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漏
法师张不语也清楚，世界的本质就是争。
道儒佛三教为了利益互相争斗，大德和北胡等国为了资源而兴起战争。
他为了守护军营，不惜开坛做法，为了达到维护师门威严的目的，更是差点召唤师祖和梁河水神一战。
曼儿的乳娘为了曼儿，不惜和曼儿的后娘冯氏争吵。
前节度使的孙子江北前往王指挥使处联络感情，是为了争取队长晋升都班的机会。
这些涉及了利益、资源、职责、威严、性命、感情……前程，都有不得不争的理由。
反观陈缘的“争”，似乎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
门口的青竹摇了摇头道：“突破前夕敌人杀至，哪有如此凑巧？而这人若真有如此算计，你早几天突破，这人也能早几天布置袭杀之事。”
陈缘见张法师不再言语，心中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便谨慎的对着青竹道：“若是时机成熟，便是敌人杀至，也能临阵突破，若是差一点功夫，就只能受制于人。”
青竹仍旧摇头：“武道修士或许可以临阵突破，修真者莫不是一点一滴积累，想要突破哪有这么简单。”
还不待陈缘回答，青萝忽然轻笑一声：“若是故意压制境界，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迷惑敌人，师弟你何必争论这些，既然陈道友想要今天请教，那你应了便是。”
玄门修士能以八卦测算祸福，以性灵参悟天机，若真是故意压制境界，真有可能骗过敌人。
青竹也不多说，只是一叹：“我也是为陈道友好，三四天的参悟肯定比半天要多，既然陈道友坚持，那就去我的书房一叙吧！”
两位道童好歹也是张法师的弟子，虽无官职，待遇却不低，除了卧室之外，还有充当静室的书房。
“那就多谢青竹道友了！”陈缘向着房内一礼，这才跟着青竹而去。
他非要去争这三四天，除了所说的那些，还跟他体内的神妙物质有关。
当道童青萝说起始炁、元炁和玄炁三道宝之时，他就有了一些想法，那些能治愈伤势、加快武道气血修炼和开“天眼”的神妙物质，很有可能跟道宝有关。
若是能立即验证，他可不想在家多等三四天。
眼见陈缘跟着青竹离去，房内的法师张不语这才无悲无喜道：“陈缘如此急躁，或许在修真之路上走不多远。”
玄门或许能朝闻道夕成仙，修真在讲究悟性的同时，积累同样重要，急躁也就成了大忌。
道童青萝却是一笑：“陈缘求法一事，师父不是早就摘了出去，他能走多远全看他自己……说不定，他以后真能成为一方炼炁士。”
张不语一奇：“为师现在都还不是炼炁士，青萝你为何对陈缘如此看好？”
青萝笑着解释了一声：“师父，我可不是拿人手短。”便是黑鳞大鱼的一身鳞甲，对青萝来说也不算什么
接着她面色一正，就多了几分认真：“当陈缘拿到炼精法时，我的性灵在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一抹模糊的未来，虽然我没有看清，但我却隐隐觉得，未来的陈缘定然不一般。”
玄门修士天生性灵，若只是观想境修为，或许还有可能看到幻象，可青萝已经是本命境修为，每一次恍惚都不可忽视。
“天机？”张不语心中微动，玄门修士的性灵称为“天生”，就是与天地有着莫名的联系，因此玄门修士有可能得窥天机。
只是并非炼炁士才能引发天机，玄门元神大修士、武道强者、儒家著作……罪大恶极之人都能如此。
张不语不由心中一动：“难道我真的看走眼了？”
……
青竹住在二层楼右侧，单是一个书房，都比陈缘的家还要大。
青竹的待遇如此之高，看似是沾了张法师的光，可若是没有天生性灵，连成为张法师弟子的可能都没有。
陈缘心中感慨：“天生性灵万中无一，确实有资格享用如此待遇。”
大德一亿多人，官员也只有一万多，比例大概是八千左右，远不如玄门修士稀少。
同样的，陈缘若是想要拜入修真大派，还需展现出自身长处，神妙物质对修真用处如何，就需要他尽快探明。
青竹拿了黑鳞大鱼的鳞片开始刻画着什么，陈缘则是抱着炼精法仔细研读。
身为禁军子弟，陈缘自然进行了识字启蒙，再加上陈缘上一世的记忆，至少能认识九成文字。
陈缘第一遍不是参悟炼精法，而是勾选不认识的字，最后一次性的请教青竹。
有了注释，陈缘这才开始沉浸式阅读。
“先天之精，始炁也；天地之精，元精也；后天之精，阴阳精元也……”
“炼精又称为筑基，是人身上就会有漏洞，只有将漏洞填补九成以上，才能跨入化气境界。”
“乾道，以阳精炼化肾水为元精，弥补周身漏洞。”
“坤道……”
“有人资质尚可，入门就是炼精四层；有人资质绝佳，百日便可筑基；甚至有人全身无漏，只需炼出元精并产生气感，便能轻易跨入化气境界。”
“……”
炼精法某些地方详细，某些地方却一带而过。
这时，师宝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陈缘起身，对着青竹就是一番询问：“人身上为什么会漏洞，漏走的又是什么？”
这句话问的青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他才认真道：“人生在世，无时无刻不在走漏精炁。人的眼耳鼻舌身意，乃至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耗散精炁。”
“精炁即包括先天之精【始炁】，也包括天地之炁【元精】，漏的多了就会加快衰老……”
陈缘这才得知，人生来体内就具备先天之炁，只不过随着成长，先天之炁会一点点的漏掉。
一念至此，陈缘忽的心中一动：“如此说来，若是不漏之人，岂不是自得长生？”
青竹不由摇了摇头：“说是不漏，其实还有九窍，就算修成胎息、日日呼吸道炁，也有劫难等候，不漏之人若是不成仙，仍旧会死亡，只是比寻常人显得有些长生不老而已。”
陈缘露出了然之色，接着继续问道：“青竹道友，人体内有始炁和元精，岂不是也有元炁和玄炁？”
人人都有元气，但陈缘不敢肯定元气和元炁到底是不是同一种物质。
青竹没有直说，而是拿过了纸笔：“人出生之前体内当然有元炁和玄炁，只不过元炁最终化作了人魂命灵，玄炁化作了天魂，至于后天通过吃喝产生的不是元炁，而是蕴含杂质的稀薄元气。”
听此一言，陈缘眼中忽然一亮：“天生性灵者，必然是天魂玄炁充足，若是元炁充足如何，始炁充足又如何？”
青竹如实道：“天生元炁充足者灵魂强大，长寿的同时，还有惊人的智慧，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十分出众。”
“始炁充足者地魂强大，有人天生巨力，有人精力旺盛，有人周身不漏，有人元精不绝……”
陈缘闻言，便低头看向了书册：“炼精九层之后，炼精的速度必然超过了元精流失速度，只需将元精与体内元气合炼，便能产生真气。”
“拥有真气，便是踏入了化气境。这一层次，武道修士可将气血灌注兵刃，玄门修士可以御使本命……修真者能以真气延年益寿、增强五感。”
真气……增强五感！
陈缘为了寻找曼儿的踪迹，曾开过“天眼”，若那时消耗的是一缕真气，他很难不怀疑体内的神妙物质为元精。
他从来没有修炼过修真法，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是元精还未漏走，就被他先一步发现利用。
至于周身不漏、元精不绝这等天赋，陈缘根本没想过，不然他也不至于十五岁才这般武道修为。
精炁走漏，是自然现象，想要拿精炁来修炼，就得步步争先。
好在，陈缘已经有了驾驭元精这种神妙物质的能力。
在一定情况下，他也可称“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