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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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与虎谋皮

王煊随阎柔进入一座大帐内,身后的女子也是亦步亦趋紧跟着,王煊见阎柔没有言语也就没吱声,任其在帐中待着。

这座营帐乃是苏仆延特别为阎柔预备的专用营帐,帐内空间宽阔无比。

然而其中的摆设却显得颇为简陋,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矮小的凳子。

相较于王煊过去两个多月所居住的那种头顶蓝天、脚踏实地的露天环境而言,这里已经是堪称奢华。

“看来这苏仆延待客也不咋滴啊!”王煊瞅着帐内的环境,朝阎柔轻笑一声。

阎柔听后并未回应,而是脸色有些严肃,“元德!我们得马上离开此地了!”

“奥?这是为何?难道出了什么变故?阎将军千里迢迢来此,应该是有所求吧!”

王煊双眉微微挑起,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而阎柔却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我竟然还是小瞧了元德!你不仅武艺高强,居然还能够洞察其中的玄妙之处,果然不愧是世家子弟,与我们这些出身草莽的人就是不同!“

阎柔感叹之余,又接着说:“本来我打算将你留在身边,但是如今我更想把你引荐给刘使君。若是让你留在我这里,恐怕只会埋没了你这样的大才!“

听到阎柔的这番话,王煊连忙有些激动的回应,“阎将军过奖了,真要是如此,那煊就多谢了!不过若阎将军不介意,倒是可以说出来一起参详一番!“

阎柔思虑片刻后,觉得并无任何需要隐瞒的地方,于是便把来此的目的全盘托出。

只是王煊听后却是冷笑不止,“刘使君真是异想天开,蹋顿和苏仆延同为乌桓人,虽说诸部之间有竞争,可绝不至于为了刘使君而得罪实力强大的蹋顿!恕煊直言,刘使君此举就是与虎谋皮,纯粹是空想罢了!”

“唉!谁说不是呢,我也曾屡次劝谏刘使君,可我毕竟人微言轻,且此前诸部乌桓对刘使君尚算顺从,只是近年来形势急转直下,对刘使君的命令常常阳奉阴违!”

“哼!大汉昌盛之时,他们自是无令不敢不从!然自董卓乱汉以来,大汉天下早已名存实亡,各地诸侯皆欲抢占地盘争夺天下,天下如此,幽州亦如此,乌桓诸部更是如此!”

王煊之言令阎柔精神一振,眼中瞬间露出道道冷芒,随即又长叹一声,“元德说的不错,苏仆延提出割让辽东属国之地与乌桓,才肯起兵牵制蹋顿。”

“所以煊认为刘使君的出发点已然错了,胡人狡诈,素来无信义可言,而今汉室势微,他们更是獠牙尽露,野心勃勃的扩张侵占汉土!”

说到此,王煊突然想起西晋末年,八王之乱让汉人势力遭受重创,而胡人则趁机崛起,先后涌入中国腹心之地,引发了一场又一场残酷的血腥风暴。

如果没有冉闵大帝发布的“杀胡令”,恐怕北方汉人的血脉早就断绝了。

然而令人气愤的是,尽管如此,后世竟然还有许多人抨击冉闵是个残暴的君主。

要是冉闵都算残暴的话,那么五胡、契丹、女真、蒙古这些胡人部落的所作所为又该如何评价呢!

每一次胡人部族的兴起,无一不是伴随着汉人累累尸骨和无尽的血泪!

此时,阎柔注意到王煊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痛苦起来,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连忙开口询问,“元德!你……可有不适?”

王煊心中一惊,连忙苦笑一声。

“唉!煊只是想起了乌桓营地中的那些汉民罢了......”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悲悯之意。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阎柔的共鸣。

毕竟阎柔早年也曾被鲜卑、乌桓俘虏多次,对于那些身处胡人族部之中的汉人所遭受的凄惨待遇,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然而就在这时,阎柔却突然灵光一闪,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么依元德所见,我们应当如何对待这些胡人?”

“怎么对待?”

王煊的脸色瞬间变得森冷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回道:“胡人畏威而不怀德,要使其臣服,唯有刀和血!”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阎柔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阎柔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站在五步之外侍奉的女子,有些感慨。

“元德啊,你这番言论若是让白马将军听到,必定会对你大加赞赏!”

说到白马将军,侍立的女子听后明显浑身一颤,随即又把头低了几分。

“不过这些暂时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早点离开此地安全回去!”

“阎将军的意思是?”

阎柔目光微冷,“正如元德所言,乌桓人性情狡黠,言而无信,若久留此地,元德必有危险,更何况还有两件大事要回报于刘使君!”

“两件大事?那是……何事?”

见王煊有些审视和疑惑的目光,阎柔也不避讳,“第一就是向刘使君汇报苏仆延提出的条件,这第二件就是……”

“就是什么?”

阎柔再次瞥了一眼一旁的女子,脸色凝重,“这几日我发现有来自冀州的人在此出没!”

“冀州?”王煊顿时惊呼一声,“这么说苏仆延与袁绍有勾结?要是如此,恐怕苏仆延图谋不小啊!”

“所以才要尽快回去!”

“好!那阎将军打算几时动身?”

“以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出发!”

戊时初,苏仆延派人来请阎柔和王煊赴宴,在宾主尽欢之后,阎柔正式向苏仆延请辞,作为主人,苏仆延自然要挽留一番。

但阎柔态度坚决,苏仆延才无奈的叹息一声后便予以放行,并让自己长子哈勒曼率乌桓精骑随行保护,又被阎柔拒绝。

又是一番令人作呕的拉扯之后,苏仆延最终允许阎柔一行人自行离去。

虽然此时已经是进入二更天,但天色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依然亮如白昼。

阎柔和王煊等一众人,人人一匹坐骑,就连王煊救回的无名女子也是单独一匹枣红马。

只是让王煊差点惊掉下巴的是该女子竟然精通骑术,连王煊看了都自愧不如,心中暗自揣度该女子的身份必定不同寻常!

王煊多次试图诱导询问,但该女子始终保持沉默,几乎让王煊误以为她是个哑巴,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然而,王煊并没有注意到,阎柔对于这位精通骑术的女子竟然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

走出峭王苏仆延的营地,王煊勒马转身回望着营地,凝视着重生后生活了两个多月的地方,脸上却是冷若冰霜。

这时,阎柔驱马疾驰而来,与王煊并肩而立,扫视了一眼王煊的脸色,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些舍不得?”

只是王煊此时却没有半点说笑的心情,紧盯着前方,眼神冷冽至极。

“他日我若再次来此,必定率领千军万马,以雷霆之势横扫而来!”

随后又调转马头望向西方,心中一股豪情破喉而出。

“大汉江山如画,我王煊来了!”

随着这声怒吼,王煊顿感心情畅快无比,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猛地一踢马肚子,座下骏马发出一阵嘶鸣,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阎柔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催马紧跟其后。

而那位无名女子,则静静地凝视着王煊渐行渐远的背影,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神采。

在向西奔出十里后,从苏仆延大营中悄悄跑出五百乌桓精骑,为首之人正是哈勒曼。

哈勒曼抬眼望向辽西方向,嘴角微斜,眼神泛冷,轻吹一声口哨,五百乌桓精骑如影随从,循着王煊等人留下的痕迹,一路疾行追赶。

只是队伍始终保持着十里左右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