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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丧尸咬人事件

周末,福华购物中心人潮汹涌。很多人除了来购物休闲外,还为了看节目——几位笑星在购物大楼外的露天台子上表演默剧,旁边还有两个小丑派发气球,吸引了好多带孩子的家长。

“柏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耳边传来询问声,傅柏云碰碰无线耳机,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报了句没问题。

这两天购物中心为了吸引顾客,一直在做各类大型活动。这就辛苦了区派出所的小警员们,为了保证活动过程中不出意外,他们都穿着便衣配合保安在购物中心巡逻。

周围传来笑声,看来笑星们的演出很成功。大家用力拍巴掌,傅柏云也跟着一起鼓掌,顺便看了下表。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交班时间了。今天还算平静,除了一个粗心的妈妈把孩子弄丢、两帮年轻人发生小冲突外,没有大事发生,问题也都及时解决了。他盘算着下了班和朋友去撸串,要说撸串哪家好……

不远处有人把手伸到了一位女士的皮包里。他的动作特别快,女士只顾着看台上的表演,完全没有觉察。傅柏云看到了,他把撸串的事丢到一边,和附近的同事说了情况。

为了不惊动顾客,傅柏云没有马上出击。小偷偷了东西,专门往人少的地方钻。傅柏云跟了一段路,才上前拍他的肩膀。

那小偷还挺机灵的,一转头看到傅柏云,不等他说话,就把钱包朝他丢过来,接着撒开脚丫子就跑。

傅柏云抓住钱包,紧跟着追上去,又招呼同事包抄。大家一起动手,小偷没跑出多远就被按住了。傅柏云冲过去揪起他,一钱包拍在他脑门上,训道:“你跑啊,你有本事再跑啊!”

小偷是个老油条了,一缩脑袋,跟他嬉皮笑脸:“不不不,我哪能跑得过您呢。您看现在都人赃俱获了,我得争取宽大处理啊!”

“人赃俱获这话是你说的吗?你偷别人的钱包,还偷别人的台词!”

傅柏云抬手作势要打。附近的行人见有热闹看,纷纷凑过来。傅柏云放下手,人群中有个男人跟他打了个照面,马上瞥开眼神,压了压帽檐,掉头匆匆走掉了。

这家伙有问题!

傅柏云眯起眼睛,要说这是出于警察的直觉吧,就有点太玄乎了。他会觉得不对头是因为这张脸很面熟,是他前不久见过的。

“怎么了?”

一个同事押着小偷离开。另一个同事见傅柏云不对劲,搡搡他。傅柏云“嗖”的一声飙了出去,等同事反应过来,就听他在耳机里说:“有大鱼!”

那是暗语,就是说有逃犯出现。同事急忙通知附近的同伴。捉逃犯可不比抓个小偷,他们既不敢惊动顾客,更不敢惊了逃犯,以免他狗急跳墙,拿无辜路人当垫背的。

逃犯似乎觉察到被发现了,拨开周围的人,越跑越快。大家分几路包抄,都被他甩掉了。傅柏云跑在最前面,就见逃犯被追得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了购物中心。

他进去之后很快就被围堵了,便冲上手扶梯一路跑去了二楼。傅柏云暗叫声不好,二楼都是受年轻人欢迎的店面,人来人往的,要是不马上把人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顺着手扶梯几下蹿去了二楼。前面传来笑声,几个女学生正在自拍。眼看着逃犯就要冲到她们中间,傅柏云又不敢开口提醒,正急得不得了,旁边突然滚过来一个轮子,逃犯一脚踩到轮子上,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傅柏云趁机飞身一扑,不等逃犯挣扎,就抓住他的胳膊反背到身后,把他压住了。轮子在旁边滚了滚,一只脚伸过来,把它挡住了。

傅柏云按住逃犯,又顺着那只脚往上看去。

挡住轮子的是个个头挺高的男人。他穿着运动服,头发乱糟糟的,额发把眼睛都遮住了,胡子也没刮,再加上脸色不太好,傅柏云马上就联想到了嗑药族。

可他要按着逃犯,没办法仔细观察,直到同事赶到,大家将逃犯拉起来,傅柏云才有时间去看那家伙。

旁边体育用品专柜的售货员跑过来,提醒那男人说:“先生,健腹轮不是这么用的。”

男人捡起脚下的健腹轮,递给她。

“我买了。”

“哦……”

专柜售货员的表情有点古怪,跟着男人回了商店。傅柏云的目光也追着他们。

他同事碰碰他:“又发现新逃犯了?”

“没有,就是觉得那人挺奇怪的。”

“搜搜你的大脑硬盘,看有没有他的数据。”

这话不用同事提醒,傅柏云刚才就在琢磨了,结论是没想起来,倒是把他们抓的逃犯的资料调出来了。他们这次抓到的果然是大鱼——被抓的是个曾犯过诈骗罪、过失伤人罪,在外地隐匿了五年多的罪犯。他刚才交代说是想来偷偷看看老婆孩子,还特意乔装打扮了,没想到这么不走运,被便衣警察盯上了。

“想走运就别干坏事,干了坏事就别抱侥幸心理。”同事吐完槽,又拍拍傅柏云的肩膀,“你这小子又立功了,过来维持个治安都能让你抓到逃犯。”

“碰巧碰巧。”

“行了,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该交班了,你不是约了女朋友吗,赶紧去吧。”同事指指手表。

傅柏云跟大家打了招呼,余下的事交给同事们负责。他摘了耳机,还记挂着刚才那个滚轮子的男人,特意跑到体育用品专柜去看。

也是巧了,那个人刚好从专柜出来,手里抱着一大堆健身器材,装健腹轮的盒子放在最上面。

看到傅柏云,他顿住脚,目光透过发丝看过来。傅柏云感觉到他也在观察自己,立马堆起和善的笑,说:“刚才谢谢你。”

“玩脱了。”

“啊?”

“玩脱手了,轮子就滚出去了。”

标准男中音,听他说话不太像嗑过药的。傅柏云示意他做个撩额发的动作,男人照做了。

失去了头发的遮掩,他的眸光很亮。傅柏云又重新搜索了一下大脑里的罪犯数据库,很遗憾地发现这个人不在数据库里。

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对劲。男人抬步要走,他赶忙拦住,说:“那个……能给我看下你的身份证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谢你的帮忙,想颁锦旗给协助者……”

“哧!”

男人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没等傅柏云再往下说,他问:“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人是逃犯的?”

傅柏云愣住了,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手机响了,他掏手机的时候,男人绕过他,上了手扶梯,速度快得他拦都拦不住。

“等等……”

傅柏云叫了两声没把人叫住,再看看手机来电,只好先接听了。

来电的是他准备一起去撸串的死党杨宣。傅柏云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就先说了:“老同学,我遇到个小麻烦,你来帮个忙呗。”

许清滟走进咖啡厅,站在门口看了一圈,靠墙坐着的男人站起来冲她打招呼。

他上身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衫,下面配灰色大短裤。许清滟走过去,等看到他脚上那双草绿色洞洞鞋,心想他怎么不配个草帽呢,那样就可以直接去沙滩了。

“你、你就是许小姐吧。”男人看她都看直眼了,结巴着说,“我、我叫杨宣,你、你好!”

他伸过手来,许清滟和他握了手。两人落座后,他把菜单放到许清滟面前,讨好地说:“你喜欢什么饮料,随便点。”

“白开水。”

“啊?”

“就是煮开的水。”

“哦哦,明白!明白!”

许清滟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杨宣”还真叫来服务员点了白开水,又在人家鄙视的目光中叫了杯红茶。

饮料上来后,“杨宣”先做了结结巴巴的开场白,又说:“我的情况王姐都跟你说了吧。我不喝酒不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你们做医生的一定也很在意养生对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挺能谈得来的。”

王姐是谁?

许清滟努力想了想,她是被母亲的朋友的朋友的姐姐介绍……呃,严格地说,是被逼来的。母亲说都是大亲友,得给个面子见一见。再说人家是心理医生,算是半个同行,而且据说人长得还挺帅的,说不定这一见就成了呢。

所以,为了老人家那些所谓的面子问题,她只好来了。

“我以为我穿运动服相亲就很离谱了,没想到天外有天。”

她在齿缝里挤字,“杨宣”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我说……”许清滟堆起笑,问,“听说你是心理医生?”

“呃……是、是的。”

“在我们系统流传着一个笑话,说遇到心理医生时要留意,因为他们通常都是罪犯。”

“对对对,我们系统也有这个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

“杨宣”笑起来,许清滟觉得他不是在附和,而是真这样认为的。嗯,这人有问题,咖啡厅又不热,他却一直抹汗,是因为心虚吧?

放在桌角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杨宣”瞥了一眼,是死党发来的消息,问他相亲是否顺利。

他没回,关掉了。没多久死党又发消息了,说随便应付下,等一会儿找个借口跑路就行了。

他还是没理,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傻子才找借口跑路呢。

在手机几次振动后,许清滟问:“你要不要回下?”

“不用管不用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许小姐,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啊?”

“除了上班就是泡泡健身房,或是在家里照顾人。”

——哦,照顾老人啊。

此刻,许清滟在“杨宣”心中的形象又提升了好几阶。他心想这年头长得好看心灵还美的女孩子真是不多了,这么好的相亲对象居然还有人嫌弃,那人的心理学都白学了。

为了拉近关系,他马上说:“健身好啊,我爸就是健身教练,你平时去哪家健身房啊,我介绍我爸工作的那间,特别好……”

说到一半,手机又振起来了。死党见他一直不回应,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杨宣”没办法再无视了,说了声抱歉,拿起手机去一边接听。

他只顾着闷头走,冷不防有人从楼上跑下来,正撞在他身上。女人一脸怒气,用眼角瞥了他一下,匆匆走掉了。

“杨宣”走到楼梯另一边,电话一接通,对面就问:“搞定了?”

“搞定什么啊,还在相呢。”他压低嗓音,说,“我跟你讲,许小姐长得特漂亮,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正常,漂亮的女人很多都是花瓶。”

“啧啧,你说这话对得起你的职业吗?”

“我说了‘很多’,又没说全部。你要是看对了眼,就谈谈看吧。”

“谈什么谈啊,她以为我是你。我要是现在说出来,那不成骗子了?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前两天让我假冒患者,这次又让我替你相亲。你不想相亲就别答应,答应了就别拖我下水……”

“上次那不叫假冒,那是为了拍教程做的角色扮演。而且我今天本来是要去相亲的,我也没想到突然有工作插进来啊!做我们这行的,患者就是上帝。哎,别说这么多了。你要是看中了,我教你怎么应对,第一印象最重要。”

还第一印象呢,他都这打扮了,人家女孩子没第一时间掉头就走,已经给足面子了。

“杨宣”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又想骂人。还没等他开口呢,身后传来一句:“你不是心理医生对不对?”

“杨宣”的手一哆嗦,手机掉到了地上。许清滟绕到他前面,将手机拿了过去。

“喂?喂?出了什么事?”

手机对面还在叫,“杨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面对许清滟堆起笑脸。许清滟没理他,看看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狗友杨宣”。

“哦,原来你是在帮朋友相亲啊。”

“不不不,这都是误会,许小姐你千万别生气。我事前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就是在逛街的时候突然被他叫来的。要不怎么着我也会穿得好一点。”

“这一套也不错啊,挺有个性的。”

许清滟把手机丢过来。“杨宣”……现在该叫冒牌杨宣了,他手忙脚乱地接手机的时候,许清滟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背包。

“出了什么事?穿帮了?你说你……”

手机那头传来笑声,冒牌杨宣心里没好气,说了句回头跟他算账就挂了手机,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按住了许清滟的包。

许清滟看过来,冒牌杨宣觉得唐突,又慌忙松开手。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觉得认识就是缘分,不欢而散不太好。”

“没事,其实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应付我妈的。”

“那你这是?”

许清滟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着,说:“有人跟你朋友一样八卦,想知道相亲的情况,我好让她死心。”

她坐下来,冒牌杨宣一看她没有走的意思,暗中握了下拳,也重新坐下来。

许清滟敲完字,抬头打量他,说:“你这人挺有趣的,你叫什么?”

“傅柏云,师傅的傅,柏林的柏,云彩的云。”傅柏云说完,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冒牌货?”

“因为……你看起来不太像是‘变态杀手’。”

“是啊是啊,我的工作离心理医生十万八千里呢。”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上周在区派出所当民警。”

“上周?那你现在不做了吗?”

“我调职了,这周休息,下周去新部门报到。许小姐你会不会觉得警察这职业太危险啊?”

“不会,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半个同行?”

楼上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许清滟脸色一变,抄起背包冲了上去。傅柏云平时工作中也常常遇到打群架的,他以为这里也是小混混闹事,便抢在许清滟前面跑上了二楼。

两人刚上去,迎面就有几个女孩子冲过来,一边尖叫一边往楼下跑。傅柏云拦住她们,又冲对面高喝:“警察!不要慌!都住手!”

“有人疯了,快点救人啊!”

前面的叫声更尖锐了,还有茶具落地的响声。傅柏云拨开她们冲上前,不由得惊呆了。

靠墙的几把椅子都翻倒了。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按在桌子上,女人张嘴咬住他的耳朵撕咬,他死命挣扎。诡异的是,他竟然推不开一个体形娇小的女人。血把两个人的脸都染红了。那场景太可怖,其他人别说去抢救了,逃跑还唯恐不及。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不知道是受伤晕倒了,还是单纯被吓晕了。

傅柏云作为民警,平时处理的案子也不算少了,但这么诡异的状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救人。

一道人影抢在他前面冲上去,却是许清滟。她抓住女人的衣领,挥掌砍向她的颈部。

许清滟为了救人,这一掌下力很重,没想到那女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肩颈上的肌肉紧紧绷起,硬得像石块。许清滟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他已经吓傻了,发出来的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

傅柏云也紧跟着冲上来,伸手掐住女人的下巴一拧,她的下巴便被拧脱臼了。她没办法再咬人,气得吼叫着看向傅柏云。

沾满血迹的脸陡然间冲到眼前,傅柏云一愣。女人仰头向他啐了一口,一个血糊糊的东西飞过来,要不是许清滟推了他一把,那东西就啐到他脸上了。

傅柏云站稳后看去,竟是半只耳朵,再看桌上那男人,他捂着耳朵不住地惨叫,脸都扭曲了,又糊了一脸血,更加没法看。

“咳咳!”

女人发出奇怪的声响。她放开了桌上的男人,举起双手扑向傅柏云。她双眼翻白,表情狰狞,沾了血的牙齿露出来,仿佛丧尸般,下一秒就要咬到他的脖子了。

傅柏云觉得自己的脖颈凉凉的,抓住女人的手想控制住她,谁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胳膊被抓住了,又转而用另一边的手脚攻击。还是许清滟上前,一拳头撞在她心口上,她吃痛惨叫,弯起腰蜷缩到了地上。

傅柏云松了口气,额头上都冒汗了,再看周围的人,反应不比他好多少。他赶忙跑到晕倒的女人那里查看她的情况,又大叫道:“我是警察!大家都冷静,不要慌!马上叫救护车!”

晕倒的女人没有外伤,在傅柏云的呼唤下醒了过来。刚好受伤的男人在大家的搀扶下跳下桌子,她看到后,两眼一翻白,又晕了过去。

看来她只是受惊过度,傅柏云让人腾出地方,把她扶去一边休息,又提醒大家不要拍照摄影。还好咖啡厅里女生比较多,场面又太恐怖,大家都吓傻了,听说他是警察后,倒没人真有胆子拍照。

场面总算控制住了,傅柏云正要松口气,身后传来古怪的叫声。他转过头,就见那个发疯的女人开始抽搐,她双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因为痛苦,眼珠暴突出来。许清滟叫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紧接着口中吐出一些呕吐物,四肢在剧烈抽搐了几下后就完全不动了。

傅柏云跑过去,先被呕吐物的气味呛到了。他憋着气问:“她怎么了?”

“死了。”

许清滟声音冷淡,如果说现场还有没被这个突发状况吓到的人,那就是她了。傅柏云都不知道是该敬佩她还是怕她。再看看女死者,他有点后怕,说:“她刚才的样子怎么跟丧尸似的,见人就咬。”

许清滟没说话,抬头瞥了他一眼。傅柏云有点讪讪的,说:“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的。”

“这个案子只怕普通警察办不了。”

许清滟的手机响了两下,她站起身,拿出来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着几张小动物卡通图,接着是问她相亲的冒牌货帅不帅的文字消息。

许清滟看看傅柏云,按着语音键,说:“想知道帅不帅,你直接过来看吧,顺便叫上你们科所有成员,这里有大案需要你们来办。”

她说完,放好手机。傅柏云问:“你让谁过来啊?”

“特别案件调查科,这类案件通常是由他们负责的。”

“啊!”

“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下周要调去的新部门,就是特别案件调查科!”

十分钟后,傅柏云见到了他即将工作的那个部门的同事们——古铜肤色、拥有运动员体格的马超,和白白净净、戴着眼镜,传说中一脸斯文败类相的王玖。他们俩是最先到达现场的。

两人打量着傅柏云,像是在看外星人。傅柏云看看自己这套夏威夷打扮,是跟案发现场格格不入。他自嘲道:“我今天休息,乱穿的。”

马超说:“你小子行啊,还没进咱们部门呢,就先把案子带进来了。”

傅柏云笑得更尴尬了,心想:你以为我想遇到案子啊,我不就冒名来相个亲吗,你瞧这亲相的。

随后来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个头不高的女孩子,她叫蒋玎珰,看上去像是邻家乖乖女,实际上在散打场上超级凶猛。——这些资料都是傅柏云在接到调令后查的,本来是想着多了解下同事,方便以后沟通,谁承想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我叫蒋玎珰,以后关照你的不是我,所以不用跟我套近乎。这位是王玖,别想太多,他上面没哥哥。还有,他和马超焦不离孟,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他了……啊,王科到了,喏,那就是咱们科长。”

蒋玎珰指指傅柏云身后,傅柏云转头一看。

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不是特别帅但也不是太糟糕的中年男人走上了楼梯。这人实在是太普通了,还一直都笑眯眯的,总之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属于警察的特色。

“他就是王科,王科是他的名字,不是职务。将来如果他升处长的话,大概得改名了。”

就在蒋玎珰介绍这会儿,马超和王玖开始检查现场了。其实有关这些人,傅柏云之前也多多少少了解过了。他毕恭毕敬地向王科敬了礼,做了自我介绍。

王科上下看看他,最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今后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啊不,我撑得住!”

傅柏云心想做警察的哪有不辛苦的,不用特意说吧。这种笑面虎领导最不好打交道了,谁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二楼案发现场被封锁了,大家开始仔细做调查。特调科的同事们都习惯了怎么应对这种凶杀案,大家各司其职,忙而有序地处理情况。

傅柏云倒是被弄得束手束脚,有心要帮忙吧,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做起。按说王科是他的上司,应该指派他做事,可王科只顾着自己看情况,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么个新人。

傅柏云转了一圈,只好又回到了尸体旁边。这时他才注意到和自己相亲的女孩子穿上了白大褂,戴着胶皮手套,在检查死者的情况。

等等,杨宣的介绍人不是说相亲对象是医生吗?看这节奏,医生是医生,不过是特殊工种的医生。

刚好蒋玎珰从旁边经过,傅柏云拉住她,指指许清滟,小声问:“她是法医?”

“是啊,不是你和她相亲的吗?你不知道?”

“没有,没听说。”

“啊对了,我忘了你是冒牌货。那心理医生也忒拿架子了吧,不想相亲就算了,还弄个替代品。”

“他不是不想相亲,是真的有急患……”

傅柏云的话还没说完,蒋玎珰就要走,他急忙拦住,说:“给我派点工作吧。”

“你?你不是下周才报到吗,下周再说吧。”

“这时候还管什么报不报到。案子在我面前发生了,身为警察,我得做些什么吧。”

“也是,那你先做份笔录吧,谁来给你做……”

蒋玎珰左右看看,像是要找人。傅柏云想说姑奶奶你不就在我面前吗,你不能给我录个口供吗?

楼梯口那边传来争吵声,有人要上来,被负责维持现场的警察拦住了。蒋玎珰探头看看,给傅柏云打了个手势,带着他跑了过去。

那人还在跟警察争执,蒋玎珰上前制止了,告诉同事说这位是自己人,放他进来。

男人就在警察同事狐疑的眼神中掀开警戒线上来了。傅柏云跟他打了个照面,不由得“啊”叫出了声。

他胡子拉碴的,额发垂下来,眼睛都被遮住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这形象太深刻了啊,一看到他,傅柏云就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这家伙是警察?

事情还真是这么巧。蒋玎珰跟他认识,带着他去现场,问:“你没带警察证?”

“带了,给他们看,他们不信。”

“嗯,这形象,换了我,我也不信。”傅柏云小声嘀咕。

男人突然看向他,眼神凌厉。

傅柏云联想到荒原野兽,野兽饿极了,多半也是这样的眼神。他打了个冷战,深深感觉这个人的气场太奇怪了,与其说他是警察,倒不如说更贴近罪犯。

“下次你把胡子剃了,他们就信了。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下周去咱们科报到的新人傅柏云,这位是舒清扬。他来得正好,就让他给你做笔录吧。”

“等等,我查过咱们科,科里没有个叫舒清扬的啊。”

“呵,你这人挺鬼精的嘛,还提前做功课呢。是这样的,舒舒比你早几天到,你们刚好搭档。”

“我可以选择不跟他搭档吗?”

傅柏云小声嘀咕,又偷偷看舒清扬,不是他瞧不起人,实在是这个人看起来挺不靠谱的。可是蒋玎珰根本不听他的,交代完就离开了。现场太忙,傅柏云也不敢再去烦她。

傅柏云只好选择先跟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的同事聊聊,说:“你看要怎么录……”

话还没说完,舒清扬就抬步走开了,压根没理他。傅柏云顺着他的脚步看过去,就见他去了尸体那边。看来比起录口供,他更在意尸体的情况。

傅柏云也跟了过去。法医指着尸体的几个部位讲述当时的情况。蒋玎珰也在,听完后,说:“听起来这女的好像变僵尸了。”

“不是僵尸,是丧尸,欧美影片里常出来的那种。”

马超做了个丧尸咬人的动作,蒋玎珰厌恶地往后躲。许清滟说:“都不是,她只是嗑了药,服用了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之类的药物而导致的精神错乱反应。”

“就是传说中的‘丧尸浴盐’吗?难怪发作起来像是丧尸了。”

傅柏云接触过这类吸毒者,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俗称浴盐,是一种强烈的致幻剂,但不是很容易搞到手,他啧啧说:“她在公共场所嗑浴盐?”

“未必是在这里嗑的,一切要等解剖调查后才能确定。”许清滟说。

蒋玎珰摇摇头,叹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傅柏云观察死者,她二十五六岁,虽然死状可怖,但不难看出原本姣好的面容,身材也特别好,穿着米色方格裙子,裙子前襟上的几个扣子被扯掉了,雪白的胸脯上血迹斑驳,从颈部到胸前都是一道道撕抓导致的伤痕。她留着黑长直头发,美甲上的水钻闪闪发亮,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无一不显示着她生前是个挺爱美的女孩子。

“全身都是名牌。”马超说,“巴宝莉的衣服,香奈儿耳环和项链,古驰的戒指,大杂烩似的,看来不是用家里的钱买的,家境富裕的女生品位不会这么差。”

“先调查她的身份吧。”

王玖翻看死者的皮包,里面放了钱包和手机,还有工作证。手机是指纹锁,打开后,待机画面是死者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的合照。来电和消息也大多是一个叫宝贝的男人,男人头像和待机画面的一样,从对话内容来看他们是情侣关系。

工作证上的照片也是死者的,她叫温美美,在一家叫魅思的美容整形医院工作。王玖看完后,给马超打了个手势,两人跑走了。

傅柏云看看在旁边观察死者的王领导,猜想王玖他们这是要去死者的公司做调查,不过在调查之前,不是该先跟上司打个招呼吗?

王科好像习惯了属下的这类行动,也没在意,问舒清扬:“你怎么看?”

“她会突然发狂的主要原因是服用了过量的致幻剂,不过致幻剂不是她致死的原因。”

舒清扬说完,看向旁边的女法医,许清滟点点头。

“对,她的死因是中毒。她服用了两种药物,其中一种应该是剧毒。”

“什么?她是嫌死得不够快,还同时嗑两种药?”傅柏云问,“是什么毒药?”

“这有待进一步的检查,初步推断是氰化物之类的……”

“结果出来后马上通知我。”

舒清扬说完就转头走掉了,风风火火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傅柏云觉得他太没礼貌了,可是许法医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笑说:“看来这不是个普通的案子啊。”

“普通的案子也不会让我们来办了。”蒋玎珰说,“女死者就不用说了,那个被咬耳朵的男人才叫倒霉呢,回头我还要给他录口供。唉,人长得挺不错的,希望被咬下来的那半只耳朵还能再缝起来。”

她说完,又跑去忙活了。王科还在观察死者的皮包,傅柏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陪着他一起看。

除了钱包、手机和工作证外,包里还有一串钥匙和一个小化妆包。王科打开化妆包翻了翻,拿出了一个东西。

傅柏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看了上面的显示,他才反应过来那是验孕棒。他问:“她怀孕了?”

“还是等法医的验尸结果吧。”王科不置可否,把验孕棒放到了证物袋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傅柏云,“你怎么还在这儿?”

“呃,出了案子,我销假了,提前报到参加调查。”

“不是,我是说你不是要做笔录嘛,你得跟着舒清扬。”

傅柏云转头看看,舒清扬刚才跑走了,谁知道他去哪儿了。

像是猜出了傅柏云的想法,许清滟说:“他应该是找相关的人问情况去了。刚才晕倒的小姐还在下面休息吧,你去看看。”

“许小姐……呃不,许法医,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去碰碰运气吧。”

傅柏云跑下楼,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一个是刑警一个是法医,还这么熟,不会是互有好感吧?所以许法医才抗拒相亲这种事,那不等于说他平白多了个情敌?

他下了楼,也是凑巧,刚好就看到那个晕倒的女生从咖啡厅后面走出来。一位女警扶着她,把她送去门口。舒清扬随后也跟了出来,转去办公室。

傅柏云追过去,问:“你问到什么了?”

一个录音笔被丢给了他,舒清扬进了办公室,让服务员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们看。

出了人命案,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再看舒清扬的外形,女服务员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地照办了。舒清扬把录像一直调到死者进咖啡厅的地方,却是四十多分钟前。

温美美进了咖啡厅,直接上了楼,在楼上点了一杯冰咖啡和一块草莓蛋糕,去了靠墙的座位。

可惜的是她那个位子刚好是监控器死角,拍不到她坐下后都做了什么。直到半小时后,一个穿裙子的女人走到她桌前坐下。女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她盘起的长发。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好像话不投机,女人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啊!”看到她的侧脸,傅柏云叫起来。

舒清扬看他,傅柏云说:“我见过她,当时我在楼下打电话,被她撞到了。”

“你怎么在楼下?”

“我跟许小姐,就是跟许法医在相亲,聊得正开心呢,就发生凶案了。”

“相亲?你们?”

舒清扬皱起了眉头,嘴里咕哝了句神经病。傅柏云心想他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自己有好感的人去和别人相亲了,再看看他的长相,嗯,这种颓废风应该不是许法医的菜,所以还是自己的胜算多一些。

舒清扬没再说什么,继续往下看。

那女人离开没多久,温美美就站起来,把杯子扔到地上,接着掀翻了桌子。旁边座位的一对男女站起来想逃,被她扑个正着,她把男人压在桌子上开始啃咬。

通过镜头,可以看到男人在奋力挣扎,但无奈温美美发狂后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其他人都吓傻了,躲的躲跑的跑,没人敢上前。和男人在一起的女生也吓得晕倒了,还好温美美只把男人当成了猎物,她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再接着就是傅柏云和许清滟赶过来救人。傅柏云看着视频,心有余悸:“她到底吃了多少药啊,这模样还真像丧尸。”

“她进来时看起来就有点问题了。”

舒清扬把录像又倒回去重看,这次傅柏云仔细观察了,还真像舒清扬说的那样。傅柏云说:“我接触过服用这类药物的人,从服用到发作过程都比较长。”

“那要看服了多少,你看温美美这样子,就算没服毒,这个兴奋剂的剂量她也是活不了的。”

这倒是真的,傅柏云说:“看来和她争吵的女人有很大嫌疑啊。”

舒清扬没回应。录像重放后,他双手交抱在胸前,眼皮垂着,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傅柏云看到那几个女服务员的脸色更白了,不用他们说,就自动退到办公室外面,像是把他们当病菌,离他们远远的。

傅柏云又偷看舒清扬,怀疑他这状态根本看不到视频里放了什么,又好奇他在嘟囔什么,竖起耳朵仔细听。谁知他突然停止嘟囔,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叫道:“不是!”

傅柏云没防备,向后蹦了个高,再看舒清扬,他表情平静,像大喊大叫的那人不是他似的,还在盯着视频专心地看。傅柏云心想这人是有病吧,搞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录像放完后,舒清扬又继续倒回去看,顺便给傅柏云打了个手势。傅柏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舒清扬啧了一声,很不耐烦地按按大拇指。傅柏云总算明白了,急忙按下录音笔。

里面传来舒清扬和晕倒女生的对话。她说她叫吴小梅,一个多月前把工作辞了,目前还在找工作。今天她和方旭,也就是那个倒霉的被咬去半边耳朵的男人来这里约会。

方旭和她是一个月前认识的,两人谈的时间还不长,不过挺聊得来的。他们的座位就在温美美旁边。

温美美发疯前曾有个女人来找过她,好像是正宫和小三的戏码吧,温美美把她骂走了。那时候温美美的样子就有点不对头了,不过吴小梅也没太在意。被攻击的时候他们正说到喝了下午茶后去看电影,方旭正拿手机查上映的电影,旁边就传来响声,温美美摔了杯子,又跳起来把桌子掀翻了。

她突然发狂,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吴小梅离得最近,她看到了温美美眼珠翻白,表情僵直,还以为她是羊痫风犯了,正想跟方旭说找个座位避开,谁知温美美就扑过来,吼叫着把方旭压住了,像是丧尸片里的丧尸咬人一样。她吓得腿都软了,往前跑了两步就栽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吴小梅讲述完,舒清扬问:“你们和她以前见过吗?”

“没有,第一次见。”

“你肯定?”

“肯定,她长得那么漂亮,如果见过,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你男朋友也不认识她?”

“不认识,认识的话他早打招呼了。”

“你们当时说话的声音很大吗?”

吴小梅误会了舒清扬的意思,不高兴地说:“我们就是普通的说话声,没有影响到她啊。那女的把正宫骂走了,还一个劲儿地乐呢。我还以为她是喝高了呢,她肯定不是因为失恋又被我们刺激到才会发疯的。”

询问结束了,傅柏云盯着舒清扬,以免他又示意自己重放,他得有点眼力见儿,免得被前辈看轻了。

舒清扬什么都没说,又把监控放了一遍,偶尔会嘀咕两声。傅柏云也跟着一起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翻来覆去地到底在看什么。

在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后,舒清扬终于停了下来,发现服务员都不见了,把人叫进来,跟她们要了那段视频,又询问服务员温美美点餐时的精神状况。

服务员对她记忆犹新,把她们的对话复述了,又说:“我当时就觉得她不太对劲,尤其是她的眼睛,她戴的美瞳很吓人。她好像还特别兴奋,点餐时主动和我打招呼,以前都没有的。”

傅柏云做着记录,心想那不是美瞳,而是温美美毒发前的反应,只是没人留意到,从而导致惨剧的发生。

舒清扬问:“她以前也来过?”

“嗯,最近常来。”

“是一个人还是跟朋友?”

“好像有一次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也是女孩子,后来都是她自己。”

“都坐哪个位子?”

“这个……记不清了,好像都是乱坐的吧。”

要说长得漂亮也有好处,服务员记住了温美美,不过她不记得那个朋友的长相,只记得她气质不错,但不如温美美好看。

舒清扬问完情况,傅柏云以为结束了。谁知他又问服务员温美美最早是什么时候来的,让服务员把当时的监控录像给他。服务员一脸为难,说他们能提供的只有两个星期以内的,更早的记录都删掉了。

最后舒清扬拿着监控录像从咖啡厅出来,傅柏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问:“你去哪里?”

“整容医院。”

“那边王玖他们不是去了吗?”

舒清扬闷头往前走,没理睬傅柏云的问题。傅柏云只好又说:“科长让你给我做笔录呢,你什么时候做啊?”

“你又跑不了,不急。”

“我觉得我的口述要比监控还要详细。”

“那你说吧,我记。”

舒清扬在一辆车前停下,把手里的钥匙丢给傅柏云。傅柏云接了,问:“我开?”

“我要做记录。”

“说得也是。”傅柏云自嘲地说。他拿着钥匙正要上车,旁边突然闪过光亮,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一个女孩跑过来,举着大相机,冲着他们连拍了好几张。

傅柏云听着咔嚓咔嚓咔嚓的响声皱起了眉,但马上发现对方拍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人。

女孩穿着白色连帽衫,肩膀上背了个大包。她长着一张娃娃脸,这让她看起来岁数不大,不过从她神出鬼没的技巧和拍照速度来看,她做这行很久了。傅柏云指指她,问舒清扬:“你认识?”

“认识认识,”女孩抢在舒清扬前面回答,“都老熟人了,我以前给舒队提供了不少消息呢,舒队也帮我……”

“苏小花!”

舒清扬喝了她一声,冲她伸出手去。苏小花一脸不情愿,把照相机递给了他。

舒清扬翻看着照相机。苏小花转转眼睛,往傅柏云那边凑凑,说:“你看我们很熟吧,那……么那……么多的记者中,舒队只记住了我的名字。”

“你这名字要记不住也很难。”

面对舒清扬的吐槽,苏小花耸耸肩,叹道:“我也不懂我爸妈怎么给我起了个这么乡土的名字,愣是把我这个‘90’后叫成了‘50’后。唉,你叫什么?”

她问傅柏云,傅柏云见她和舒清扬都挺熟的,也没避讳,说:“我叫傅柏云,刚调到舒……警官那个科。”

苏小花一听,立马问舒清扬:“你回一线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啊,真不够意思。我就说嘛,你去教书也太大材小用了,那傅柏云就是你新搭档了?你们是不是来查那个僵尸咬人案的?”

她像是蹦豆子一样吧拉吧拉地说个不停,舒清扬一句也没回,把照相机还给她,问:“你怎么知道这儿出事了?”

“是碰巧了,我是去附近采访受害者的。你不知道,最近有些夜跑的女生被色狼猥亵,真可恶。我就想做个社会事件报道,希望能把猥琐男揪出来。谁知刚好就看到咖啡厅里出事了,可惜现场封锁得太快,我什么都没拍到……哎,你怎么把我拍的都删了?”

“我删我自己的照片,有问题吗?”

“看你长得好看,拍几张不行啊?”

舒清扬没理她,上了车。苏小花不死心,趴在车窗上问:“那到底是不是僵尸啊?”

“你说呢?”

“切,这世上哪有僵尸啊,多半是嗑药嗑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知道。”

舒清扬把车窗关上,给傅柏云打了个手势让他开车。

傅柏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等他系上安全带把车开出去后才回过味来——不对啊,他怎么好像一直被这家伙带着走呢?

苏小花不死心,还在后面追着车叫。傅柏云加快了车速,问:“你们不是朋友吗?这样好吗?”

“不是。”

舒清扬冷冰冰地回答。傅柏云觉得也是,他们做警察的,要是和记者走得太近,一个不留神说溜了嘴再被登上报,那就惨了,还是适当拉开距离比较好。

“说下你看到的情况吧。”

舒清扬拿出纸笔。傅柏云一边开车一边讲述。舒清扬低头写着,写到一半笔忽然停下来,喝道:“闭嘴!”

声音很大,傅柏云没防备,立马闭了嘴。舒清扬回过神,咳嗽了两声,“呃,不是让你闭嘴,你继续。”

傅柏云都被他搞糊涂了,总感觉这人是不是有躁狂症,动不动就吼两声。他小心翼翼地道:“这里说话的好像就我一个,不是让我闭嘴,那是让谁闭嘴啊?”

“还有一个。”

傅柏云左右看看,想确认这车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看不见的生物体。

“继——续。”

舒清扬又重复了一遍。傅柏云还在开车呢,他可不敢在这时候刺激有躁狂症的人,照他的要求说了后面的部分。舒清扬在旁边做着记录,不时地戳戳笔尖。于是傅柏云更肯定了,这个人精神不正常。

这就奇怪了,精神有问题的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还和他一样被调到了特调科,按说系统里要是有这样一个人,该有风声传过来啊,可他以前怎么完全没听说过呢。

傅柏云狐疑着把经过讲完了。半天不见舒清扬说话,有了前车之鉴,他绷紧神经,免得再被吓到。

还好这次舒清扬没突然喊叫,把笔记放进口袋,说:“你卸人下巴那招用得挺熟练的,练过?”

“噢,那个啊,我小时候掉过下巴,都是我爷爷给对上的。经历了几次就会了,刚才一着急就用上了……这个跟案子没关系吧?”

“没有,不过挺有趣的,下次教教我。”

“你?”

傅柏云看看他,舒清扬一脸认真。傅柏云马上回了他一个很灿烂的笑,心里却在想这招杀了他他也不敢教,万一这家伙学会了,躁狂症一发作,到处卸人下巴那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