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张舜是个好汉子
“唰！”
不管是跪着的站着的、喊冤的否认的，所有捕快瞬间把目光看向了道貌岸然的九品缁衣捕头、快班的领导者，众捕快的好大哥——胡益升胡捕头。
不是……大哥你？
你在这里义正严词、慷慨激昂、怒发冲冠、道貌岸然，一副要把兄弟们都嘎巴嘎巴嚼碎吞到肚子里吃了的模样，感情你才是虚报最多的那一个？
你是怎么好意思的啊？
胡捕头也麻了，我还搁这小嘴巴巴的找最贪得无厌的那一个，结果一查，好家伙，竟然是我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把账簿拿给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空气中飘着耐人寻味的沉默，半晌才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所以咱们果然是被冤枉了是吧！”
“对啊……哦，等等，不对！……哦不，对的对的，哦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说，大哥肯定不会自己虚报，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的没错，大哥想中饱私囊有的是办法……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大哥高风亮节！从来不会干中饱私囊的事，怎么可能虚报呢！这里面一定是什么误会！”
地上跪着的也都爬了起来，琢磨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首先可以确定，胡捕头自己肯定不会虚报，一来所有的水妖最后还是经他手卖的，想要克扣也不需要虚报呀。
再一个，召集那么多人，难不成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真实丑恶嘴脸大白天下？
疯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啊！
胡大哥那肯定没疯。
胡捕头也查账查出问题来了：“鳙鱼水妖匪首是我独立斩杀的没错，鳙鱼水妖二当家是大家齐力斩杀……但那只乌鳢黑鱼水妖，是我一人斩杀！印象极其深刻！这里为什么没有！”
书办连忙说：“胡大人，所有水妖尸首全都在这，我总不能凭空变得消失吧！”
“说的在理！”
胡捕头肯定了书办的清白，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很可能出问题的环节，目光冷冷看向河底摸金人们。
“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过来！”
张舜心中咯噔咯噔，坏了，果然出事了！……张舜暗暗挑选技能，想着万一出了什么情况，就选个游得快的技能加点跑路，当然，目前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张舜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太紧张，不然实在像是做贼心虚，但拿眼角偷偷一瞥，发现其他河底摸金人竟然比自己还慌！
“大人！我等真的不知情啊！”
“大人，我等一直老老实实的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有两个走的快的河底摸金人，踉踉跄跄的扑到胡捕头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连磕好几个头。
“别磕了！站起来回话！”胡捕头对这两个软骨头显然极为不屑，向所有河底摸金人质问：“你等确定，所有水妖尸体都捞上来了？”
“这……我等应该全都打捞干净了。”
“哦？都打捞干净了！”胡捕头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吧，是尔等私藏，想着回头偷偷拿去卖钱吧！”
众河底摸金人都慌了……但值得一提的是，张舜发现，胡捕头说的‘尔等’之中，竟然并不包括自己。
因为就在下一秒，胡捕头指着张舜向其他六人说：
“要不然尔等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他捞上来十几具水妖尸首时。你等才独捞上来几具？”
仇恨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张舜身上。
张舜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心中默念……别看我，我真的不知情，也什么都不知道……
同时心情十分微妙，好家伙，我还在想着怎么解释呢，胡捕头您竟然已经都给我先行洗白了。
胡捕头，呜呜呜，你真是个青天大老爷！
其他捕快也纷纷向这边看来，咬牙切齿：“害我等受了莫大冤屈，原来是这些河底摸金人手脚不干净！”
“一群杂种，等查明白了到底是谁贪墨，我回头要狠狠整死他！”
捕快们的恨意是由衷的，毕竟，这一回要不是连带着胡捕头也被牵扯进来了，这口黑锅怕不是结结实实的被他们这些人背了。
上一次加上这次，想到方才苦苦喊冤却无助的苦楚，新仇加上旧恨，捕快们就差直接冲上来拳打脚踢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捕快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诸位话不能这么说，并不是所有河底摸金人都手脚不干净。至少张舜的清白我能保证，他水性又好又勤快，打捞的足足有别人两倍多，这里肯定没他的事！”
“张舜？就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吧，别说，长得一表人才，一身正气……确实！我在船上的时候看了，挺勤快的一小伙！”
“要是河底摸金人都像是这小伙一样，就没这么多事了！”
张舜：“……”
面对着捕快们的注视和称赞，张舜受宠若惊的甚至已经不知作何表情才好。
还所有的河底摸金人都像我一样？
那画面，我想都不敢想。
张舜心中未免有些惭愧，特别是旁边的河底摸金人替自己背黑锅，自己反倒被表彰……自己确实有点不当人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似乎可以进一步撇清关系，把黑锅狠狠的往同行脑袋上扣。
但张舜仔细想了想，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有时候，即便是敌人，也未必不能拉他一把。
仔细想想，大家都是河底摸金人，如果被证实他们都是黑的，凭什么自己能独善其身，认为自己是清白的？
既然干的都是一样的活，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舜心中有了计较，便说：“胡大人，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夜里水中极暗，我等看不真切，有遗漏也非我等所愿！再者我听闻有水妖会假死以逃生，未必没有这样的漏网之鱼！”
胡捕头诧异的看了眼张舜，没想到张舜竟然会站出来给其他的河底摸金人说话！
胡捕头诧异是有原因的，因为方捕快是他的心腹，和小方闲聊时，说起过张舜被其他的河底摸金人孤立了。
身为捕头，明察秋毫是基本功，胡捕头一眼就看出张舜和其他河底摸金人不对付。就现在，这六人看着张舜的目光，还恨得像是要挫骨扬灰一样。
张舜，却站了出来，为他们说话！
胡捕头不禁心生感慨。
想不到这张舜虽为一小小的河底摸金人，却是一个不计恩怨、仗义直言的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