是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像那幅画，明天你外婆就出院了，你想什么开始？我安排下时间”
黎沫有些后悔问刚才的问题，“额，这个……我随时有时间，乔医生定个时间就好”
这种事情，还是早开始早结束。
说罢，又认真的道谢，“乔医生，谢谢你陪我外婆聊这么久，你去忙吧，外婆那有我就行”
她话语间带着刻意的疏离，乔肃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转瞬即逝，他侧着身子直视她，面色有些严肃，道：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一听这话，一见他严肃的模样，黎沫瞬间紧张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关于外婆的？”
没有完全出院之前，黎沫心里总提着一口气，乔肃见她整个人高度紧张，脸都白了，微微低头，少许又抬头道：
“是，虽然这次手术很成功，但，对身体的损伤其实很大，你也知道，你外婆年纪大了”
他把话故意停在这里，见黎沫吓得整个人发抖，又轻轻吐了口气。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手术之后，病人心理不能有负担，刚才听她的话，我觉得她的心理压力很大，这对她的身体恢复其实很不好，家属最好满足她的所有心愿”
黎沫紧紧抿着唇，颓废的耸下肩膀，哑声道：
“其实这两年，从察觉到她身体不舒服开始，我便一直留意她的话，她嘴里念叨的，哪怕她随口说的，我都帮她实现了，可是”
她顿住，艰难的扬了扬嘴角。
“既然外婆都告诉你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是恐惧结婚，我总觉得，女人不一定要婚姻的，一个人也可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肃沉默少许，温声道：“其实，老人家只是嘴上说说，如果你真的不结婚，他们也不会真的怪你”
闻言，黎沫低头，片刻，似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你知道，当初我舅舅怎么娶我舅妈的吗？”
她并没有等乔肃回答，低笑两声，继续道：
“我外婆这个人，最要面子，她以前是云城大学的历史教授，能说会道，喜欢撮合姻缘，学校里的老师都喜欢找她牵红线”
“外婆有个挺好的闺蜜，人家请她给孙女说媒，她介绍了几个女方都不满意，眼看着多年的招牌就要砸手里了，外婆竟然把舅舅送了出去，舅舅比舅妈小四岁，当年还在考研究生”
也是缘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舅妈都没看上，竟一眼看中了舅舅。
舅舅当时在考研究生，属于一心只读圣贤书，心无美女和杂念，外婆知道舅妈看上了舅舅，威逼利诱催着舅舅去约会，最后两人竟然成了。
“这几年外婆让我去见的那些男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她肯定是跟男方那边说好的，我跟那些人都没有结果，其实早就砸了她的招牌”
每次相亲之后，她总会听见外婆打电话，外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打电话喜欢放外音。
所以电话里男方的抱怨她听得清清楚楚，大多是抱怨她眼光高，挑挑拣拣哪个都看不上。
这些话，外婆也经常说她，可老太太有两副面孔，对她的时候是抱怨，对抱怨她的那些人是火气。
“我们家沫沫长得好学历高，聪明能干又孝顺，跟个天仙儿一样，挑一下怎么了，谁再说她我跟谁急！”
因为她的事，外婆算是把自己的招牌砸了，还跟几个姐妹闹了点矛盾，很多次，她都想一冲动随便找个合适的结了婚得了，可冲动之后就是冷静。
她这个人，容易冲动，也容易冷静，她决定处处看的那几个，两人最多在微信上聊半个月她就烦了，话不投机，三观不合，还有听说她亲妈的事跑的。
这事除了她外婆，最生气的是廖七七，那丫的天天骂她有脑子没情商，不懂浪漫，聊死天。
后来外婆应该是看出她时常处于焦虑的状态，所以也不怎么逼她了，只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乔肃听完，转头看向黎沫，“所以，你找那个乔一舟，不是因为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