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妙
大雪一下就是两天，雪一停，整个军营就热闹了起来。
禁军们上午扫雪，路旁很快就堆满了雪，许多孩子开始了堆雪人、打雪仗，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陈缘和钱家兄弟扫好自家门前雪之后，便拿着棍子敲击竹飞梯上的积雪，再用粗布一擦，竹飞梯就逐渐恢复了原状。
老大钱通看着上下自如的身影，不由想起了前天下午的那一幕：“陈缘，你是不是也达到了气血如浪修为了？”
武道共分为三重九境，只需在体内修出气血便是一重，由于气血不能外放，增长的也只是气力，看起来跟普通人相差不大。
禁军分为下、中、上三等，第一境气血如波可为下等禁军，第二境气血如浪可为中等禁军，第三境气血如潮可为上等禁军。
成为禁军后，只要武道修为达到，就可以在三年一度的考核中提高待遇，若是条件合适，还能去更好的军营乃至成为军官。
对普通人来说，修出气血是一个难关，可谓是十中无一。
在上四军的军营之中，情况就好了很多，大概有四分之一人能修炼武道，再去除不喜舞刀弄枪的女孩，就有一半男孩能踏入武道一重。
大多数少年都会在十二三岁正式成为武者，优秀的能二十岁时达到第三境气血如潮，良好的则是三十多岁才能成为上等禁军……当然也有许多人蹉跎一辈子，最终仍旧只是一个下等禁军。
所以说，如果能在十五岁左右达到第二境气血如浪，大概率能在五年内突破至第三境气血如潮，参军就直接进入上四军。
老大钱通最为出众，十五岁就达到了武道第二境，老二钱宝稍逊一筹，十六岁方才突破，便是在一众禁军队长家庭，兄弟俩的表现也非常不错。
陈缘体型本就比不上钱家兄弟，他前天能一把牢牢拉住盛怒的钱通，算是间接显露了不俗的武道修为。
“哈哈，正月初六是我的生日，我若是再不突破至武道第二境，可就急坏了我父亲。”陈缘父亲身为第四境的禁军队长，十分注重名声，儿子越优秀他越有面子。
“好小子！老大要是不问，你还准备继续瞒着我们是吧？”老二钱宝伸出熊掌一般的大手，就要往陈缘的屁股招呼。
“哎——”陈缘连忙躲闪，笑着往老大钱通背后躲去：“我又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别人不问，我不得矜持一下吗？”
得了这个解释，老二钱宝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陈缘。
老大钱通看着没有老二钱宝机灵，却似乎有一种大智慧，见状就憨厚笑道：“老二，你可是十六周岁又两个月才突破至第二境，陈缘可能是怕打击到你的自信心，这才没有提及此事。”
钱宝扭头一看，发现陈缘果然有些心虚的模样，便将放下的手再次提了起来：“陈缘，哪里躲！”
陈缘可不想屁股挨打，绕着钱通就和钱宝捉起了迷藏，嘴里更是道：“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谁突破境界用时最短，谁就是哥，你怎么能打你缘哥的屁股！”
年龄是父母给的，武道修为也跟修炼年月有关，战力又不太好估量，因为年龄相差不大的人都不服对方。
钱家兄弟互相都只称老大、老二，陈缘自然不肯做小弟，小时候就曾跟钱家兄弟约定以天赋分大小。
钱宝也想起了当初的约定，脚步不由一顿，然而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好，那缘哥来和我切磋一下，考验一下弟弟的武艺如何！”
钱宝说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陈缘的屁股，他今天怎么也得给陈缘的屁股来几巴掌，心里才会舒服。
陈缘看到钱宝眼中的执念，心中不由有些发毛。
然而转念一想，他一直跟钱家兄弟混在一起，终归逃不掉这一遭，与其以后路上走着走着被钱宝突然偷袭，还不如与钱宝来一场切磋。
“等会还要攀登竹飞梯，等到了傍晚我们再练一练吧！”陈缘还是有些自信。
“好！”老二钱宝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白天对练耽误正事，选在傍晚正好。
老大钱通不由哈哈一笑：“现在我有了两个弟弟，正好一个叫老二、一个叫二弟。”
陈缘心中抽搐，面色更是一苦：“能不能别叫我二弟，叫我缘弟就可以了。”
钱通可不懂这些，疑惑道：“二弟又怎么了？在我心里老二和二弟一样亲近！”陈家和钱家当了十六七年的邻居，钱通还真把陈缘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陈缘不由一怔，老大钱通本就脾气倔强，又拿感情说事，他还真不好改变钱通对他的称呼。
于是乎，陈缘问起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记得，你好像是在十六岁生日前一个月，突破至了第二境气血如浪……”
老大钱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错，我在三月份突破的境界，比生日早了二十七天。”
老二钱宝却似乎猜到了什么，诧异道：“陈……缘哥，难道你并不是前几天才突破的武道修为？”
“不错！”陈缘为了不当二弟，索性也不瞒着了：“一个月之前，我就达到了武道第二境！”
不算接下来的几天，陈缘的突破时间也比老大钱通更短。
“真的假的？”老二钱宝还有一丝怀疑。
“缘哥——”老大钱通的声音虽然干巴巴的，却没有一丝犹豫，眨了眨眼之后，更是认真道：“这次你比我，但是接下来还有武道第三境，我若是比你突破的快，到时你还是我的二弟！”
陈缘却是自信一笑，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五个多月，除去卧床一个多月，也只有近四个月的时间修炼，修炼速度相较以前，快了不止一倍！
“缘哥十二周岁又三个月踏入第一境前期，十三周岁又六个月进入第一境中期，十四周岁又十个月进入后期，按照这个速度，至少也要到十六周岁又三个月才能突破至第二境。”
老二钱宝疑惑点就在此处，陈缘从第一境前期到中期用时十五个月，之后都在逐渐增长，第一境后期到第二境反而只用了十三个月。
陈缘不愿意将武道修为公之于众，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他还有其它说法：“老大、老二，当初我差点被吴泽他们三个打死，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我开窍了！”
武道三重九境都在修炼气血，一重修炼体内的气血，讲究的是动静结合。
动是通过锻炼筋骨皮，用以提高身体素质；
静则是仔细感受体内气血波动，进行快、慢、重、轻的锻炼引导；
动静结合的相得益彰，武道修为提升的速度就快。
其他人需要先感受气血波动，然后再运动，可能失败多次之后，几天才能进入一次动静结合的状态。
陈缘最初躺在床上的那一个多月里，对蕴含了超凡之力的气血十分好奇，每日都在探寻气血的存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他似乎无师自通一般，在体内找到了一种奇特的物质。
这种物质极其神妙，用在伤口处能加快身体的痊愈，不然他可就不只是躺一个多月，而是伤筋动骨至少一百天。
用在气血上，可以增长气血，但这只是最蠢笨的用法，将其用在修炼上，反而更容易进入动静结合状态，这样增长的气血可不止翻了一两倍。
如此一来，他或许真的成为了武道天才。
唯一不确定的是，这种神秘物质到底只对武道有用，还是对求仙问道也有用。
只可惜陈缘未得仙缘，还没有机会验证。
“开窍！”老二钱宝面色一震，他早就觉得陈缘被打之后的似乎变了一些，原来是开窍了！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大钱通兴奋之余，忽的瞪大了眼睛：“这么一说，除非我也开一回窍，不然我以后岂不是只能喊你缘哥了？”
陈缘上一世为了救落水之人而亡，算是活了二十三岁，钱家兄弟喊他缘哥，他倒也受得起。
三人闹腾这么一会，算是分清了大小，接下来就开始攀爬竹飞梯。
钱家兄弟只是为了监视营地而爬上爬下，陈缘却能通过快慢轻重的变化引导，随时随地的进行气血修炼。
唯一制约，就是他体内神妙物质并非无穷无尽，通过这几个月的对比，神妙物质的多少跟饮食有关。
吃的越多越好，神妙物质就多，只不过人体的消化能力有限，越接近上限效率越低。
按照以往惯例，都是钱通先攀爬，其次是钱宝，最后才是陈缘。
今天分了大小，钱家兄弟便让“缘哥”先行，陈缘知道这件小事代表的含义，自是没有推脱。
若只是求快，陈缘可能只需四五息就能攀顶，但这样也有失足跌落的风险，太慢也没必要。
陈缘则是时快时慢，充分利用每一丝神妙物质来壮大武道修为。
十几息后，陈缘来到竹飞梯顶端，看着银装素裹的这方世界，眼前就是一亮。
向前望去，整个梁京一派热闹景象。
各种建筑高低不平，地处的积雪早已被踩成了雪水，房顶的积雪像是一朵朵棉花，宫殿上的积雪更像是参差有致的白云，一道道烟火气升起，方让人想起这不是神宫仙境。
向右望去，是一片绵延的山脉，道道云烟从雪白的山林间升起，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向左望去，是一条横贯南北的河流，虎捷军四十六营皆是围绕着这条河流而居。
再向下望去，就是陈缘生活的军营，人们身上穿了厚实的棉袄，一时也分辨不出胖瘦，大人们晾晒被褥的，小孩子则是在雪地里尽情的玩耍。
当然，也不乏有人挎着篮子去河边洗衣服，相较于冰冷刺骨的雪水，一直流动的河水反而不那么冷。
如此天气，竹飞梯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待久了冻人不说，还容易引起怀疑，大概三十五息后，陈缘便结束了这次监视。
“有什么发现吗？”老二钱宝照常问了一声。
“没。”陈缘也有些无奈：“连续一两个月没有看见吴泽，他似乎消失了一样。”
老大钱宝摇了摇头，歪着头思索道：“吴泽那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人，他要么离开了军营，要么就是暗中憋着什么坏呢！”
陈缘也只能长叹一声，如果从吴泽这里找不到突破口，他们就只能冒险调查吴都班了。
眼看老大钱宝攀爬竹飞梯，陈缘也没闲着，开始自顾的打起了拳。
十余息之后，陈缘体内气血已如浪花一般响动，打拳的动作虽然时快时慢有些怪异，却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老二钱宝同样也在打拳，只不过他打的一板一眼，一举一动威猛强劲。
又过了二十多息，竹飞梯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有人落水了！”
陈缘不由心头一惊，随之上一世的记忆就涌上了心头。
那时他响应政策回到老家当村官，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场暴雨，听闻有人落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后，他就立即赶往了现场进行营救，落水的人被救了上去，他却被水冲走了。
陈缘之所以下河救人，就是因为会水，只可惜暴雨之下的河水凶猛，这才没能活下来。
现在陈缘听说有人落水，第一时间还是想着救人：“落水的地方在哪！”
“在南面第二排营房！她还没沉下去，现在还在往下游飘……”
冬天人穿的本就多，一时间还能浮在水面，可若是时间久了，浸透了河水的棉袄反而会成为催命符。
老大钱通的话还没说完，陈缘和钱宝就飞奔了出去。
“这么快！”看着陈缘速度飞快，被落下的钱宝心中一震：“如此速度，果真适合奇兵！”
至此，对于陈缘突破至武道第二境一事，钱宝也没有任何疑问了。
竹飞梯在军营中央，离第二排营房不远，但与对应位置的河口却有几十丈距离，再加上雪天地滑，至少也要二十几息时间。
以河水的流速，二十几息时间足以让人在水中飘出七八丈远，陈缘计算了提前量，直接向着第五排营房跑去。
“呼——呼——”
营外都是雪地，营内的碎石路反而更加好走，陈缘跑到第二排营房时，就看到左边道路尽头十分平静，倒像是无人发现有人落水一般。
陈缘却相信钱通不会骗他，人们会集中在修建的濯口洗衣服，那个地方并不能看到营房后面。
或许有小孩在第二排营房处的河边玩耍，这才不小心落入了河中。
陈缘和钱宝一前一后奔跑而过，许多人却以为俩人是在赛跑，亦或是在追赶打闹，皆是无动于衷。
等到陈缘抵达第五排营房，方才大喊一声：“有人落水了！”
老二钱宝速度跟不上陈缘，索性将力气用在了呼喊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顿时，许多人一惊。
此时营中禁军都在，不少禁军便向着河边疾驰过去，有人速度比陈缘还快，一马当先跑到了河边。
然而，这位速度极快的禁军队长左右一看，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落水之人，不由向着跑来的陈缘问道：“从哪里落水的，落水多久了？”
“呼哧——”陈缘喘了一口气，却也没有看到落水之人的影子，但他还是如实道：“从第二排营房处落水，大概已经有二十多息时间。”
“二十多息？”英武的禁军队长皱眉看着河面，从少年的神色语气来看，倒不像是作伪，可若是才落水二十几息，河里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
“人到底在哪！”陈缘心中焦急，既是担心落水之人，也不想因为此事被冠上撒谎弄人的名头。
……禁军队长都找不到落水之人的动静，难道真的没人落水？
忽然，陈缘心中一动，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神妙物质灌入了双眼之中。
下一瞬，一个漂浮在河水中的少女身影映入了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