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味道,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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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山的味道,海的味道

有一天,在苏州的山塘街上走得筋疲力尽。这条曾经出现在著名的《姑苏繁华图卷》中的老街,有着高高低低的石板,错落有致的石桥。在小巷的僻静处,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决定停下来歇歇脚,消消暑,就点了那么一碗桂花鸡头米。

鸡头米,是江南水乡才有的食物。清代人说:“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葑水,就在苏州城东的葑门外;鸡头米,是那里出产的“南荡鸡头肉”,正儿八经的名字叫芡实,是睡莲科芡属的水生植物。芡的成熟种仁白嫩如玉,尖端突起,状如鸡头,所以被俗称为“鸡头米”或“鸡头肉”。在夏秋交替的季节,桂花刚刚冒出头来,苏州人把从树上打落的桂花和鸡头米同煮,做成一碗清香扑鼻的清粥,如果能加入银耳或者红豆便再好不过。鸡头米软糯,红豆甘甜,一碗冰镇鸡头米粥,能解救一个被江南秋老虎晒得七荤八素的游人。只尝一口就能感觉到凉意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奔胃里。喝着鸡头米粥,想象着当年,或许曹雪芹也在这里徜徉过,才会写出“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的批语来。

鸡头米好吃却难侍弄。旧时江南,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让自己的使唤丫头,细细剥开一粒粒芡实,供给一家老小。要吃上一碗鸡头米,花的时间可不少。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江南水乡,有鸡头米这样精致的水中食材;而在粗犷的大西北,则有另一种风味。小麦做成的饼香气宜人,食客们将它细细掰成一小粒一小粒的碎块,在掰馍的过程中,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了起来,不断闹腾。这个时候,掌勺大厨在碗里浇上那么一大勺热腾腾的羊肉汤,撒上一把葱花和香菜,汤清肉烂,让人食指大动。喝上一大口,寒气一驱而空,肠胃里渐渐暖和起来。干燥清冷的冬季,羊肉泡馍能把一个饥肠辘辘的人从沮丧的情绪中迅速拉出。

跟我们一衣带水的日本,虽然国土小,住在那里的人们也得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日本的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都有自己特色的乡土料理。多山的群马县,南部盛产小麦,于是当地人就给小麦面粉里混入酒曲发酵,制作丸子,用竹签穿起来蘸上饴糖烤熟,制作成著名的“烤馒头”。奈良县盛产柿子,每到秋季,奈良鹿苑的路边就都摆上了火红的甜柿,著名诗人正冈子规在1895年曾写下名句:“柿くへば鐘が鳴るなり法隆寺(吃着柿子,听到了法隆寺的钟声)。”而在奈良的车站和特产店,则能买到用柿子叶包裹着青花鱼或鲑鱼寿司的“名物”——“柿の葉寿司”(柿叶寿司)。即便经常被吐槽“什么都没有”“容易被人遗忘”的埼玉县,也有红豆饭包裹豆沙馒头的知名甜点——“いが饅頭”(赤豆馒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次,我们去的是日本两个“不怎么日本”的地方:一个是阳光灿烂的南国,一个是冰雪皑皑的北国;一个有着强大的韧性和包容度,另一个则有着不屈不挠的拓荒精神。它们分别在日本的最南端和最北部,直线距离3800公里,但是两地人们制作的料理,同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