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3
诸王之战
1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第一使徒，也就是那个抄袭作家，只掌握着《灭活法》前半部分中有限的信息。拥有情报的家伙们总想维持这种信息差，甚至会隐瞒同为先知者的其他人。
与之相反，有的人则是在知晓“先知者们”的存在之后就开始利用“启示”中的情报了，这个人便是“首尔七王”之一的“暴政之王”。
一边是想要独吞情报的人，另一边是想要获取情报的人。
二者相遇之后会发生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李圣国问：“……也就是说，您要编写一本《启示录》吗？”
“是的。”
行动计划也很简单：把抄袭作家的小说内容制作成电子文档，然后散布至各个站点。比如，大概达到这种效果就足够了——
“先知者们”持有的《启示录》部分内容外泄了！
之前发生的事也为这次行动做好了铺垫。
多亏了韩东勋利用“网络水军”技能，“先知者们”的相关信息已经在网上流传开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文档内容外泄的消息一经传出，一定会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如此一来，那几个还活着的早期下车者就会觊觎隐藏碎片的信息。那么自然而然地，那些家伙的“金主”“暴政之王”也会有所行动。
“但是……我们根本就不记得《SSSSS级无限回归者》的内容，要怎么制作文档呢？”
“为什么要记得抄袭的作品？”
“嗯？”
“我们不是都记得原著的内容吗？”
“啊！”
一声短暂的感叹后，郑民燮的神情依旧有些郁闷。
“但还是有个问题，我们俩知道的《灭活法》隐藏信息，基本上都使用过了……”
“我来提供情报，然后你们把这些情报和小说前期的内容混在一起写。适当地透露一些道具的信息就行。”最重要的是，要专挑那些能够让抄袭作家或者“暴政之王”垂涎的道具来写。
李圣国尴尬地笑了：“挺好笑的，我现在竟然要制作txt文档，以前只是看罢了。”
这俩家伙……难道之前看小说都只看盗版txt？
郑民燮也开口道：“但做这种事情，我们不就成了和那家伙一样的人了吗？不都是在抄袭吗……”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斟酌片刻，答道：“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抄袭之作希望读者永远别去看原著，戏仿之作则是看过原著之后再看才更有意思，而致敬之作的创作初衷是向读者推荐原著。”
“啊，这句话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致敬。”
说真的，我希望越多人知道《SSSSS级无限回归者》越好，这样就能让抄袭作家早日完蛋。
我们借来孔弼斗的笔记本电脑之后就开始编写文档。由于我们几个都没什么写小说的经验，所以不得不绞尽脑汁地相互讨论。
郑民燮揪着自己的头发说：“原来写东西这么难啊……作者们真厉害……”
“大概写写就行，反正也不需要多具体的内容，只要有能让他们上钩的诱饵就行。说不定越不完整的启示反而越能骗到‘先知者们’。适当地把真假信息混在一块儿写吧。”
郑民燮负责输入内容，我则看着屏幕，一字一句地向他透露更多情报。
“还有，小说里的人物名字也改掉吧，不然我不太放心。”
李贤诚也好，李智慧也罢，这些登场人物看到这个故事之后，认知上可能会受到冲击。尽管无论是否愿意，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身处“小说中”的世界，但也不必现在就知道。
郑民燮却说了句令我意外的话：“这件事您不用太担心。”
“什么意思？”
“其实我和圣国试着在一些登场人物面前说过‘这里是小说世界’，但他们全都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就像游戏里的NPC(1)一样……无论我们再怎么强调我们说的是真的，他们都只当是在开玩笑。”
这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情报。这么说来，我的确目睹过好几次郑民燮或其他使徒对登场人物说着“你不过是个配角”之类的话。回想当时登场人物的反应……确实有些古怪。
郑民燮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使徒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人群中找出先知者。这个世界里的‘登场人物’对‘这里是小说世界’这句话非常抗拒，或者直接装作没听到。我想使徒们执意使用‘启示’一词来代指《灭活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他的话令我感到不太舒服，我不禁问道：“……登场人物和我们的不同之处，到底是什么呢？”
“嗯？呃……我们是现实中的人，登场人物是小说中的人？也就这一点不同吧？”
“那……这个世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区分现实与小说的呢？”
“这个嘛……从第1个任务开始的时候？”
郑民燮的回答并没有解决我的疑问。
面前的李圣国和郑民燮，明明和我一样同为小说之外的人，因此刚开始我也看不到他们的身份信息。但不久前技能更新后，我就能成功对他们使用“登场人物浏览”并查看他们的信息了。那么他们现在究竟是“现实人物”，还是“登场人物”呢？
如果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人最终都将变成“登场人物”的话……
我立刻转头看向远处的刘尚雅和李吉永。
专属技能“登场人物浏览”已发动！
该人物未在“登场人物浏览”中进行登记。
正在收集该人物的相关信息。
幸好，我还是看不到他们二人的信息。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刘尚雅忽然回头看向我，露出一个微笑，李吉永也跟着看向了我：“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
没过多久，我们就完成了小说的大纲。如果把这种水平的东西放在Textpia(2)上连载，肯定没几个人会看，但这都无所谓。
“先把《启示录》内容泄露的消息散布出去吧。”
李圣国问：“时间还来得及吗？”
“我去拜托一下东勋。如果用‘高贵的隐遁型废人’特性，应该能在短时间内传播开。”
“啊，如果有东勋帮忙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不是所有站点都能上网，没有网络的那些地方怎么办？”
“我会派人过去。”
说着我望向身后，仿佛正等着我似的，姜日勋朝我点了点头。救下曾是“东大门队伍”副代表的他还是挺值当的。
李圣国则表示赞同：“啊，原来如此。如果派日勋去的话确实能够……真是的，我都忘了这茬。”
“姜日勋，你准备好了吧？”
姜日勋的表情略有些紧张：“散布消息这种事就请放心交给我吧，我有信心。只要放出风声就行了吗？”
登场人物“姜日勋”正依赖着你。
你对该人物的理解度有所提升。
姜日勋——终于到了他发挥“谣言专家”特性的时候。
此刻距离任务结束还有44小时。
最终决战将在接下来的一天内打响。
***
——东勋，谢了。
——我只是还你人情，不用放在心上。
登场人物“韩东勋”对你抱有些许的信任。
经过之前的事后，“高贵的隐遁暗影之王”韩东勋渐渐对我敞开了心扉。看来，我将他从“先知者们”的魔掌中解救出来一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亲近感？
——就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哥哥，你也是“隐遁型废人”吗？
——也不是没可能，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隐遁型废人”的特性嘛。
——这样吗？和哥哥对话的时候，总能感到一堵不可名状的墙存在。虽然我没法说清楚，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般来说，人们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墙吗？
——我只相信有墙的人。在我看来，如果想了解一个人，首先就要面对那堵墙。
这个才17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却像个哲学家。话说回来，他口中的“墙”……也许他说得没错。正因为存在无法逾越的壁垒，才会让人更加迫切地想要了解其背后的故事吧。
——总之，我放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哥哥你要怎么散布你伪造的那份《启示录》呢？也发在网上吗？
——不，直接传到网上可能会被无关人员看到。我打算把这个拿去卖。
——拿去卖？怎么卖？
我开始向韩东勋解释。
***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40小时。我召集了忠武路的同伴们。
“这次的任务并不轻松，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40小时内占领‘昌信站’，我们的队伍就会全军覆没。但是目前占领了这个站点的队伍，实力不容小觑。”
“唉，哪次任务轻松过？这次的对手是谁啊？”
我回答了郑熙媛的问题：“一个叫‘暴政之王’的家伙，他是‘首尔七王’之一，也是北方地区拥有最多领地的王。”
这一次换李贤诚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道峰区一带崛起并向南扩张，建立着自己的‘王国’。不论男女，只要有几分姿色就会被他纳为妾，不然就会被杀掉或者被当作奴隶。”
郑熙媛故作忧虑地皱眉道：“独子要是被抓到，肯定会被当作奴隶使唤。”
“……呵呵，那你也一样危险。”
“但我不愿意当妾啊……不如直接去把他杀了吧，怎么样？”
“不太可行，他的背后星很强大。我们目前有两个完成任务的方法：抢走他的旗帜，或者占领他的大本营‘道峰站’。”
两个办法都有点棘手，同伴们听后都面色凝重。
我决定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先去光化门。”
“啊，你不是说要去攻打‘暴政之王’他们吗？”
“那些人也会去光化门。”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放出了一些情报。考虑到他们赶过去需要的时间，我们稍后就要出发，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嗯？”我看向手机。
“怎么了？”刘尚雅问道。
我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没什么，事情的进展似乎比我预想的更快。”
我的手机上收到了韩东勋的信息。
我散布了消息说可以在“交易所”搜到“启示”，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干得不错。
接着，我听见不断响起的系统通知声。
在交易所上架的道具已售出。
在交易所上架的道具已售出。
鼻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你的特性是骗子吧？
——星座们的反应如何？
——激动得不行。之前信息屏蔽的限制也逐步解禁了，还有星座直接买下你的书送给自己化身的。但是你这样做的话又会被盯上的，没关系吗？而且，把情报都泄露出去，对你自己也不利吧？
——不会。
我还掌握着其他情报。而且，我提供的都是我不需要的，反而那些信息还会让某人吃亏。
——把我卖东西赚的Coin交出来。
——给你，臭小子。
在交易所已售出16本《启示录——SSSSS级无限回归者》。
已获得16000Coin。
当然了，我的文档并不是免费的。反正需要这些情报的家伙都有背后星，所以比起传到网上，通过“交易所”贩卖的效果会更好。
如果把包含重要情报的《启示录》免费公开，才更容易让人起疑。
那么，如果标上价格出售呢？有需求的人自然会买账，因为他们会误以为这些情报具有相应的“价值”。有时候，决定情报价值的并非内容，而是其价格。
话说回来，竟然卖了16000Coin，还挺能赚的。
我对同伴们说道：“抱歉，我去睡一会儿。”
“……你是不是心太宽了？”郑熙媛无奈道。
“有些事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做。”
我找了个地方躺下。刘尚雅不知从哪儿拿了条薄毯盖在我身上。郑熙媛则是感到很荒唐地频频咋舌。
我瞬间进入了睡眠状态。过了一会儿，我模糊的意识中响起了系统通知。
专属技能“全知读者视角”第三阶段已发动！
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全知读者视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能够了解登场人物的简单欲望或感情。
第二阶段，能够读出登场人物的内心想法。
第三阶段，能够看到登场人物所处的周边环境或直接进入其第一视角。
时至今日，我总共经历了两次第三阶段。一次是在梦里，一次是在假死状态时。在梦中，我看到了离开金湖站的刘众赫；在假死状态下，我目睹了同一时刻忠武路站的现场状况。这两次经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处于意识模糊且不稳定的状态。但仅达成这一条件，还不足以发动第三阶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
“代表，您在看吗？该死的……是这么做没错吧？”
姜日勋望着天空，专注地自言自语。
“我已经在‘暴政之王’那边散布了消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您在听我说话吧？”
——这个登场人物和我必须同时“想着彼此”。
不久后，视野一阵扭曲，姜日勋正在暗中观察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画面中的男人露齿一笑，他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奇异的金冠。在周围奴隶的侍奉下，男人缓缓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
“新的启示？”
“应该属实，这是用Coin买来的情报，不会有错。”
“泄露情报的家伙是什么人？”
“大概是一名使徒。”
“可信度呢？”
“已经对《启示录》中出现的几条隐藏信息进行了确认，全部属实。”
男人再度露齿微笑。
“去光化门，在其他人到达之前，占领那里。”
很好，“暴政之王”终于开始行动了。
现在的问题是另一边进展如何。我在心中想着郑民燮，很快便听见了他的声音。
“代表，那家伙到了。”
时机正好。郑民燮提前到达了位于光化门的世宗大路十字路口。紧接着，我通过郑民燮的意识，看到了他所处位置的周边环境。
“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那个，应该可以确定了，就是那家伙。”
建筑物之下，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不出所料，我早已猜到抄袭作家会最快行动。光化门中藏着刘众赫第3次回归时最有用的隐藏碎片之一。抄袭作家想必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所以一定会火速前往。
“问题是，除了那些家伙，好像还有其他人来了。永登浦、龙山，还有城东区的王似乎也开始行动了……事情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不，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情况。暗藏在水面之下的一帮人接连登场，我也不必一一上门“拜访”了。
终于，来到了第4个主线任务的终幕。诸王之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