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贼的底气！
“除孙师刚才所言，命各州府主官严守本部，勿令流贼逃窜之外。
命秦良玉出夔州，入襄阳府驻防，阻断流贼入湖广之路线。
命卢象升总理河南之兵力，相机与敌接战。
不求取胜，但要有意识的将贼军往陕西这地驱赶。
待朝廷拟定五省总督人选之后，由新任五省总督驻陕西，一旦有流贼入陕，则可以逸待劳。
另外，朕意欲组织一支机动军队，择一良将率领。
此一军只需牢记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不求败敌，只求如跗骨之蛆般牢牢缠住敌军，便是大功一件。”
说完之后，崇祯便扭头看向孙承宗问道：
“孙师以为如何？”
孙承宗认真在心里盘算一番之后，发现确实挑不出来毛病。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只是，他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疑惑。
“陛下似乎是有意将战场放在陕西？”
“没错！”
“为何？
陕西正是官军兵力空虚之地。
贼军现在正聚集在河南，把战场放在河南岂不是更好？”
听完孙承宗的疑惑，崇祯对他不由高看一眼。
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
但崇祯却不能让他如愿。
如果单纯从军事上分析，把战场放在河南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但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打赢这一场战争。
陕西因为连年大旱，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留下来的人十不足一二。
他把战场放在陕西，有两个目的。
目前陕西留下的那些百姓，也只是在死亡线上挣扎而已。
这种艰难的处境，更利于官军就地募兵。
原来的历史之中，孙传庭之所以先后两次在陕西练兵都能成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他的另一个目的，则是因为如今的陕西早就已经被打烂了。
只要小冰河期不结束，陕西的天灾就不会结束。
在这之前，陕西可以说完全是没救了。
既然如此，干脆趁着这一次，将贼寇全都引到陕西，一次性将陕西彻底打烂。
让他彻底的烂透，然后他再派新的官员过去种红薯、种土豆、种玉米。
只有这样，陕西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这个战场只能在陕西。
但这个谋划，却不能和孙承宗等人解释。
如果让大臣们知道，他是有意要把陕西彻底打烂，朝中的御史估计会直接把口水喷到他的脸上。
天下的百姓，估计更会想要拿刀子捅死他。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说道：
“流贼最擅长的便是运动战，而河南又是天下之中。
如果把战场放在河南，要是我们能一鼓作气将贼军全部消灭那倒还好。
可一旦不能一次而竟全功，则流贼四散逃开之后，则我军必然再次陷入与之前一样的被动。”
运动战？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孙承宗眼睛一亮。
不得不说，这三个字将流贼的战斗方式总结的淋漓尽致。
当下便也更加认真的听起了崇祯的分析。
只见崇祯脸色严肃的接着说道：
“而且，孙师考虑过一个问题吗？”
“臣愚钝，不知道陛下指的是什么问题？”
“孙师乃是知兵之人，应该发现了一个问题。
朝廷的官军，无论是何等精锐，只要经历一次成建制的失败之后，就很难东山再起。
例如曾经赫赫有名的戚家军。
自大凌河一战之后，虽然朝廷一直试图重建，但至今一直声名不显。
而流贼则跟官军完全不一样。
这些年来，朝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剿贼。
很多次也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朕收到的战报之中，贼酋仅剩几百，甚至几十人逃脱的情况，也已经不下十次。
可是为什么，已经被官军打到只剩几百人，甚至是几十人的贼酋，却总是能够很快就东山再起呢？
而且每一次东山再加，往往都会比之前更加强壮，更加难对付呢？”
崇祯的问题，让御书房里的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在闷头沉思答案是什么，而一直跪在最后排的孙传庭，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这九年里，他虽是在家赋闲，但没有一日不关注朝中动态。
这些年里，他听到很多人衷心的赞扬崇祯的勤政。
但他听到更多的，却是好大喜功，多谋少断，反复无常，急功近利......，这些词可都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如果不是实在忧心天下局势，他其实并不想跟这样一个皇帝打交道。
但今天进了这御书房，听着崇祯和孙承宗的奏对，他暗道一句传言果然不可信。
至少，他现在非常确定一点，崇祯对于军事非常的了解。
而且，非常的务实。
这从他制定的剿贼方略之中，就能看的出来。
但崇祯的那个问题，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能问出来这个问题，就说明他不仅对军事非常了解，对于这个天下，也是了如指掌。
他现在不敢说陛下是个明君！
因为他登基这七年来，天下局势却被一年比一年差。
但是，陛下有明君之相，这句话他却能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既然陛下有明君之相，他还有什么犹豫呢？
当下他也顾不得这屋里就他一个人连个职位都没有，抬起头便激动的说道：
“陛下，臣知道是为什么！”
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孙传庭，崇祯不由眼前一亮。
他正想着怎么给孙传庭创造表现的机会，好让自己下一步的计划顺理成章，没想到他自己就直接跳出来了。
当下他便露出欣赏的表情看向孙传庭：
“爱卿说说，这是为什么？”
“天灾人祸！”
孙传庭这四个字出口，包括孙承宗在内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
跪在他前排的那几个兵部的年轻人，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心里同时都泛起了一个念头。
这人是疯了吧？
这种话也敢当前陛下的面说出来？
崇祯却是毫不意外，这才是孙传庭啊！
当一他便饶有兴趣的看向孙传庭：
“哦？
爱卿说说，何为天灾，何为人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