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熬的军训
入学的前几天。
很羞愧，我还叫不上舍友的名字。除了我上铺的兄弟阿众，因为我们俩是一个班，每次群里发什么通知，我总要找他问几句。
因为我实在太害怕群里发什么消息了。群里每次有消息弹出，我就会感觉到烦闷和不安。
很奇怪，我找不到原因。
此时坐在床上发呆的我看着舍友们忙忙碌碌，因为马上军训，需要提前打扫宿舍。而我就坐在那，像大堂经理一样看着他们刮墙、扫地、擦桌子。
不过大家对我都很宽容，并没有让我帮什么忙。
中途我们的大班助来过一次。他戴着眼镜，有点小帅。据说他有很多女生喜欢。很优秀，拿过很多奖。
每次听到这样优秀过分的人，我都会心生恨意，可能是之前嫉妒惯了吧。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咱们有些同学啊，我都去你宿舍了，还在宿舍躺着不动”他没一会就在群里发这样的消息。
我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我刚才躺着的时候，舍友都是站着迎接的。
“害，无所谓”。我习惯了没脸没皮。
迎合别人这件事，我现在都没学会。
除了他以外，我们还有一个小班助的女学姐，他们俩协助教官进行接下来的军训。
印象里有不少他们训斥我们的画面，尤其是大班助，总说我们这不行那不行，很是趾高气昂。
反而教官对我们十分的温柔。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从今天开始我将带领你们开展一周的军训，为最后的集体演练做准备！”教官的个子不算高，皮肤有点黝黑，是哈尔滨工程大学的学生，实打实的优秀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样优秀的人就恨不起来，只有尊重。
真优秀和假优秀，我还是能区分。
军训的时光有些难熬。一大早起床，急忙忙去卫生间抢洗漱的位置。
一排排光着上身的男生一起稀里哗啦的洗头、刷牙，这是我只有在军训的时候才能看见的场景。
毕竟后来早上洗漱的人都很少了。
然后穿上厚重的军训服，系上有些紧巴巴的腰带，穿着有点裹脚的鞋子，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上午。
还好我们部队的位置刚好在一片树茵下，大部分时间我们都不会被太阳晒得太狠。
“报告”“脸上有虫子”，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拍！“教官一本正经的说。
很难不笑，但我贪生怕死，憋住了。
一群人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只有板着脸的教官像猫抓耗子似地盯着我们。
这样的画面回忆起来竟然是幸福的味道。
幸福的时刻屈指可数。
“解散”是人间最悦耳动听的词汇。中午训练结束，去食堂二楼买一份打包的盒饭，美美地一边吃饭一边看英雄联盟的视频。
在这里，我能每天吃到大块的肉和米饭，不用再吃我姥姥家里齁咸的土豆片。我爱吃米饭，很久很久没吃米饭了。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有的，那就是吃完躺在床上看视频。
视频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件奢侈品，之前看视频都像省吃俭用。
但是现在，我的校园卡有无限的流量！这意味着我有看不完的视频，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意味着我永远有东西逃离现实。
第二幸福的时刻就是坐在地上休息。
两腿盘坐在地上，敲一敲酸麻的腿。
抬头看到阳光从树叶间穿过，迎面吹来一阵舒缓的风。我感到一阵凉爽，身体的疲惫也好像被吹走。
“活着真好”，那时候我时常有这种错觉。
这种感觉过后，又是那种漫长的、说不出口的压抑。
另一个幸福时刻是看同学表演节目。
“来，点歌机，给我们唱首歌”。点歌机是我们班的阿阳同学，因为之前的一首《天空之城》而火出了圈，被我们教官亲切的称为“点歌机”。也有可能他说的是“点歌鸡”？（bushi）
他俊秀的五官，魁拔的身姿，再加上性感的声音，我一个男生都觉得魅力四射，估计很多女生已经心花怒放了吧。
最让我幸福的时刻，还是看见她的笑脸。
我也忘记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长长的头发，小巧的身躯，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把整个人间都治愈了。
好吧，可能也只治愈了我。她也成了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寄托。
我喜欢偷摸关注一个人，不露声色，不动声响。只要有个人还在心头，就觉得活着还有盼头。
每次看到她和旁边的人说话，就会幻想自己和她说话的画面。
“你好，我叫袁浩瑜”，我伸出左手，她也伸手相迎。“你好，我叫....”
“稍息！”我被教官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可恶，她差点就说出她的名字了。
这是我记忆鲜明的幸福，是我为数不多的留存。
人生，就活这几个时刻吧。
作为一个网瘾少年，许久没打游戏的我显然开始有些躁动。只是几天没有碰英雄联盟，我已经开始有些戒断反应了。
那种感觉，像一种压抑的躁动，一种积攒在体内随时爆发的冲动，难以形容，也难以被常人理解。
回宿舍的时候，在路上看到食堂旁边的“电子阅览室“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电子阅览室？是电子图书馆吗？”好奇心使我我推开了那扇门。
一排排水冷的机箱，超大屏的显示器，三大排高低错落的电竞区！
那机箱里显卡泛出的红灯，像深夜路边向你招手的漂亮小姐。
原来这里是他喵的？网？吧！？我好像来到了天堂。
我一个迅捷步法到了前台，问起了通宵的价格。
业务熟练地让人心疼。
“通宵15，会员12”。有点便宜啊！我暗自窃喜。
最离谱的是这个网吧就在我的宿舍楼前！而且右边就是食堂。这样通完宵就可以买个早饭直接回宿舍睡觉了？
就不用饿着肚子，蹬着没电的车子回家了？
这一刻，我对这个学校的爱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苦涩的时光都不会太长，这是世界的客观规律。我们马上就要去体育场进行最终演练，结束这熬人的军训。
“我相信你们，这几天的努力会有回报的”教官这样子对我们说。
我记得演习上大家都很紧绷，动作很齐。最后，我们部队获得了前三！
可能被班助pua习惯了，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希望以后你们能在大学里好好加油！”教官说完这句话，眼角突然有一点点湿。
他像是我大学的第一个老师，虽然严厉但也温柔。习惯了他的声音和陪伴，习惯了他对我们的照顾。
没想到军训结束的情绪竟然是不舍。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前排已经有女生已经哭起来了。
“哭什么，以后常联系！”他也有些哽咽了。
接受离开，是我一直都在学的事情。
可惜现在也没学会。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群男生抬着教官，用力地往天上扔。
“多少沾点私人恩怨了，飞的这么高”我看着在他天上飞着的他，久久舍不得离开。
“电子阅览室！!”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脑袋里突然闪过了那个诱人的机箱和屏幕。
体内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让我忘记了眼前的儿女情长，一瞬之间头也没回地往回走。
像一个很久没吸毒的人，被一些不受身体控制的东西牵制了神经。
我已听不清身后的欢笑，丧心病狂地寻找让我停止躁动的解药。
没一会我就到了那个前台。
“冲100送50”我犹豫思考了很久。
“先冲20开个会员吧”我还是没舍得花这么多，毕竟在这里花钱就已经充满了负罪感。
一边自责内疚一边放肆，是我的常态。
找了个最便宜的区域坐下，打开了我最熟悉的客户端。这一瞬间，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安定了下来。
“欢迎回家”，像是它在耳边对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