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明非的觉醒
这一天，游戏绝世高手路明非终于遇到了他的宿命之劫。
一夜之间，他遭遇了七次惨败，每一次游戏中的死亡，都让他怀疑人生。
七中遇鬼副本第一次Load，路明非想着既然几分钟之后老爷爷就要上门索命了，那咱还是快点通知大家立即跑路吧。
但他刚跳出来在班上巴拉巴拉了几句，原本处于门外的周正瞬间冲了进来，扣住他的手腕大声喝问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你的动机是什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目光阴狠地让人汗毛直竖。
路明非这时脑子才清醒过来，这个时候鬼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鬼的存在。
他在班上说敲门鬼即将到来，就像是给唯物主义者说唯心主义一样扯淡，反而是周正这种负责人直接把他当间谍对待了。
路明非费尽心思地周正解释说我是大大滴良民，你不要乱开枪，周正冷脸还没有松动，敲门鬼已经到了教室外。
一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随后王老师像是听到了组织的召唤，莽上心头闪现开门，直接把自己送进了油锅。
再然后就是剧情重演，周正上前抵挡住敲门鬼，学生像鸭子似的嘎嘎嘎各自乱跑，路明非拉着张伟和苗小善快速跑路，但这次运气就没上次那么好，没走出几步，老头子就敲着门过来了。
鬼老头每敲一次门就死一个人，第一声，苗小善发了霉，第二声，路明非倒在了地上，第三声，张伟也倒了。
“叮！您第二次未能通过游戏关卡·七中遇鬼，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再接再厉。”
更恶趣味的是，在挑战失败后，一个虚拟的电子音在路明非耳边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系统来了呢。
路明非黑着脸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了路鸣泽一笔，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给路鸣泽一点颜色看看。
“哥哥，要冷静，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多结局、多趋向的多线性游戏，想要打出完美解决可不是光靠蛮力就行的。”
路鸣泽露出一个透明的身影，背后长出两只小翅膀，飞在天空中说：
“作为GM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这个副本非常不简单，副本地图里藏着很多厉害的东西，不只是你见过的那个鬼老头和鬼小孩。”
路鸣泽挥了挥手，鬼知道当他发现这个地图的暗面时，心里面有多少草泥马奔腾而过：
“等会开始第二次Load。”
第二次Load，路明非听从了路鸣泽的提示，将七中事件当做一个游戏来攻略。
而在开荒期，最重要的就是探索地图，了解不同地图板块上的资源、人物和怪物信息。
因此这次Load，路明非转变了游戏思路，跟着方镜等人一起行动，结果没走几步路，方镜直接翻脸，唤来几个同学把他喂了鬼，路明非存活不到十五分钟，游戏结束。
到第七次Load，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跟方镜走一定会被喂鬼，跟张伟、苗小善走大概率会遇到鬼婴，小概率能跑到教学楼，然后被敲门鬼追上来收了人头。
最难顶的是，就算打了6次Load，路明非也没总结出来有什么有用的游戏攻略，只知道“周正抵挡敲门鬼”这一事件大概是历史注定的收束，只有发生了这一件事，后续的所有剧情才有发生的可能。
而念叨着周正，路明非决定第7次Load谁也不跟，而是留在原地与周正一起对抗敲门鬼。
也正是这一次经历，路明非目睹了鬼婴的出世。
他看到鬼婴从周正的肚中破腹而出，周正浑身的血肉都被鬼婴在体内吞食而空，最终孕育出了一个永远处于饥饿与吞食之中的鬼胎。
周正死前的哀嚎声在七中的走廊上久久未息，凄厉的声音仿佛夜枭尸鬼在夜里哭嚎，声音里尽是人间的泪与痛，路明非看着他的苦难自己也忍不住落泪。
终于，那干瘪得近乎只剩人皮的皮囊在对父母的愧疚和呼唤中得到了解脱。
在最后时刻，周正看着痛哭的路明非，眼睛里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慈悲。
他将干枯的手指抚在路明非头上，如同母亲在赐福自己的孩子，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孩子，厕所里面有大秘，或许你能在厕所里找到生路。”
游戏攻略出现了。
路明非面无表情，他仰头向上却永远压不住泪水从眼角滚落，尽管在这次Load中游戏进度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但他却无法露出笑容。
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死去，每一次的Load最终都指向全员团灭，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书写了命定的七中剧本，不论他走向哪一条路，最终必然向“无人生还”的结局收束。
他的生命在一夜间死了七次，梦境中的人在一夜间也死了七次。
无穷尽的苦难与悲痛，泪水与呦哭让他心里的死小孩嚎啕大哭，但死小孩也尝试着站起来，一次次地从终末的BE结局走回最初的开端，寻找改变一切的希望。
“咚咚咚……”
敲门声在黑暗中响起，满脸尸斑的老人从黑暗深处缓缓走来，他每走一步，路明非的身体就腐烂一分。
他的五指先腐烂，然后是手臂、双腿、胸腹和头颅，当老人走到路明非身前时，路明非已经没有人样了。
但路明非没有动弹，他只是凝望着眼前周正干瘪的尸体，轻声说：
“路鸣泽，我要打出完美结局。”
“哥哥你要全员存活么？这很难的啦，我都不知道这种结局到底存不存在。”
路鸣泽从路明非身边走出来说，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路明非已经死了，游戏已经结束，当路鸣泽走出来的时候，画面随之定格。
彻底腐烂的路明非怀抱着周正干瘪的尸体，敲门的老人在一旁如同送葬的死神，所有人都死了，世界是全黑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命运石之门》里面，冈部伦太郎从未来经历三千次时空跳跃回到现在，最终在两条悲剧的世界线中找到了唯一一条通往命运石之门的道路。”
“在那里，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一切美好都即将上演，那是传说中的完美结局。”
路鸣泽围绕着路明非行走，仰头望天，随手从怀中花束扯下大把鲜花花瓣对空抛洒，花瓣在空中飞舞，而后冉冉落在路明非的身体上：
“可《命运石之门》是游戏，设计师发了善心，在游戏的结局里为主角团留下了一个完美未来，可七中剧本不是。”
“它是杨间老大当初的经历，谁也不知道命运女神那个婊子在写七中剧本的时候玩没玩过《命运石之门》，愿不愿意给玩家留出一条通往命运石之门的道路。”
路鸣泽挠挠头说。
“杨老大当年能从七中走出来，或许已经是这个剧本中的HE了吧，七中剧本也不一定是无人生还啦，或许也能活下一两个人来，但全员存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哥哥你不要执迷不悟啦。”
路明非低着头，看着已经没有人样的周正，心想他或许很痛苦吧，在鬼的世界里，每个人好像都活不成个人样。
于是，路明非轻声说：
“每次看到张伟、苗小善、周正这些人死去，我的耳边总是回荡着他们死前的哀嚎声，那么痛苦，痛苦得让我也好想陪着他们一起哭。”
“可我每哭一场，我就越想要站起来，我想要一步一步地努力走下去，我想要拯救他们，我想要改，变，一，切。”
路明非转过身来，看着路鸣泽的眼睛，他那么平静，可眼里似乎有狮子要跳出来。
“杨老大让我在这个梦境中不断循环，真的只是让我改变自己吗？有些时候我看到杨老大的眼神，我好像听到他心里也在哭，老大也想要改变过去吧？”
“所以，让我在这个梦里，改变过去吧，给老大一个好梦，给张伟、苗小善、周正甚至是方镜一个在梦里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命运的剧本里面没有通往命运石之门的道路，那么这条道路就由我来书写！”
路明非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璀璨的黄金瞳，至高至上的威严从天而降，仿佛一个皇帝的灵魂从他心灵深处苏醒了。
皇帝轻声劝抚着呦哭的死小孩，他们携手共同执掌这一具人间的躯壳，死小孩的泪水铺就了皇帝救世的伟愿。
路鸣泽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出惊喜地笑容。
“真棒！这才是我的哥哥啊！”
路鸣泽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他，“命运算是什么东西？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怪物，当你燃烧的时候，命运也只有跪拜！”
……
城市的深夜，杨间静静坐在一家餐馆里，远处时不时传来梦犬的犬吠声。杨间拿起酒杯遥遥对月，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滴酒水从他唇边轻轻流落，落到影子上，冷得影子都似乎抖了一下：
“祝你好运，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