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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相与真凶

凌晨傅柏云睡了一觉,上班后他跟着马超去程奇山家的附近开始做调查,就像马超说的那种踏踏实实地挨家挨户询问的调查。

他们分别拿了孙长军和大王的头像向大家询问,问了一上午都没收获。就在傅柏云觉得这条线可能也要断掉的时候,一个老婆婆说她见过长得像大王的人在附近出没。

不过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他穿了一件连帽短袖T恤和一条大短裤,瘦瘦的,有点怕见人的样子。连着几天他都过来了,站在道边注视对面的旧公寓。老婆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最后一次那人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跑过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屁股跌在地上,男人吓到了,扶她起来,一个劲儿地问她有没有受伤,又摸她的脑袋。小女孩摔跤没哭,倒是被他吓哭了,老婆婆就过去问是怎么回事。谁知男人冲她吼,说她怎么不好好看着孩子,要是小孩受伤怎么办,又说不关自己的事,都是她没看好,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老婆婆被骂得莫名其妙,等她把孩子哄得不哭了,男人已经离开了。她觉得不对劲,怀疑那是拐小孩的,还告诉街坊邻居多留意点,不过那次之后,男人就没有再来了。

傅柏云听了她的讲述,按捺不住惊喜,又问:“您确定您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吗?”

“这么久了,要说是不是,我还真不敢保证,不过整体的感觉是挺像的。我当时还想看着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应该不是人贩子吧。”

傅柏云道了谢,等老婆婆走了,他又继续打听。中午马超买了饭过来,顺便说了自己问到的情况。

马超问的那一片小区也有人认出了大王的画像,大家说的和老婆婆的说法大致一样。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马超就着矿泉水咬面包,说:“没想到这人还真的存在,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难怪监控查不到,反倒是孙长军,没人见过他。”

“看来舒队怀疑孙长军不是没道理的,他和夜枭合作给我们制造麻烦,被抓到后又丢出个假情报,再趁我们撒网猎鹰的时候装病逃走。”

“什么猎鹰?你也太抬举他们了,咱们那叫瓮中捉鳖!”马超纠正完毕,说,“至少程奇山这个情报没错,他不是还提到个狐狸嘛,也许大王就是狐狸,这两个人都是黑客高手的话,他要是找借口让程奇山出门,程奇山多半会同意的。”

傅柏云也觉得马超的猜想有道理,说:“只要证明他是存在的,接下来就好查了。”

“欸,为什么你那么相信舒队?”

“因为我俩是搭档嘛,要是王玖出事,你也会选择相信他吧。”

“那不一样,王玖曾帮我挡过子弹,我们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和舒队才认识几天啊……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小子是想追舒法医,所以拼命讨好大舅子吧。”

马超用手肘拐拐傅柏云,傅柏云笑了,咬着饭团,叹道:“可惜即使证明大王是真实存在的,也不能帮舒队洗脱嫌疑。”

马超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

“好消息,玎珰说法医在被害人的鼻腔和气管里发现了乙醚成分,从附着量来推算,被害人可以昏睡一整天了,被害人的手腕和脚踝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虽然这些不能证明舒队没杀人,但至少证明了在这起凶杀案中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就是大王!”

“还有一个消息,技术科的同事说在程奇山离开公寓的当天,他的电脑网络被黑了,他账户上的两百多万元都流去了一个架空的户头上。”

“他足不出户,还有这么多钱啊。”

“太没见识了,现在就做他们这行的最赚钱。王科说他们在重点调查江南路附近路段的监控,大王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可以抓到他的狐狸尾巴。”

回到警局,傅柏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拘留室,把调查到的情况告诉舒清扬。

“夜枭想利用大王陷害你,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程奇山在被杀之前遭受禁锢,这一点就证明了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谋杀。”

他兴奋地说完,舒清扬摇摇头。

“不,那不是夜枭做的,一切都是大王自作主张,因为陷害手法太拙劣了,法医很容易就看穿了。夜枭只是做了些协助工作,他想打击我,欣赏我再一次陷入被周围怀疑甚至自我怀疑、变得疑神疑鬼的困境。”

事实证明,夜枭的目的达到了,凶杀案发生后,他的确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可是大脑不会凭空幻想出来一个人,在被关押后,他又重新回想小柯提供的七巧板聊天记录,昵称大王的这个人留言不多,也没直接参与过猥亵游戏,他想假如他会幻想某人和自己说话,并引导自己去土坯房,那也不该用这个名字,因为它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想到这里,舒清扬对自己的判断多了份信心,说:“尸检报告快出来了吧,我最多捅了一刀,而被害人身中五刀,法医应该可以发现其中的不同。希望我不要被关太久,我想亲手抓住那个陷害我的人。”

“好,我马上去问。”

傅柏云说完就跑,舒清扬叫住他,把香烟盒丢给他。

傅柏云接了,盒子是空的,盒子里面的纸上写着一些字。舒清扬说:“咱们科长也太小气了,我问他要烟,他就给了我空烟盒,让我闻烟味过瘾。我把嫌疑人的特征写在上面了,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谢了,有好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法医的尸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被害人胸腹共中了五刀,致命伤是心脏那一刀。从伤口肌肉的翻卷状态来看,凶手是新手,并且有两刀刺在了肋骨上,导致刀刃豁口。而最后一刀是带着豁口的刀刃刺入的,也是最凌厉的一刀,穿过肋骨刺进肺部,从力度和技巧来推算,这是舒清扬下刀的,那时被害人已经死亡,而且舒清扬又是被陷害引诱下刀的,所以他的嫌疑解除了。

更让大家振奋的是法医在凶器上找到了第三个人的血迹,血型O型,推测是凶手杀人时,由于匕首锋利,他自己也受了伤。

舒清扬傍晚被放了出来,他回到特调科,刚好蒋玎珰把查到的监控视频印下来,贴在白板上。

虽然江南路一带没有监控,但过了这个路段,车道变得密集,有不少监控镜头,他们一点点地找,终于找到了大王,一个身型消瘦、戴着帽子低头步行的男人。

傅柏云还在照片旁边写了嫌疑人特征——不擅长与人交流,没存在感,情绪控制能力差,会突然暴怒,家里有姐妹,不受重视,有轻微的偏执和被害妄想。这些都是舒清扬根据自己的接触,再结合傅柏云打听到的情报,写在香烟盒上的。

对面墙上投影着一张城市地图,几个地方用红圈圈起来,王玖和马超在看那几个区的监控。舒清扬问:“这是在查什么?”

“舒舒你厉害了,一说一个准儿,技术员还真的从你身上找到了关键线索!”

蒋玎珰给王科一挥手,王科按动按键,墙上多了一大簇鲜花,有蓝色、紫色还有玫瑰红,花型乍看像是罂粟,她说:“这是洋桔梗马里布,你的衣服拉链上就沾了它的花粉。之前的几次谋杀,凶手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偏偏这次他失手了,说起来还要归功于你啊。”

舒清扬出任务时,穿的是傅柏云给他的衣服,他们住的地方附近没有桔梗。舒清扬说:“桔梗花的花期是夏季,这个季节很多见的,你们把它当线索,是因为马里布不多见吗?”

“要说马里布这个花吧,跟你还挺像的,就是非常不主流啊。它喜欢春秋季开花,这个季节要开花是要特别培育的,所以可能性有三个——公园、花店、家里庭院,我画圈的这几个地方是公园。”

舒清扬一听,马上说:“不会是家里,凶手一直在追踪七巧板网站,他那种个性无法同时专心做两件事,就算是仙人掌也会被他养死。他也不是个喜欢买花的人,如果是花店或是花农的家,不会只沾了马里布花粉,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公园蹭上的。”

“太感谢你了舒舒,我一想到要挨家挨户地查花店,就头大了,这个季节会死人的。”

蒋玎珰夸张地揉着头发,舒清扬走到傅柏云的电脑前,开始继续查监控。

有这么多人一起做调查,进展要比想象的快。吃晚饭的时候,舒清扬就找到了经过桔梗花公园的熟悉身影,正是大王。

那一片都是住宅区,大王住在附近的可能性很大,马超大喜,一拳头砸在桌上,说:“哈哈,看来还是我们手脚快,走在了小柯前头。”

“那还等什么,打铁趁热,赶紧去找人!”

王科发话了,四位组员也顾不得吃饭了,傅柏云叼了个馒头跑出去,和舒清扬一组,去那片小区做调查。

调查很顺利,在问到第三个小区的保安时,保安一眼就认出了大王是住在B栋二楼的年轻人。

保安说他叫王晨阳,一个人租了个两居室,他很少出门,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见了面打招呼时他也会回应,但不会主动开口,看起来挺腼腆的。

舒清扬让保安带他们上楼,让他找个理由叫门。

保安照做了,按了门铃后,外面的铁门打开了,一个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的青年隔着铁门,狐疑地看他。

舒清扬靠在旁边的墙上,听保安说有居民反映楼房煤气管道出了问题,他来查一下。王晨阳说了句稍等就关上了房门。

门关上后,里面一直没动静,舒清扬知道不好,过去推铁门,铁门已经被反锁上了。他跑下楼,又通过通信器联络傅柏云,说疑犯跑了,让他留意楼房后面。

傅柏云刚收到联络,就看到王晨阳家后面的窗户打开了,这一片的楼房后面有走廊,王晨阳跑出来后就往尽头跑,半路看到有人堵截,他翻过墙头,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

别看他是个电脑宅,运动神经居然还不错,跳下楼后,很轻盈地弹起来,正要跑,脸上传来剧痛,一记拳头刚好打在他的鼻子上,他痛叫着弯下腰。

傅柏云掏出手铐要给他戴上,没想到他很暴力,另一只手掏出电击棒就往傅柏云身上捅。傅柏云躲过了,拧着他的手腕,从背后给他铐上了手铐。

王晨阳痛得拿不住电击棒,松开了手,傅柏云接住了,看了看,问:“这是你电晕胡中凯时用的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们的技术员会找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的。”

王晨阳被带进审讯室审问,他好像还没接受自己被抓的事实,被马超按在椅子上后,一直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傅柏云在外面观察他,他消瘦白皙,五官清秀,而且个头不高,整体不会给人带来危险感,反而是现下挺受欢迎的那种“小哥哥”,但正是这个看似普通又瘦弱的人,连杀五人,并试图嫁祸警察。

王科负责审讯他,他倒是挺配合的,跟蒋玎珰要了杯水,双手捧着水杯,像是不倒翁似的前后摇晃着。蒋玎珰想喝止他,被王科用眼神制止了。

沉默了没多久,王晨阳就交代了所有罪行。

他是在逛暗网时无意中发现七巧板这个网站的,暗网的各种网站就没有不违法的,但偏偏这个他无法接受,因为他有个妹妹,当他看到一群大男人合伙欺负一个女孩子,还拍摄猥亵视频传去网上,就觉得这些人全都是人渣。

王晨阳的父亲是修电脑的,他自小耳濡目染,黑客的技术有一大半是无师自通的。他们家的家境原本不错,但自从妹妹患了小儿麻痹症后,一家人的收入几乎都用在了治疗上,他自小听得最多的话就是父母骂他没好好照顾妹妹,除此之外就是家里没钱,得多多赚钱。

所以即使长大了,手头宽裕了,他对金钱仍然有种饥饿感。他需要钱,所以在对人渣们的行为义愤填膺之余,他还想到了一个赚钱的途径。

他也开始参与猥亵游戏,在游戏中观察锁定目标,再找机会下手。他不担心被查到,因为七巧板站主选的地方都是偏僻路段,没有监控,第一个被害人刘晖就是这样被他杀了的,然而刘晖身上没带太多的钱,他只能掳走他身上的现金,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七巧板丢在现场。

舒清扬的推理没错,王晨阳特意留下七巧板,除了警告七巧板的会员外,还为了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到程奇山身上。不过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陷害,他认为假如程奇山没有设立这个网站,就不会有人犯罪,如果没人犯罪,他就不会杀人,所以,一切都是程奇山的错。

几个月之后,他又故技重施,杀了第二个被害人。虽然被害人的家人拒绝付钱,但他发现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于是便出现了第三个被害人,也就是舒清扬和傅柏云经手的胡中凯一案。

每次赎金他都没有要很多,因为在他心中,那些人渣不值那么多钱。对他来说,他的主要任务是抹杀一个人渣,赎金只是顺道赚的,反正只要七巧板存在,要赚钱今后有的是机会。

就在他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一系列的凶杀案被人以小绿人动图的形式传去了网上,他担心七巧板网站会解散,便直接联络了程奇山,约他出来见面。

程奇山也看了小绿人动画,再听他说了暗网的秘密后,胆战心惊,答应和他见面。他曾去程奇山的公寓附近观察过,了解程奇山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规律,像他们这种黑客,都不喜欢到处是道路监控的地方,所以程奇山总是选偏僻的路走,这给他的绑架提供了便利。

所以自从小绿人动图上传网上后,七巧板网站就一直是他在控制的,程奇山的全部家当也是他转走的。他知道警察开始监视程奇山,还故意伪装成快递员去程奇山的家,造成程奇山一直在家里的假象,但其实那个时候程奇山早被他弄晕了,绑在土坯房里等待宰割呢。

等猥亵游戏开始后,他就杀了程奇山,之后又向舒清扬实施了催眠,在警察控制那些小流氓之前引他离开了。当时蒋玎珰等人都只顾着追踪嫌疑人,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等到了土坯房,他制造幻觉让舒清扬误以为是自己杀的人,前几次他都做得很巧妙,他一直觉得警察都是笨蛋,他没想到这次警察会这么快就找到他。

说到这里,王晨阳一脸遗憾,他把水喝完了,说:“那个警察被放出来了吗?可惜了,我为了设计这个计划,还费了番心思呢。”

“那让你失望了,你的那些伎俩在我们技术人员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

“因为时间太紧了,我没办法设计得更周详。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也没想陷害他,他不是坏人,我选他,只是因为他精神状态差,好控制而已。”

傅柏云在外面听着,无法接受王晨阳的解释,他对舒清扬说:“不可能,他没那个本事让你产生幻觉!”

舒清扬默默看着审讯室,没有回应。王科又问:“如果不被抓住,你是不是还会继续做下去?”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所以那些人渣对自己的罪行处之坦然,但是也不要忘记,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促成悲剧的一分子,都是垃圾。是垃圾就该被清除,他们的家人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否则我要的钱也不多,如果家人在意他们,就不会不给钱了,不是吗?”

雪花理论之前舒清扬也曾提到过,傅柏云忍不住又看看他。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舒清扬淡淡地道:“那些人的确不无辜,但他们该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借用所谓的正义去掩盖私心,自行处罚。”

王科也说:“他们不是垃圾,是人,尽管他们也触犯了法律,但法律的执行者不该是你。”

面对他的指责,王晨阳嗤之以鼻,往椅背上一靠,推推空水杯,意思是要水。

蒋玎珰看看王科,起身给王晨阳倒了水。王科又问:“你住的地方有个花园,你经常过去吗?”

“是啊,那公园挺好的,没什么人去,安静,我都去那儿做运动。我妹妹身体不好,所以我得好好照顾自己,免得给家人添麻烦,我父母要照顾她,挺辛苦的。”

“公园里还栽种了不少花。”

“是啊,栽了好多,前不久才开花的,我叫不上名字,不过看着挺好看的,就拍了些,传给我妹妹看,她生病没办法出门,为了让她开心下。”

王科心想要不是王晨阳在拍摄时碰到了花瓣,身上沾了花粉,又蹭到了舒清扬的衣服上,只怕还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他。王晨阳狡猾狠毒,前几次的杀人计划都布置得很精妙,这次百密一疏,露了马脚,都要归功于那些提前开花的桔梗啊。

“你的黑客名字叫狐狸吗?”他继续问。

王晨阳一愣,随即摇摇头,“我不是黑客,也没昵称。”

“可是你却轻易进入了程奇山的七巧板网站,还黑了他的网。”

“我刚才就说了,我是无师自通的,没把这个技术当饭吃。狐狸?呵呵,不喜欢,如果我要选昵称,更喜欢大王这个名字。”

虽然王晨阳看起来机灵狡猾,不过这话倒不像是在骗人。舒清扬看到这里,心想他们被孙长军耍了,孙长军在透露真消息的同时,也搭配了假情报,虚虚实实,就是为了搅乱他们的调查,好找机会逃跑。

王科说:“继续交代你杀害方旭的过程。”

“方旭?他也死了?”

王晨阳一脸惊讶,像是不知道这件事。王科一拍桌子,喝道:“装什么傻,难道他不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王晨阳火了,把水杯推开,趴着桌子靠近王科,说:“你说的方旭是那个被咬掉耳朵的家伙吧,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口中咬着七巧板的纸片,那是你杀人后会留下的东西!”

“什么?是谁在模仿我!”

王晨阳一反刚才的悠闲自得,开始神经质地咬指甲,又一脚踢在了桌腿上。蒋玎珰呵斥他,他当听不到,自言自语道:“不是我杀的,他被咬了耳朵,再也没去过七巧板,我找不到他。我很忙的,七巧板里那么多人供我选,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去找一个残废!”

“王晨阳,别耍花招!老实交代罪行!”

蒋玎珰终于忍不住了,冲他喝道。王晨阳像是被镇住了,停止喃喃自语,抬头看她,忽然嘿嘿嘿笑起来。

“我明白了,有人陷害我,就像我陷害程奇山一样。呵呵,难怪会好心地让我搬家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方旭不是我杀的……我该听他的话搬家的,我低估你们了……”

“你说的人是谁?”

王晨阳嘿嘿发笑,就是不回答。蒋玎珰气得要拍桌子,舒清扬推门走进来,王晨阳看到他,笑声停下了。

舒清扬走到他面前,问:“你是怎么催眠我的?”

“你想知道?”王晨阳仰头斜瞥他,忽然一咧嘴,“你猜,这次你要是猜中了,我或许会告诉你陈天晴在哪里。”

舒清扬的拳头握紧了,傅柏云跟在后面,生怕他会忍不住动手,他抢先一步按住了王晨阳,喝道:“别耍花样,你就是个三流的,不管是黑客还是催眠,你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去控制别人!”

“可就是有人听了我的话,乖乖跟着我走了。他对着一个空背包,硬说里面有人头,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哈!”

“被人当棋子利用了还帮他说话,你和我一样可笑,他一定许了你好处吧,一百万还是两百万?”舒清扬注视着他,冷冷道。

一瞬间,王晨阳眼中闪过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舒清扬心里有数了,走出审讯室。

傅柏云也跟着跑出去了,门关上,他问:“他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夜枭?”

“是的,因为知道天晴这个名字的人没几个。”

“你好像对陈天晴很在意啊……”

傅柏云的话被打断了,舒清扬说:“我出去一会儿,你别跟。”

傅柏云本来想跟的,听了这句话,只好刹住了脚步,看着舒清扬走出办公室,他叫道:“那要是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舒清扬点点头,出了警局,开车来到一条街道上。

已经很晚了,对面街道拐角的咖啡屋还亮着灯,里面坐了不少客人,挺热闹的。

舒清扬把车停在道边,默默看去。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女店员在招呼客人,过了一会儿,俞旻也过来了,和几个熟客说笑,看来她已经从之前被跟踪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舒清扬把头别开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恍惚中耳边传来话声,那是曾经陈天晴约他去登山的声音,可他不喜欢爬山,回绝了,再接到联络时,就是陈天晴的绝命电话……

手机响起,舒清扬瞥了眼屏幕,启动车辆,在路上用耳机接听了。

属于夜枭温和的磁性嗓音传过来,“晚上好。”

“我好,你不好。”舒清扬冷冷地道,“是你利用王晨阳陷害我的吧?”

“啧啧,那只是个热身操,你要明白,我要是真想陷害你的话,你根本没机会逃脱。”

舒清扬相信这句是实话,他说:“你输了,夜枭,我知道你的把戏了。”

“哦?”

“你根本没有预知和操纵死亡游戏的能力,你只是利用已经发生的案子在诱导我罢了,温美美的案子是这样,这次七巧板的案子也是!”

那边不说话了,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找不到台词。

舒清扬又说:“温美美连环案根本不是你设计出来的,你和我一样,事先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你下挑战书只是引子,目的是引我回一线——凶杀案天天都会发生,你知道只要跟着我,自然会遇到案子,到时你就可以兴风作浪了。”

“你运气不错,我进特调科没多久,就出了温美美的案子。你嗅到了这个案子后面的复杂背景,你唯一做的是比我先找到了真相,再利用真相做出那个拼图游戏,所以你的小绿人动图都是倒叙形式的,在间接告诉我你和我一样,也是一点点摸索到几年前的案子的。这是你那个无聊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这次的七巧板事件同样也是,你利用孙长军对警察的痛恨,让他配合你把小绿人动图传上了网络,让我们无法马上抓到七巧板,想看我们的笑话。那时你和我同样以为七巧板连环案的凶手就是七巧板站主本人,直到你发现王晨阳绑架了程奇山,才明白凶手另有其人。你又转而帮助王晨阳,你付钱,让王晨阳继续杀人,这就是你们的合作。”

舒清扬说完,那边稍许沉默后,说:“我终于找到了对战的感觉,看来三年的教学工作没让你的大脑退化,这一点我很欣慰。你差不多都说到真相了,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我没有付钱让王晨阳杀人。清扬你对我有误解,我们在原则问题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我一向认为生命是最珍贵的,我只是教了王晨阳一些对付你的办法而已,他完全可以不杀程奇山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杀戮。也许这种事一旦动了手,就像吸毒一样,上了瘾中了毒,就很难再收手了。”

“别一副置身事外的口气,难道方旭的死不是你干的吗?”

“没有,我只是打听了一下方旭的就诊记录,弄了点浴盐而已。我承认这些行为不是很合法,不过既然法律无法维护正义,那恶就有必要存在——这句话好像也是你自己说过的。”

“我只是转述书里的话,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但不可否认,这句话很正确。所以我还让方旭转了十万块给基金组织,因为行善会让他心里好受点,那比他看多少心理医生都见效。对了,那张七巧板的纸也是我塞的,不过是给死人嘴里塞张纸条而已,跟杀人、贩毒还有某人背叛朋友的那些行为相比,我这真不算什么……”

“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叶盛骁,还有,你是从哪儿弄到方旭的就诊记录的?”

“你猜?”

这口气和王晨阳倒有几分相似,充满了玩世不恭又嚣张的态度。舒清扬不亢不卑地说:“别太嚣张,我迟早会抓到你。”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请期待下一轮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