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端(一)
宣传部网管办技术顾问江心洲大步走出会议室,看到副部长夹着包走来,立即迎上去接过包,转身目光快速扫视室内,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立即停了下来。会议是网管办召开的,在场的包括梅阳公安分局局长黎政和市公安局网安支队支队长季亚明。江心洲轻咳一声,瘦削的脸上露出主导一切的表情,会议室里一片纸张的窸窣声和圆珠笔的按压声。
“我们开始吧。”副部长抬起头,注视着整个会场。他一张国字脸,有棱有角,胡子理得干干净净,下巴泛着一种冷青的色泽。
“昨天下午,题为‘网络魔女肆意掠夺孤寡老人,十多亿棺材本下落不明’的消息横空出世,被幕后黑手肆意炒作,跟帖几十万条,几乎粘贴到所有网站,并强行推上雁南官网、汉讯新闻。据初步查证,消息纯属谣言,是对我市王牌企业的恶意攻击。目前,该消息已在官网被屏蔽,但未能清除所有信息,恶劣影响仍在继续。”
江心洲学着副部长的模样,视线在一张张脸上移动,一直扫视到椭圆形会议桌的尾部,停留在季亚明背后的小苏脸上。
“这是一蔸顽固的野草啊!”他戏谑地说了一句,赢得了满屋笑声。他看见小苏暂时忘却紧张,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江心洲扶了扶眼镜,嘴角上扬,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接着说:“因为未能及时封杀,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季支不就万事大吉了?”政府办副主任说。
江心洲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资料,没有接话。过去十几个小时的努力,被证明是无用的,失败就写在小苏涨红的脸上。
副部长开口了:“刚才,江顾问已说明了事件的复杂性,没什么可推诿的,否则,我们也就不必召开这次协调会议。市委主要领导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求彻查此事、严肃处理。这就涉及在座各位的责任范围。这个周末,你们不能休假,甚至不能请病假。黎局长,公安方面摸到什么情况没有?”
黎政抬起头,望着副部长:“对于网络的事,我没有发言权,但来之前,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信息里提到的被诈骗老人在我辖区,我已组成专案组展开调查。”
他转向身后点点头。
这时,江心洲才看到坐在后排的人,是一名女子。她穿了一身深咖色西服套装,内搭浅杏色蝴蝶结衬衫,没化妆,一头短发用一枚素色的抓夹拢在脑后。从江心洲的角度看去,她几乎完全被黎政遮挡了。
她有意让自己隐形,就像所有只显示职业特色的军人一样。她黑色眼眸闪烁着柔和沉静的光韵,双颧匀称,唇线柔和,散发着闺秀气息,几乎不像个警察。但江心洲知道,这只是生活中文静的肖可语,工作中的肖可语却是梅阳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比男人都要泼辣和拼命。他俩是发小,可谓青梅竹马,但他无论怎么表示喜欢她,她都从来没有过响应。
副部长说:“简要报告一下,肖副大队长。”
“好,”肖可语站起身说,“专案组调查发现,老人受骗购物,跟志愿服务者没有关系,康馨集团也仅限于宣传高科技器械与养生保健的关系,没有高价推销的意思。”
江心洲再次抬起头,目光透过眼镜片直视着肖可语,稍作停留后又望向黎政。这位分局长是个前途远大的人,拥有法学硕士学位和出色的破案记录,也许哪天他应该邀请黎政吃顿晚饭。江心洲没成家,但已经自购并装修了一套新房,弄几个家常小菜还是不成问题的,再不济,他还有个朋友是一家酒店的主厨,会随时听他调用。
是的,虽然江心洲已有女朋友,也知道肖可语有男朋友,但他仍没有放弃追求肖可语的念头。他想邀请黎政夫妇和肖可语共进晚餐。豪装的新房,加上跟黎政的关系,这两样东西应该会给肖可语带去一定的心理冲击。
小苏犹豫地举起手,说:“提请注意那些推销电话……”
江心洲望向季亚明背后的小苏,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未经允许随意插话。
“今天的主题是负面舆情。”江心洲说着,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小苏帮他做了很多事,他不能当众指责。“只要确定一切跟康馨集团没有关系,我们就把主攻目标对准制造负面消息的自媒体平台,推销电话可以另案处理。”
政府办副主任插了一句:“电话诈骗是目前的重灾区,几乎每个人都接到过诈骗电话或信息,这次也要成立专案组才行。”
“没错。但我们不考虑这类案件,因为有公安的打击电信网络诈骗中心管。我想他们可能已经立案,以前破获过同类案件,捕了人,但跟这个平台没有关系。”
“江顾问说的不是负面舆情吗?”
政府办副主任才想到这个问题就脱口而出,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发现众人转过头来,便吞了口唾沫,想把视线牢牢锁在江心洲身上,却情不自禁地朝季亚明的方向望去。季亚明点了点头。
“呃,舆情里提到的电话诈骗目前没有人报案。”季亚明说着,揉了揉脸颊。背后的小苏一直在佯装记录,谁都不看。
“在侦查打击方面,公安有什么计划?”副部长问。
“安排了小苏专门配合这项调查。”季亚明答道。
“我不希望公安安排一个年轻人应付了事,得有一个专班。”副部长说得很严肃。
“那就由我亲自带队。”
副部长转头看着政府办副主任。“除了侦查打击和负面舆情的处理,与康馨集团的协调也很重要,请政府办派出专人进驻,加强沟通,以免节外生枝。”
“政府办会负责好这部分工作。”
“亚明,我以为这种任务你不会亲自参加,”副部长说,露出一个微笑,“你手下有个人名气很大,在黎局那里立下过汗马功劳,我怎么没听你提起?”
“部长,”江心洲插嘴道,“那个人不熟悉这一块业务。”
季亚明的目光快速掠过江心洲,视线落在副部长脸上。副部长似乎看了他一眼,但毫无表情,眼神一片平静。他想给“那个人”解释一句,但品着江心洲的话,打消了念头。
丁杨的工作室在高高的阁楼上,与主楼隔着一道架空天桥,全幅玻璃墙结构。同事们根据其位置和外观,特别是拉开窗帘时的模样,称之为“鸟巢”。
季亚明沿着装了栅栏的天桥向前走着,一边仰头注视紧闭的磨砂玻璃门。门上什么标志也没有,外人来到这里,一定会茫然失措——这正是他和丁杨需要的效果。丁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网上游,同事,包括老季找他也是网来网往,难得亲自光顾。因此,不论何时,天桥都是沉寂的。
今天是周末,在寂静得连灰尘落地都听见声音的“鸟巢”里,脚步声立即引起丁杨的警觉,门外站着他最尊敬的领导之一——支队长季亚明。
“他怎么来了?”疑问在丁杨心头浮起,“难道有紧急、秘密任务?”
在丁杨眼里,老季就像是一位父亲,是他录用了丁杨,也是他使网安支队成了丁杨的家。丁杨学历低,职业技术学院毕业,读书期间还因上网犯过错,但因祸得福,老季查看了他的案卷后,果断地向上级申请予以特招。
老季爱兵如子,对这个特招的年轻人更是关爱有加——其他技术员,包括副大队长都在分割成一格一格的大办公室工作,只有丁杨独拥阁楼。
有人说他偏袒丁杨,他只是以事实回击:丁杨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新手,他决不会因为学历和资历而让丁杨沦为庸常。不到五年,丁杨成了全国公安机关最年轻的一等功臣和公安部网络侦查技术顾问。
此后,谁也不敢轻视丁杨。丁杨成了季亚明的宝贝。但丁杨也并非只会享受支队的特殊待遇,面对网络犯罪发展的新形势,不论手头有案没案,他总能主动提出一系列非常规但又十分成功的侦查方法,引起领导和同行的注意——特别是中肯精准的分析。
在同事眼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沉默寡言,顽固地恪守着追求尽善尽美的行事风格,一双慧眼总是透出自信和剥茧抽丝的审慎。同时,他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谦谦君子,待人接物显得十分简单和纯粹。
老季走到天桥的尽头,还没抬手叩门,“鸟巢”的电子门锁嗡嗡地响了起来。玻璃门往两边张开,丁杨一个标准的敬礼迎接支队长。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小丁。我有事要请教你。”
“您太客气了。季支请吩咐。”他笑了笑,将老季请到主位上坐下来。
老季四肢颀长,身高足足一米八五,肌肉超乎常人的厚实,站在丁杨面前仿若巨灵神般的存在,但今天他的神情看去弱弱的,带着求人的味道。
“您看上去似乎没有睡好。”丁杨说。
“碰到伤神的事,又不好拒绝。”老季叹了口气。
还有你搞不定的事?丁杨促狭地想。
他以前从未见支队长如此情绪低落,嘴角垂吊,两眼血丝,平日里抖擞的板寸发型居然像秋草般凌乱,挺括整洁的制服也多处显出褶皱,看样子昨晚应该是和衣而卧的。
老季轻叹一声,接着说:“都是水军闹的。有个网站又就康馨集团一事纠缠不休。”
丁杨轻轻地笑了。康馨集团,全称是康馨医疗保健器械制造有限公司,专门生产中老年医疗保健器械,拥有多项高科技智能专利产品,号称这些产品能帮助老年人延年益寿,大大提升老人的获得感、幸福感,免除老年人的病痛和生命危机。
康馨集团的高频宣传引发了老年养生热,也引起了很多人反感,一些自媒体平台不断曝光负面消息。对付负面舆情,本来是宣传部网管办的事情,但网管办管网却不懂网,很多事还是要公安网侦部门处理。
“不是专门抽调小苏配合处理吗?”丁杨说。支队职责明确、分工很细,彼此很少插手对方的业务。“您老亲自登门,就是为了这事?”
老季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沉默良久,才发现丁杨盯着他看,便也盯着丁杨问:“封杀一个非法网站,清除所有垃圾信息,最长需用多少时间?”
这话不应该出自支队长之口,因为毫无技术成分。
“哦……”他稍一沉吟,答道,“在侦破梅阳网络诈骗杀人案时,锁定‘硅谷’虚拟外汇交易平台后,我用了大约两个小时进行封杀和清除,但那个平台外围有‘绞肉机’防火墙,源代码寄存在秘密主机里,注册端口有几千个。”
老季咕哝着说:“两个钟头?嗬!要是遇上设置了游离功能的平台得用多长时间呢?”
丁杨笑了笑说:“如果包括追踪锁定程序在内的话,自然更费事些。”
“怎么个费事法?”
丁杨闹不清支队长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季支。两个月前,我尝试设计了一个黑客网站,其中配置了游离技术链和攻击识别软件,搭载极速循环功能。我先使用新近颁布的追踪软件进行精准分析,然后用清剿软件进行半路拦截,借助智能数据分析模型成功锁定并清除了它。”
“用了多长时间?”
“小半天吧。”
“也就是说,再难缠的黑客网站,无论设置怎样的密码和隐身手段,利用最新颁布的两个软件,加上辅助工具,也只需要小半天而已?”
丁杨点了点头:“应该是。不熟练的话,也就大半天。”
老季犹豫了一下,像是怕说出什么不想说的话似的。最后,盯看着闪烁蓝光的电脑屏幕道:“你说的几个软件我都用上了……”他转头看着丁杨,欲言又止。
丁杨问:“您是说,用它们对付非法网站,却没封杀?”
老季点了点头。
丁杨看起来并不担心:“诊断发现新程序吗?拦截APK木马了吗?”
“诊断没有发现新东西,甚至没有木马。”
丁杨等着老季说出下文,可他又没话了。
“普通网站?您是在开玩笑吧?”
“但愿如此。昨天上午宣传部副部长亲自召开会议交代任务,小苏十点钟开始工作,十二个小时劳而无功。晚上十点半左右,我亲自接手处理,到现在还没有追踪到。”
丁杨惊得张开了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了看支队长,问道:“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了,还在束手无策?”
老季欠起身,坐到丁杨的电脑显示器前面,快速地在键盘上输入系列指令。屏幕数据飞速滚动,显示进入了季亚明专用界面。接着,跳出一个黄色的对话框在中间忽闪忽闪:
12小时19分33秒
追踪网站/平台:FZ进行时
丁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支队长的网侦水平不容置疑,程序规范,使用的软件也高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所谓的“FZ进行时”自媒体平台防火墙强大,行踪诡秘,无法破解,无法追踪。这真是天方夜谭。
“这不可能,”他断言道,“您检查过黑客攻击识别吗?也许是您的界面遭到攻击,追踪程序出了故障……”
“安全程序运行正常。”
“那就是数据分析模型被破坏!”
老季摇着头说:“技战法系统一切正常。这个平台的木马程序也十分普通。”
丁杨百思不解。他盯着屏幕看了看。支队长专用界面是他调试并维护的,如果被破坏,或存在故障,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其中定有蹊跷。”丁杨说。
老季点了点头:“说到了点子上。这里面是有蹊跷呢!”
丁杨有些担心地看着支队长。
支队长使用的追踪软件、清剿软件都是公安内部新近颁布的,还从未碰到过抓不住的平台和解不开的密码。普通的自媒体或者论坛,几分钟内就可以封杀,并完成电子数据勘验取证工作。丁杨瞥了一眼显示屏右下角的备用信箱,数字显示为零。
“丁杨,”老季轻声说道,“你也许不相信,不过我要告诉你,”他咬了咬牙,接着说,“我们正在追踪的这个网站模式非常罕见,和我们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老季顿了顿,好像有话很难说出口:“它的防火墙是一个锁扣。”
丁杨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支队长。锁扣?所谓锁扣不就是密码吗?哪道防火墙不设置密码呢?公安追踪软件本身就自带强大的解密功能。理论上说,所有的密码都是可解的——只是时间问题。密码也就是数理,对于超强大的计算机来说,无论多么复杂的密码早晚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您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这个锁扣解了没用,也可以说不可解。”老季毫无感情地说。
解不开?丁杨不敢相信这话竟出自一个有着十多年网侦经验的侦查员之口。
“解不开,季支?”他很不自然地问道,“克劳德·香农的大数据理论错了吗?”
丁杨在北京集训时学习了信源编码定理和信道编码定理。这是通信系统数学的基础,也是密码学的发展和继承。按照这个编码定理,计算机把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一遍,那么从数学意义上来说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老季摇了摇头:“不是解不开,而是解开不起作用。”
“解开不就开了吗?”丁杨颇不以为然地瞥了支队长一眼。从数学意义上来说,密码只有破解与不可破解两种结果。解而未开,只可能里面还有一道密码未解。
老季右手搔着额头,竟是一手的汗水。“这个锁扣是一个全新设密程序的产物,我以前从未见过。”
他这么一说,丁杨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老季的目光里有钢一样的东西,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具爆炸性。
“这个锁扣可以一层层地解,一层层地锁,循环反复,没有终点……”
丁杨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您说什么?!”
“也许我们的追踪软件已经破解了密码,但还是只管破解下去,因为它不知道自己已经破解了密码,”老季沮丧地说,“我感觉这个锁扣被一个高智商的人操控,牵引着我们的软件不断地做无用功,宛若跌入了黑洞。”
丁杨没有了惊讶,眼里飘起隐约的浮云:“那个东西真是一个普通的非法网站?”
老季慢吞吞地答道:“货真价实。网管办江心洲移交过来的。”
丁杨不由得捏了捏拳头。网安支队掌握着最好的监控追踪软件和最好的技术人员,却奈何不了一个门外汉用网吧电脑设计的非法网站?
老季明白,已经挑起了丁杨心头如火苗蹿动般的好奇,便降低了声音:“这个网站非比寻常,发布的负面消息充满恶意,既想搞垮我市的王牌企业,又在挑战我市的网络精英。市委市政府都惊动了。”
丁杨才不关心什么挑战,什么王牌企业。他在想,最新网侦软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故障?病毒?什么都比存在解不开的密码这个可能性大。
老季严肃地看着丁杨,说:“现在明白我来找你的原因了吧!”
丁杨思忖了一会儿,原本凝重的脸色又变得活络起来:“一般的自媒体网站不是我的专业,对此我有常识性断层,何况……”丁杨目光谨慎地从支队长脸上离开,望着远处一条半隐在日光下的街道上走过的人群,“您不会让我去跟江心洲打交道吧?原因您知道的。”
他们是情敌,这是公开的秘密,老季当然知道。
丁杨的女朋友就是江心洲的老乡和发小肖可语。江心洲一直追求肖可语,曾经公开声称肖可语是他的梦中情人,只要丁杨和肖可语没有结婚,他就有竞争的权利。
老季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他平日不苟言笑,这是多年干侦查养成的习惯。
当支队长后,他考虑着成为一个刚柔相济、形象规划完整的领导,第一准则就是培树个人魅力,赢取同事的支持。老季清清喉咙,决定把他想说的话说出口,这会有些难堪,因此他先柔和了脸色,向丁杨表示他的话既是指令又是请求,务必多担待。
“这不是调整你的工作,也不是让你跟江顾问打交道,”老季说,“只是临时请你协助,小苏随刑侦去南都了……”网警出差是常事。别看他们整天跟电脑打交道,但不论参与哪个部门的案子,随侦而动是必须的。无数专业表现,都在路上。
“哦?”丁杨口气不善地吐出一个字,看到窗外飞过一只鸟。
“你有想法?”老季似乎有些恼怒,其实想进一步敲打一下丁杨。“我们工作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某个人,不是去证明或炫耀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弱者的权利,让人民群众过得更好!现在你干得不错,那是因为网侦是你的理想和爱好,再苦再累也干得乐意,如果安排在其他岗位呢?难道你就不干了,难道就不尽到自己的责任?”
丁杨终于收回目光,像颗粗大的钉子钉在那里,发出敲击钉子的声音:“没有如果,是您看中我这方面的才能,才招录我的。”
“说起才能,难道只有你有这方面的才能?你忘了入警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忠诚……”丁杨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缩回了嗓子眼里,他把目光投向地面,不敢看老季的眼睛。
“对!只有良好的品质和对工作的忠诚,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才能在经历过掌声和磨难之后,负重前行。你也不是新警了,你应该明白,我们工作的动力,不是激情和冲动,而是职责和使命!”
丁杨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起入警宣誓后唱的那首歌,歌的旋律半浮在阳光和水汽之间。季支对他的偏爱太多太久了,就像一个受宠溺的孩子忽然被大人胖揍了一顿之后,才明白自己闯了祸一样得受到处罚。片刻之后,他重新挺起了胸膛,目光坚定地看着支队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明白就好,这既不是为江心洲做事,也不是还蒙兰兰的情。”
蒙兰兰?丁杨脑子里又升起无数个问号,想问问为什么,却停了下来,然后又想再度开口,最后终于放弃想说的话,从老季手里接过追踪非法网站的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