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图
舞火狗之后又是虎头花灯的环节。
虎头花灯,或为花草虫鱼龙马之像,或为人物故事,运机能动。有绝妙逼真者,箫鼓喧阗,自夜达旦。
生子者,是夕盛为酒馔,延族属燕饮于祠。以齿序曰‘饮灯’。越夕族属合酬生子者曰‘酬灯’。
龙门所造的虎头花灯,以扎架、卷制灯带、制作灯斗与凤鸡、剪刻彩纸、裱糊组装等数道工序。
造型独特,体型硕大,高有五米,灯体的宝盖连着一个圆球体为一托。
宝盖四周均裱以黄、红、绿、紫的彩色花边,鲜丽夺目。
伍琉璃抬起头,看着夜色中那巨大的灯笼,眼神有些迷离,轻声说道:“这虎头花灯,在民间被喻为“天”,一半代表着“福”,半代表着“禄”,寓意能代代相传,子孙满堂。”
陈砚看了过去,整个灯体均匀地吊挂着如缤纷垂廉般的灯带。
仿佛代表着这群最朴素的人,心中那最朴素的愿望。
“代代相传,”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般的笑容,“除了你们这些世家,普通人在这个时代,活着就已经是奢望,谁又敢奢求代代相传。”
他很清楚,接下来几十年间,这片土地上的人,会遭受何等恐怖的磨难。
军阀混战,封建殖民,横征暴敛,灾害频繁,赤地千里,食不果腹。普通人每时每刻都挣扎在生死边缘,连供应这庞大机器运转的螺丝钉都算不上。
恶劣之极的生存环境,让人心灵麻木,最终只能寄托神灵和会道之门,以求消灾解难。
直至几十年后,赤旗横空,荡尽妖氛,解除桎梏,才将这个崇尚天命,笃信因果的社会拉回了正轨。
伍琉璃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是该感叹他敏锐的直觉,还是那无来由的自信。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冲着金楼来的?若你真是这么想的,直接去告诉白九不是更好。”
陈砚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伍琉璃,说道:“九哥人不错,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但这却不代表着,我是金楼的人。”
更何况,我都不认识阿善师。
两边都不得罪,火中取粟,尽快找到五羊传承之物,离开桃源,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才是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伍琉璃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未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再次安静的欣赏起虎头花灯来。
“你的人来了,我今天的事了了。”
过了许久,陈砚冷不丁说道。伍琉璃回头,看到自己的保镖带着人正朝这边靠近,陈砚已经离自己数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是个有趣的男人。”伍琉璃笑了笑,随即收起笑容,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手下。
“大小姐。”保镖行礼。
“不用多礼,胡图礼,事情办的如何了?”伍琉璃看了一眼飘向空中的虎头花灯,转身朝外走去。
保镖胡图礼看了眼四周,然后说道:“查清楚了,潘家来龙门,是为了前段时间被人劫走的那批货物。”
伍琉璃说道:“这么说,他在威格兰人地盘为难陈砚,只是巧合?”
胡图礼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太肯定:“应该是,潘家的人在广州横行霸道惯了,到了龙门改不了这习气也是正常的。”
伍琉璃伸手将耳边落下的一缕碎发撩回,若有所思:“你说,潘家那批被劫走的货物,值得潘承禄这花花公子,亲自跑一趟?”
胡图礼又说道:“或许是广州城呆腻了。”
“不对,”伍琉璃摇头道:“莫武德都跟了过来,里面绝对有其他的事。”
胡图礼神色凛然:“昨晚龙门县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潘家的人有调动,或许可以从这上面着手。”
“派人盯紧了他们,不要让他们妨碍到我。”伍琉璃神色变得冷酷无比。
“是!”
胡图礼随后小心翼翼的落后半步,低声问道:“大小姐今天去金楼,见到那人了吗?”
伍琉璃肩膀微动,心情有些起伏:“没有见到,白九说他不在金楼,应该没撒谎。”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人肯定在龙门,只要盯紧了白九,不愁见不到。”
胡图礼点头应下。
他知道大小姐这次来龙门,是为了见一个人,是为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龙门县虽然不是广州城,但是伍家在这里依然有着自己发展的暗线,只要人在龙门,迟早可以找到。
这时,身后的龙神庙前,开启了盛大的烟花盛宴,无数的烟花射向了天空。
“嘭!”
一张红木椅子,重重的砸在人体上,将跪在地上的人直接砸趴在了地上。
扔出椅子的飞仔添,蹲下身子,揪着那人的头发直接提了起来。
“衰仔,怎样,还活着吗?”
手下那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添哥,不关我的事啊,真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你是我的副手么,我最信你的了,”飞仔添伸手拍了拍副手的脸,“我只是好奇,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嘛。”
副手哀嚎一声,飞仔添直接问道:“潘家少爷说要将金楼那个小子抓来,你自告奋勇说要带头去表现。结果人没抓到,还害的我的人和潘少爷的人,都死翘翘了。”
“当晚我的住处就被金楼的人扫了,为咩就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我躲在暗处,见情况不妙,就先回来报信。”
飞仔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前脚刚把我的人带走,后脚就有人来刺杀我,是怎么回事?”
手下哀嚎一声,“添哥,我真不知道...”
飞仔添发狂般狠狠将手掼下,“你他妈知不知道,若不是四海帮我挡了一刀,我已经死了!”
他随手捡起地上断裂的椅腿,疯狂的朝着副手的后脑砸了数下。
副手一开始还哀嚎求饶,慢慢的就只剩下抽搐,还有身下越积越多的血液。
看着鞋子沾上的血印,飞仔添嫌弃的抬脚在副手的衣服上擦了擦。
“啧,真是废物。”他回头看向站在身后,左手臂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四海,“四海,你冇事吧?”
脸色苍白的四海摇了摇头,说道:“飞哥,我冇事。”
飞仔添摆了摆手,顿时有手下上前将副手的尸体拖走。
“派人联系潘少,就说我有他要的那东西的线索了。但我在龙记的话语权不够,需要他帮我上位,这样才好全力助他。”
四海闻言皱眉:“飞哥,你是想?”
飞仔添脸色阴沉:“老龙头被金楼压制了十年,已经没有锐气,龙记是时候换个话事人了。”
想起这几日处处碰壁的情况,他的眼中闪过无比阴沉的神色:“哼,金楼。还有金楼那个衰仔,我迟早要弄死他。”
......
被飞仔添心心念的陈砚,此刻已经回到金楼,准备找白九谈谈关于伍家和伍琉璃的事情。
白九平日里就住在金楼,不过他的住处在金楼第五层,不是必要的事情,手下也不会轻易上五楼找他。
陈砚在四楼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于是径直去了五楼他的住处。
刚刚来到白九门前,他的神情突然一动,停下了准备敲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