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一丝甜蜜
冯云山看她准备拿起竹筐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来搭把手。
此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眼疾手快连忙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托起了陈晓絮的娇躯。
顺手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小腿之上，摘下自己的草帽，为她挡住太阳。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解开了陈晓絮脖颈之上的那颗扣子，又给她扇着风。
眼看着这姑娘虚弱的抬着眼皮。
冯云山松了一口气，举起拿出水壶轻轻的放在陈晓絮的唇边。
绵软无力的陈晓絮喝了几口水，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感激的看了冯云山一眼。
“谢谢你......三哥......我真没用......”
她的内心有些羞愧和急躁，自己虽然是从小没干过什么农活，但是她一向好强。
自从插队到了这里，不管是分配什么活从来没有叫苦。
现在在三哥面前这样弱不禁风，会不会让她误会自己是一个娇滴滴的花瓶，什么活也干不了？
在黄土地上，活计不好的婆姨，就是懒汉也不想要。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浑然没有力气。
不仅如此，她的肚子里面来了一阵不争气的咕咕的叫声。
因为此时冯云山离得近，所以听的是一清二楚。
冯云山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陈晓絮的状态多少有点低血糖的意思。
这姑娘应该是又累又饿，才会出现晕眩的状态。
他连忙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包裹起来的淡蓝色手帕。
打开手帕，里面是一个有些发黑的窝头。
这是米糠做的，在所有的窝头里面算是最下等的货色了。
毕竟最好的馒头当然是精致的白面馒头，而后便是由小米面做成的金黄色的黄面馒头。
最后才是用这不入流的米糠做的黑面馒头。
这东西不仅颜色发黑，吃起来的时候更是有些干涩。
细嚼之下也不会有小米馒头或者白面馒头那种回甘。
而且除了用来充饥之外，它所能提供的能量也非常的有限。
但是在如今的物质条件之下，即使是黑窝头那也是难得的主食。
这也是因为冯云山他们家兄弟几个都是健壮的劳动力，能挣得来工分。
要是换做那些没有劳动能力，像是陈晓絮这样的弱女子。
吃的往往都是清粥野菜。
或者是清水煮白萝卜，里面顶多象征性地漂几点辣子油花。
“吃吧！”
看看面前的黑窝头，陈晓絮迟疑了一下。
虽然肚子早已饿的不行了，面对这样食物的诱惑，实在是难以抵挡。
但她毕竟是一个文化青年。
刚才看的分明，冯云山的兜里也只有这一个黑面窝头。
显然是他一天的口粮。
像他这样的青壮年劳动力，干的又是重体力活，所需要的能量更多。
自己要是吃了，那他怎么办？
陈晓絮咬咬牙说道：“三哥，你这是你的口粮，我.......我不能......”
冯云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女子，你看看你现在都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了，再不吃东西，你的身子能扛得住吗？”
“再说了，你看看我这体格子，壮的跟牛犊子似的，我少吃这一两个黑面窝，没什么影响吧？”
“你想想，你现在不吃，待会儿万一要晕倒了，我还得抱着你回去公社呢，到时候你岂不是更解释不清楚了吗？”
冯云山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陈晓絮犹豫了。
冯云山二话不说，将黑面窝头强行塞到她的手中。
“你吃了才有力气干活，对不对？”
陈晓絮小手一颤，眼神迷离了片刻，似乎久旱的泉水终于遇到了一缕生机。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捧着黑面窝头一口咬下去。
咀嚼两下，迫不及待的咽下去。
却发现自己刚才嘶吼的时候，喉头有些发干。
这一口有些干涩的黑面窝头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差点整个人被噎住。
她又不好意思在冯云山的面前露出如此尴尬的境地。
越是想拼命的咽下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结果这一下，涨的整个人小脸通红。
泪水瞬间就从她的眼角落下。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的绝望和狼狈。
自己被打成落后分子，天天要遭受别人的白眼，不仅如此，还遇到李二狗这样的臭流氓。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三哥这样的好人，自己却屡次在他面前展示狼狈。
她是一个知识青年，从小知书达理，如今为了一口充饥的黑面窝头，差点将自己噎住。
这种毫无尊严，为了食物不顾形象的狼狈，让她内心的一丝坚持也在破裂。
冯云山赶忙解下身上的水壶，朝陈晓絮递了过去。
“黑面馍干，拿水顺一下！”
看把人小姑娘噎的都哭了。
他水壶里面灌的是开水，走的时候他还给自己捏了一小粒糖精扔在里面。
所以现在水的温度正好，是五十度左右的温热水。
而且里面还伴随着丝丝的甘甜。
陈晓絮感受着口腔中的这一丝甘甜，心中也闪过了一丝甜蜜。
这一丝甜，仿佛让她本已经破碎的内心被聚拢起来。
随即看着自己面前的水壶壶嘴，壶嘴已经被磨的有些发亮。
她意识到这是冯云山天天带在身上经常喝水的水壶，自己刚刚用这个水壶喝水。
这样算下来，是不是和三哥他相当于和自己间接的接吻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浮现一抹嫣红。
冯云山倒是没注意这妮子心中的羞涩脑补，柔声说道：“我看你嗓子都有点哑了，多喝点水，我加了糖精，你稍微有点低血糖！”
陈晓絮羞涩的点点头，拿起水壶，自然的放在唇边，小口的噙水，缓缓咽下。
不管是温水的甜还是冯云山的细致关怀，都让她心中多了一丝力量。
刚才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她从黑面窝头上掰下一小块，细细的咀嚼着。
剩下的一半她拖着手帕递到了冯云山的面前。
“三哥......你也吃点吧！”
“咋？晓絮妹子吃不惯这农村的黑面馍？”
“不.......不是的！三哥，我......”陈晓絮连忙解释，生怕冯云山误会自己是一个挑剔不能吃苦的人。
冯云山笑着说道：“呵呵，现在条件是艰苦一点，不过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慢慢的，天天都有白面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