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生活越来越像走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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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6号校车上的孩子们

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的吗?

——伍迪·格思里,美国民歌歌手

丈夫加里在外面喝了一夜酒。当他东倒西歪地走进白色木板房时,妻子迪伊·克纳普正在睡觉。知道麻烦要来了,迪伊一跃而起,朝厨房跑去。加里身材矮小,肌肉却很发达,一张长脸上顶着一头黑色短发,清醒时他是个体面人,但喝醉时他就是个畜生。

“给我拿晚饭来!”他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厨房走,一边嘴里嚷嚷。迪伊赶紧打开电炉,把剩菜丢进平底锅里。但她的动作不够快,加里的拳头落在了她身上。30岁出头的迪伊体态轻盈,留着一头齐肩黑发,双手布满老茧。她意识到,这次丈夫又要拿她当出气筒了。迪伊有五个孩子,她尽心尽力地抚养他们,所以她非常讨厌加里当着孩子的面打她,因为这会让他们憎恶自己的父亲。

“晚饭!”加里又吼了起来,“给我拿晚饭来!”他抄起上了膛的0.22英寸(1)口径步枪,恶狠狠地将枪口对准她。她从加里身旁飞快跑过,冲出前门,逃进了茫茫的黑夜中。

加里的吼叫声吵醒了楼上的孩子们。迪伊沿着房子侧边跑时,长子法伦从二楼窗口小声叫了声“妈妈”。迪伊抬头,看到他往下扔了一只睡袋。她伸手在半空中接住睡袋,随即跑进了可以藏身的暗处。今晚她要在占地两英亩半的家里找个高草丛,躲在里面过夜,等待加里睡一觉后怒气平息。

“这个该死的女人!”加里在屋里骂道。他抓着他的0.22英寸口径步枪,冲出前门,在黑暗中疯狂搜寻。房子一旁有座白色的木制五旬节派教堂,这是服务俄勒冈州科夫奥查德这个小村子的两座教堂之一。教堂后边是47号公路,通向3英里(2)以南的亚姆希尔县(又译为扬希尔县)。迪伊藏在这座教堂和邻居家篱笆墙之间的暗处。加里把步枪举到肩前,朝妻子蜷缩的那片田野连开几枪。迪伊全身僵硬地卧倒在地面上。

孩子们听着枪声,胆战心惊。无助又气愤的法伦攥紧拳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杀了他父亲。70英尺(3)外的田野里,没有树木可以藏身,子弹“砰砰”地射进附近的地面时,迪伊只能屏住呼吸。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迪伊知道丈夫很快就会厌倦朝黑夜里开枪。

终于,加里摇摇晃晃地回屋去了,然后命令面有愠色的法伦下楼给他做饭,这一切迪伊都能从藏身处听见,因为加里从来不会小声说话。她感觉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便摊开睡袋,躺进里面,听丈夫在屋里叫骂,内心暗自祈祷他不要打法伦,但愿楼上的其他孩子别出声。

又是一个狂暴喧闹的夜晚,但迪伊说,奇怪的是,在1973年的那一天,她心中仍有希望支撑,因为尽管要面对恐惧和暴力,可她相信在某些方面,生活确实在改善,特别是对孩子们而言。和丈夫一样,迪伊也是在一个缺电少水的拥挤家庭中长大的,在家里的十个孩子中,她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在迪伊9岁那年,当建筑工人的父亲去世,随后她的家庭便陷入贫困。迪伊在五年级时就辍学了,加里则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教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和加里刚结婚那阵子做流动雇农,也就是“水果流浪者”,在加利福尼亚州和俄勒冈州附近随收获季节流动,酬劳根据采摘的草莓或豆子的数量计算,住的地方则是没有电灯和自来水的棚屋。截至1960年,每500名流动雇农的后代中,只有一人可以完成小学学业。1迪伊希望她的孩子们过得更好,说等他们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家人就会安顿下来。

于是,他们到俄勒冈州西北部、人口只有50的科夫奥查德安了家。在那里,威拉米特山谷的草地融入了海岸山脉的森林,草籽田、金黄的麦田和长满圣诞树的田野,以及盛产苹果、樱桃和榛子的果园覆盖着大地,一直伸展到天边。加里找到了一份固定工作,一度还搞到一份有工会保障的好工作,主要负责铺设污水管道,收入稳定,他把大部分钱挥霍在了亚姆希尔和位于附近的加斯顿的酒吧里。迪伊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在亚姆希尔附近的一家榛子农场开拖拉机。但她付不起日托费,只能带着蹒跚学步的小儿子基伦一起上班,干活时就把他放在大腿上。

1968年前后,俄勒冈州科夫奥查德,克纳普一家围在圣诞树旁。站在后面的是迪伊·克纳普,孩子们从左到右分别是内森、罗吉娜、法伦、基伦、西伦。那时,这个家庭的前景似乎蒸蒸日上。

(照片由迪伊·克纳普提供)

1963年,克纳普夫妇花2500美元买下了他们的房产,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家里用上电。最初,房子没有自来水,但迪伊动手能力很强,她买了一台切管机,自己铺设管道,把水引进浴室和厨房的水槽。夫妇二人还一起靠翻修汽车赚外快:加里修理引擎,迪伊翻新内饰。

他们是房主了!他们已经从美国经济阶梯最底层的流动雇农,上升到收入稳定、有工会支持的工人阶层,并沿着一条通向中产阶层的轨迹向上攀登。法伦十几岁时个头儿就比爸爸高了,这或许要归功于摄入了更多的营养。克纳普家不缺食物,迪伊把豆子、西红柿、桃子、西梅等蔬果做成罐头,还自制果冻,把家里的架子摆得满满的。法伦、西伦、内森、罗吉娜、基伦在接受教育方面远远超过了他们的父母。看样子五个孩子都有可能读完高中,有的甚至还会上大学。

法伦心灵手巧,是天生的工程师。将来他也许会负责设计管道,而不是铺设管道。迪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们身上。是的,虽然她偶尔会用棍子打他们作为惩罚,但孩子们都知道妈妈有多爱他们。迪伊确保他们接受学校教育,为了保护他们不被醉酒后发脾气的加里伤害,常常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她相信,孩子们会获得她和加里从未得到过的机会。

迪伊躺在黑漆漆的田野里,被加里打到的那部分脸颊变得又青又肿,但她依然固执地用对未来的信念安慰自己,坚信美国这片土地充满机遇,哪怕是加里的酗酒也无法阻挡6号校车每天早上来接孩子们上学,送他们去亚姆希尔卡尔顿高中接受教育。孩子们会在那里学习代数、生物、介词的使用和家里其他人从没接触过的知识。她祖上有十代人都是从土里刨食,现在到她这一代,终于有了令人目不暇接的进步。她的孩子们将实现自己的美国梦,继承一个聚宝盆,里面有电灯、拖拉机和汽车、教育、电视、医疗保险、社会保障、卫生棉条、约翰·丹佛和约翰尼·卡森(4)、疫苗、热水澡、奶油夹心蛋糕、手提式录音机。迪伊躺在睡袋里,靠这种确定感支撑着自己:虽然有加里,但生活依然在变得越来越好,孩子们将像《圣经》里说的那样“承受地土”。20世纪70年代亚姆希尔的生活似乎与《俄克拉何马!》 (5)中的男主角克里唱出的那段乐观向上的副歌相呼应:“一切都按照我的方式来。”

法伦·克纳普(上)和尼可拉斯·克里斯多夫(下)并列出现在亚姆希尔卡尔顿高中的年刊上,二人都是一年级新生。法伦是克纳普家第一个读高中的人。

(图片由亚姆希尔卡尔顿高中提供)

不幸的是,事与愿违,像许多工人家庭一样,克纳普一家也陷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尼可(6)在亚姆希尔郊区长大,加里和迪伊是他的邻居。克纳普家的五个孩子每天都和他一起乘坐6号校车去亚姆希尔小学,后来又一起升入了亚姆希尔卡尔顿高中。加里手握步枪朝蜷缩在院子里的妻子开枪时,枪声传到了半英里外尼可家的农场里。法伦和尼可是同班同学。

那个时候,整个社区和全国数百万其他社区的人都和克纳普夫妇一样,对未来感到乐观。我们并不是对那段日子怀有什么柔情,讲述加里的暴力行为正是为了消除任何人虚假的怀旧情绪,但生活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善。大多数人认为,随着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和社会福利的日益改善,克纳普家的孩子和绝大多数家庭都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每天早上校车驶向亚姆希尔时,车上的孩子们都相信,他们的世界一定会比父母的更美好。

但随着美国各地的工人阶层社区相继因失业、家庭破裂和绝望而解体,这些孩子最终也陷入了灾难。曾和尼可一起坐校车上学的孩子中,约有四分之一因吸毒、自杀、酗酒、肥胖、鲁莽驾驶导致的交通事故和疾病而死亡:迈克在与毒品抗争后自杀身亡;史蒂夫和杰夫分别因鲁莽驾驶摩托车和汽车发生事故后去世;辛迪罹患抑郁症、肥胖症,后因心脏病发作去世;蒂姆死于一次建筑事故;比利在狱中死于糖尿病并发症;凯文死于肥胖症;苏的死因有各种说法;克里斯因酗酒、无家可归,于几十年后被宣告失踪。其他人还活着,但他们在永无出头之日的工作中挣扎,或者极力想摆脱毒品和酒精。曾每天和尼可一起步行到公交车站的两个男孩,其中叫迈克的现在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酒鬼,只能住在公园里;而博比则被判终身监禁,正在监狱里服刑,他的家人也因为他犯下的骇人罪行与他断绝了关系。

美国的经济令世界瞩目,股票市场创造了巨额财富,但如今,论家庭净资产,美国的中等收入家庭实际上比2000年的时候还穷。2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显示,从无大学学历人口的平均工资来看,现在要比1979年低得多。3几十年来,美国盖洛普咨询公司每个月都会针对美国人对美国的满意度现状进行民意调查,15年来,大多数人的回答始终是“不满意”。2019年的盖洛普年度报告称,尽管美国的经济稳步增长,但“更高水平的压力、更高涨的愤怒和忧虑情绪,将美国人的总体负面体验指数推高至35,比之前的指数高出了三个百分点”。盖洛普咨询公司总结道:“事实上,美国人在过去几年的负面情绪水平甚至比经济大衰退时期还高。”4盖洛普咨询公司的调查还发现,美国人是世界上压力最大的人群之一,与伊朗人打成了平手,甚至比委内瑞拉人的压力还大。

大多数工业化国家的人口预期寿命持续上升,但在美国,这个数字却连续三年下降——这是20世纪以来的第一次。正如我们将会看到的那样,当今美国青少年在19岁前死亡的可能性,比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简称经合组织)这个工业化国家俱乐部中的其他富裕国家高出了55%。美国如今在医疗保健、高中毕业率方面均落后于其他国家,且存在更严重的暴力、贫困、毒瘾问题。这种功能失调会伤害所有美国人,它削弱了美国的竞争力,尤其体现在其他正在崛起的经济体依靠更多的人口和不断提高的教育水平,很可能在未来几十年中逐渐削弱美国社会的幸福感。失败者将不仅是社会底层人民,而是所有美国人。要想让美国强大,就得让所有美国人都变得强大。

我们在这本书中,就是想探索这个解体过程。我们想更深入地了解那些6号校车上的孩子和他们的遭遇,了解政府为何坐视数千万人经受失去工作、尊严、希望、生命、孩子的痛苦,了解我们该如何扭转这种局面。克纳普家的孩子和校车上的很多孩子,以及全国各地数百万的美国人,在吸毒或辍学方面做出了可怕的、自我毁灭式的选择。但我们也看到,这个国家在多条战线上做出的糟糕选择,使得这些问题雪上加霜。陷入困境的校车上的孩子们并不比他们的父母差,也并非准备得不够充分。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受过更好的教育,性格也不比其他国家的同龄人软弱。美国孩子的高中辍学率比其他国家的高,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如那些国家的孩子聪明。因此,我们在毫不留情地审视失败的个人责任时,也要同样严厉地审视美国政府、机构和社会的不足。让我们一起来寻求解决方案吧。

在为本书做研究和报道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对于经济富裕、受过良好教育的美国家庭来说,人生之旅就像在宽阔平坦的大道上漫步,有过失也会被原谅。但对于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人来说,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像走钢索。有些人走过去了,但对很多人来说,摔下来就完蛋了。更重要的是,从钢索上摔下来毁掉的不只是个人,还会毁掉整个家庭,包括孩子,甚至祸及孙辈。美国到处都是受害者,只要我们留心就能发现。

目前,每年约有6.8万美国人死于药物过量,5另有约8.8万人死于酗酒,64.7万人死于自杀。7每两周因上述因素过世的美国人,比在耗时18年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死亡的美国人还多。然而,很多富裕的美国民众并不在乎,精英们不但很少关注全国各地社区的解体,更有甚者还会指责那些受害者。事实上,很多责任要归于别处:当社区解体,数千万人承受痛苦时,美国的政客、记者、宗教领袖、企业高管时常尸位素餐。美国仍然没有制订一个有条不紊的计划来应对这些挑战。

这次探索之旅把我们二人带到了美国的全部50个州和1个特区,我们在本书中讲述的故事来自亚拉巴马、阿肯色、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马里兰、纽约、俄克拉何马、田纳西、得克萨斯、弗吉尼亚、华盛顿特区等地,但大多数故事来自亚姆希尔。我们更关注这片土地,因为这里反映了美国工人阶层面临的挑战。选择亚姆希尔居民作为叙事对象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向我们敞开了心扉。我们还有许多老朋友在亚姆希尔,雪莉在我们订婚(当时她还锁上车门,逗大家开心)后也经常会回来。在一定程度上,我们的孩子是在克里斯多夫家庭农场长大的。这些联系让我们对这个社区面临的困境抱有深切的同情。俄勒冈州失去木材业工作岗位和肯塔基州失去采煤业工作岗位的后果,与北卡罗来纳州、缅因州和密歇根州工厂的工作岗位消失的后果没有多大区别。与我们出身贫寒、成长于巴尔的摩和纽约的黑人朋友韦斯·穆尔交谈时,我们惊讶地发现,俄勒冈州的某白人农场小镇和巴尔的摩的某黑人社区之间有很多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承受着深深的痛苦。

对我们来说,这本书写起来很痛苦,因为旧日的情谊可能会使我们失去职业距离的保护。在过去的书中,我们试图揭示一些紧迫且不受重视的话题,比如世界各地对女性的压迫;而现在,我们正试图揭示的是我们自家后院里一些同样紧迫且不受重视的危机。在本书中,一些故事的主角是尼可的好朋友,有的曾是尼可迷恋过的人,他们在课堂上互传过字条;还有的曾一起跳过舞,或是在高中的操场跑道上比过赛。我和尼可一起报道过世界各地发生的大屠杀、种族灭绝、性交易,还有其他的悲剧和伤心事,但本书中的这些困境几乎击中了我们的要害,因为亚姆希尔和美国就是家。

克纳普家的孩子们经历了但丁笔下地狱般的旅程——毒品、酒精、犯罪和家庭功能失调。法伦手很巧,会做木雕和家具,但后来因酗酒和吸毒死于肝衰竭。西伦喝酒喝到失去知觉,结果房子着火,被烧死了。罗吉娜患有精神疾病,死于和用药有关的肝炎。内森在制造冰毒时引发爆炸,也被烧死了。这四个兄弟姐妹,这些曾经在6号校车的座位上晃来晃去的快乐的孩子,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基伦天资聪颖,上学时曾是亚姆希尔小学公认的数学神童。他是这五个孩子中唯一的幸存者,部分原因是他在州立监狱服了13年刑,没法吸毒。现在,他拖着患有艾滋病、肝炎和记不清折断过多少根骨头的身体艰难地苟活。他说自己已经很少吸毒了。

如今,迪伊和基伦一起住在俄克拉何马州。她比加里长寿,79岁时依然头脑清晰、身体硬朗。她靠社会保险生活,不碰酒精,也不碰毒品,每天去给四个已故子女扫墓。迪伊拿出全家福,指着曾经享受过幸福时光的孩子们。照片中的门头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那个“家”字非常显眼。“我们家被诅咒了,”基伦说,“我们这代人出了问题,这才会有酗酒、吸毒、牢狱之灾。”他流下眼泪。

很多美国人步入了歧途,“走进了一片幽暗的森林”,就像但丁在《神曲》中描述的地狱之旅——只不过他描绘的是中世纪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佛罗伦萨的腐败和虚伪。迪伊·克纳普和其他人一样清楚,过去的美国并不像《天才小麻烦》 (7)中所表现的那样,是个简单的幸福家庭万花筒,全是一家人在餐桌上传递肉汁的美好情景。对于非洲裔美国人、拉丁裔美国人、美洲原住民等群体来说就更难了,餐桌旁甚至连他们的座位都没有。但那个时候,进步梦是真实的,并支撑着迪伊这样的人度过了困难时期。但对于现在大多数的美国工人阶层来说,无论有着哪种肤色,这个梦都已经“死”了,和6号校车上所有的孩子一起死了,和克纳普家的法伦、西伦、罗吉娜和内森一起死了。个人肯定要为这种变化负一部分责任,但集体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尤其是对目前处境艰难的儿童而言。我们作为公民,在这方面失败了,我们的政府也失败了,而这种局面必须被改变。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美国经历了一次历史性的错误转折,对克纳普一家和其他很多人来说,人间变成了地狱。我们将带你去这个地狱中走一遭,并指出美国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1)1英寸约合25.4毫米。(除特别注明外,本书脚注均为译者或编者所加,后同。)

(2)1英里约合1.6千米。

(3)1英尺约合0.3米。

(4)约翰·丹佛(John Denver, 1943—1997):美国乡村民谣歌手。

约翰尼·卡森(Johnny Carson, 1925—2005):美国知名节目主持人,曾主持美国国家广播公司深夜时段著名脱口秀节目《今夜秀》。

(5)《俄克拉何马!》(Oklahoma!)是一部于1943年首演的音乐剧,描写了20世纪初发生在美国西部原印第安人居住地克莱尔莫尔的劳瑞和她的两个倾慕者——牛仔克里和农夫查德之间的爱恨情仇。

(6)即本书作者之一的尼可拉斯·克里斯多夫。

(7)《天才小麻烦》(Leave It to Beaver)是一部1957年至1963年播出的情景喜剧,讲述了一个名叫比弗、有强烈好奇心的男孩在家里、学校及附近街区发生的冒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