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御前告状
皇城中最近发生了不少大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师丞相在陪夫人礼佛途中受伤,不治身亡。
其次就是师丞相的女儿安秀郡主回府,在师丞相去世的当天,剑斩百花楼,只为寻弟。
然而这一切,都和丞相府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家中的顶梁柱去了,整个丞相府都是死气沉沉的,下人们不敢多言一句,唯恐惹怒府中主人。
师云清端着一碗药急匆匆地走在回廊之中,却瞥见个人畏畏缩缩地从侧门钻进来,她眉头一拧:“师暄。”
那人一顿,一个穿着麻布白衣的少年转身,怀中还抱着一堆东西。
“你又干什么去了?”师云清看不惯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主动走了上去,目光在触及少年脸上的青青紫紫的时候猛然一皱。
师暄今宵不过十五岁,虽正是叛逆,却并非那等不孝之人。
当日师云清怒极,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劲。
少年极为尊重父亲,父亲受伤,按照对方的性格,岂会在花楼厮混。
再加上父亲当时的态度,师云清心中疑虑渐生。
她的视线落在师暄怀中的那堆药材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师暄磨磨蹭蹭地站在门口,嗫嚅着嘟囔:“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不小心磕了一下会磕成这个样子?”师云清心中窝火,“就算父亲不在了,你还是郡主的弟弟,谁给了那群狗东西这么大的胆子。”
父亲本就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唯一的弟弟又被人殴打,师云清百般怒火憋在心中,沉声道:“荆儿,去给我查!”
“是。”绿衣罗裳的婢女行礼后匆匆离开。
淮河桥畔。
画舫之中传出推杯换盏的声音,偶尔几声嘤咛软笑,有时风扬起薄纱,行人偶能窥得里面暧昧的一角。
“公子,公子,不好了……”
坐在主位上的紫衣公子扇子一收,一双桃花眼万分不满:“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要是你说不出个缘由来,公子就真的让你不好了。”
侍卫慌张跪下:“公子,宫中来了人……”
师云清站在御前,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委屈。
“父亲逝世,安秀一介女流,本该在家中吃斋念佛替父亲守孝,可偏生有人欺臣家中无人,昨日弟弟替母亲买药,竟是带伤回家,若非安秀还有点医术,怕是,怕是弟弟也,也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她拉着身边的师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恳请皇上为臣做主,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膝下不过安秀同弟弟,如今父亲死了,弟弟更是被打成这个样子,安秀不孝,愧对父亲,让父亲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瞧着那在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泪珠子,周遭的官员都忍不住怂着脖子,目光滴溜溜地在朝中几位大臣身上打转。
这安秀郡主也是厉害得紧。
昨日这几位家的嫡子才带人去打了丞相嫡子,今日对方就给告到了朝堂之上。
再一看高位上皇帝的阴沉的脸,谁不知道皇上宠郡主得紧。
师家小姐师云清,出生时正逢祭祀祥瑞,先帝亲封安秀郡主,一切的规格几乎都同公主平齐。
自建康帝登基,又是封地又是赏赐,宠爱不减反增。
只是这安秀郡主身体不好,自小拜在杏林门下,年轻一辈的不把人放在眼里,早晚栽个大跟头。
“起来吧!”高位上的人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皇上。”
腆着肚子的忠义侯抖了抖朝服,恭敬地上前:“皇上,臣有话说。”
“说。”
“启禀皇上,吾儿虽然顽劣,却也不会像安秀郡主说的那般,怕是这当中另有隐情。”他神色肃穆,目光悲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这样说来,师暄不是万元安打的?”师云清转身,怒极指责,“忠义侯,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昨日皇城朱雀街百草小药堂后巷之中,带头的可不是你儿子?小药堂临近大街,当时师暄被拖进去,看见的人可不少,你可莫睁着眼睛说瞎话,帮亲不讲理。”
“你……”忠义侯语塞,正在这时,外面的太监传讯上来:忠义侯府公子到。
朝堂上的人瞬间转移了视线。
师云清的视线也随之移过去,来的不止一个人。
当然,她状告的也不是一个人。
为首的是个紫衣公子,及冠前后,桃花眼,端端站在那就又三分风流。
忠义侯府嫡次子——万元安,亦是殴打师暄的主谋。
再一一看去,便是尚书府的小公子林修劲,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武方玉,还有几个五品官员家的公子。
“草民参见皇上。”
上了金銮殿,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纨绔公子也只能缩做鹌鹑。
皇帝沉声询问:“安秀郡主上书,说你们差点殴打丞相嫡子师暄致死,可有这事?”
几人皆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心虚的模样,瞎子见了都知道有鬼。
师云清讽刺的看着忠义侯:“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不是?”
万元安瞧着那边怒瞪着自己的师暄,又瞧瞧师云清,当即下跪:“禀皇上,我与师丞相之子师暄素来不对付,前些日子又与师暄发生了些争执,鬼迷心窍之下,确实是将人打了一顿。”
殴打丞相之子是小,欺君那可是大罪,两相对比之下,该怎么说他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
万元安垂下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果然这安秀郡主不是个省油的灯。
诶哟!
被拆了台的忠义侯一拍大腿,这个傻儿子!
万元安的坦然倒是让建康帝眉头松开了些,他将视线投向师云清:“既然这样……安秀你想如何处置他?”
“按我蜀国律法,殴打他人致伤残,本该杖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