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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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复克江陵

五月,二十六日。

桓玄的船舰抵达枚回洲。

毛修之的二百“忠兵”忽然出现,他们不约而同的亮出弓箭,奋力的拉满弓箭,用箭矢恭迎桓楚皇帝的圣驾。

等桓玄得知有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漫天的箭雨纷纷射来,笼罩住了周围,亲信太监丁仙期,万盖救主心切,用自己的身躯保护桓玄,不一会儿便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纵使如此,桓玄仍未幸免,还是被流矢射中。

被桓玄护在胸口的幼子桓升见状哇哇大哭,努力的用小手拔去桓玄身上的箭矢,但箭矢此刻如暴雨一般,刚刚拔除一箭,又飞来一箭射在他身上。

一顿远程输出之后。

两百军士里滕然冲出一名叫冯迁壮汉,提刀走向桓玄。

桓玄见到来人,将头上玉导递给给冯迁,同时不失皇帝威严的说道:“汝何人,敢杀天子!”

冯迁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玉导,有些莫名其妙。又听桓玄如此口气对自己训话,心想:这货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X。

他最看不惯你这种人,随即驳斥道:“我杀天子之贼耳!”

话毕,大刀无情麾下,桓楚亡。

一代开国皇帝就此殒命,时年三十六岁。

元兴年间,衡阳有雌鸡化为雄,八十日而冠萎。

及桓玄建国于楚,衡阳当时就是楚国封地,从那时候算起,正好八十天。

时有童谣云:“长干巷,巷长干,今年杀郎君,后年斩诸桓。”

市井之中传唱凶兆符会如此,桓楚的国祚岂会长久。

在这个纷纷乱世,晋朝气数已尽,桓玄取晋代之,本无可厚非,但得取天下之后,不为天下苍生计,不励精图治,只为自己逍遥快活,终究被人民抛弃。

……

与桓玄一同时被杀的,还有桓濬、桓石康、庾颐之等人,卞范之则乘跳水逃走。

幼子桓升见到其父遇害,被眼前炼狱般的景象吓坏了,他哭喊道:我乃豫章王,诸君勿见杀。

壮士冯迁虽然杀红了眼,但见到这个粉雕玉琢如玉璧一般的孩童,终究不忍再举起屠刀,将之送往江陵。

……

江陵在桓玄出走的第二天,就已经换了主人。

荆州别驾王康产和南郡太守王腾之深的殷仲文真传,心想你殷仲文敢去找女人,我们就敢找男人。

在得知桓玄跑路的第一时间,志同道合的两人便找到安帝司马德宗,无比殷切的拥戴这位傻皇帝复辟。

起初两人还有些战战兢兢,害怕桓玄杀回来,可仅过一日,便听到了桓玄在枚回洲被杀,桓楚皇帝人没回来,只回来一个脑袋,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便在江陵大张旗鼓的组建大晋临时政府。

五月二十八日。

荆州方面宣布大赦天下,以官方文件的形式赦免了曾在伪楚任职官员,仅将桓升斩于江陵的闹市口。

可怜玉孩桓升躲过了冯迁的屠刀,却逃不过桓楚这帮“忠臣”的毒手。

嗟乎,稚子无辜,奈何生在了乱世帝王家。

桓玄的脑袋则是被当宝贝一样送往建康,挂在了朱雀桥当挂件,实现了刘裕三个月前的预言。

至此,荆州治所江陵未费一兵一卒便被晋朝光复了。

桓楚大厦倾倒,大事已定,各地又纷纷传来捷报,使得前线指挥官刘毅省心不少,在他心中江陵已是煮熟的鸭子等着大伙去大快朵颐。

恰巧天公不作美,江面忽其西风,致使水路不好走,耽搁了行程,直到桓玄死后近半个月都未能接管江陵。

纵然喝着西北风,可众将士的心情仍旧无比美丽。

……

相较于桓楚残部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桓玄死后,桓氏族人人人自危,谁都不想如留在建康的族人般被满门抄斩,纷纷化整为零隐匿起来。

桓楚原司令员桓谦隐匿于沮中,原扬武将军桓振藏匿于华容浦。

桓氏贵胄们不会甘心桓家就此败落,就像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隐藏起来是为了伺机出来狠咬一口。

桓玄的旧党们同样不甘,由于跟桓玄走的太近,晋廷绝不会容下他们,为了活命他们也要拼上一把。

故将王稚徽戍就很清楚明白两方人的想法,既然大伙都是干柴烈火,那么就制造点火花,让大伙燃起来吧。

于是乎,一封秘信送到了桓振手中。

“桓歆已攻克京邑,冯稚复克寻阳,刘毅诸军也在半道上败退。”

就这封密信的真实性而言,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假情报,究其风格而言,颇有刘裕的几分风格。

天下大势已定,局势谁不明了,若真如密信所言,桓玄的人头也不会挂在朱雀桥上了。

可王稚徽却隐隐感觉桓振有可能会相信,因为他与桓振共事多年,深知此人勇猛无敌,但脑子多少有点……

而桓振何许人也?姓桓名振,字道全,其祖父是桓温之弟桓豁,父亲是桓石虔少年便敢虎身拔箭,乃桓家第一猛将。

虎父无犬子,桓振在武力值方面与其父极其相似,小时候便英勇果锐,到处寻衅滋事,好勇斗狠。

桓玄是个文化人,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只会打架有辱斯文的侄子,所以在位时并未许其高官予以重用。

但桓玄已死,混乱的局势之下,就必须请出这样的混世魔王,方有一线机缘。

不得不说王稚徽看人真准,桓振接到密信之后,大为振奋,领着手下两百亲信跃马奋戈杀往江陵。

两百人去攻打一个省会城市?

是的,这个莽夫不仅打了,并且还顺利打下来了。

由于当初局势大好,刘裕军队同样以为大事已定,犯了半场开香槟的错误,未能及时派兵接管江陵,导致城中并没有重兵布防。

再加上江陵原本是桓氏老巢,桓振打起来就如回家玩耍一般游刃有余。

桓家虽然在桓玄的领导之下一直不中用,但架不住机会给多了,有人开始中用了。

闰五月,初三。桓振复克江陵。

复克之日,城中局势两极反转,风向变化太快,最先倒霉的无疑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莽夫桓振二话不说持戈挑了叛徒王康产和王腾之,手刃了这些楚奸们。

在得知宝贝弟弟桓升被杀害后,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踏破晋朝皇帝司马德宗府门大声质问:“陛下何故造反,我桓家奉诏篡位,何错之有,何故屠灭若是!”

傻皇帝司马德宗不解其意,但是一直侍奉他左右的弟弟司马德文则惊呼大事不好,赶紧从床下跑下来,拜倒在桓振马前解释道:“将军误会,岂我兄弟意邪!”

客观的说,这个俩哥们确实冤枉,哥俩天天被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大臣当工具使唤,叫往东不敢往西,哪敢有其他心思。

可正在气头上的莽夫桓振不懂啊,他哪里听这些解释,怒目圆嗔,提起长戈便要行弑君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