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活该万箭穿心的人渣
嘭——砰砰——
银素缠绕的街道上空，炸起五颜六色的烟花。
“又是一年了。”
周天野坐在新弥天阁三楼，设宴和一众飞天们喝酒过节。
自阳州离开，他领诸女和皮魔来到云州。
云州为五龙府所在，亦是近年才重新归入朝廷，原本由正道联盟打理的州郡。此处受正道庇护数百年，繁华犹在阳州之上。
周天野略花一些时日，重新安排弥天阁生意后，皮魔便闭关进行“魔胎蜕变”。
砰砰——砰砰——
各商家的烟花轮流飞天。
金灿灿的花火好似天女散花，将夜晚映得一派宣明。
周天野心中一动，对金瑶、青簪问：“咱们弥天阁可曾准备烟花？”
青簪爽利道：“主人放心，咱们也备了三十筒。还按照您的说法，请正清殿修士帮忙放花。”
火药、枪械技术来自曾经的“灭仙之乱”。魔道散人萧莫离以此术掀动正魔乱斗，损毁人间王朝。后来火药流落民间，才有烟花之盛。只是想要让烟花在空中千变万化，仍少不了仙法道术加持。去正清殿挂几个低阶任务，让正道年轻弟子们历练历练，帮忙操作烟花，乃云州司空见惯之事。
砰砰——
黛紫色烟花在空中组成形象各异的盛开花朵，一时间百花布于穹空，绚烂无比。
“咱们是‘百鸟朝凤’、‘蟠桃延寿’等图案。”金瑶将一份烟花图册捧上，“如果您有想要的，我们可以再点。”
随意翻了翻，挑了几个神龙、玄龟的图案后，周天野便把名册扔到一侧。他目光看向楼下，感应逐渐聚拢的阴冥死气。
“他魔蜕成功了。”
筷箸轻敲青瓷酒盏，点点涟漪在空气中荡漾。
幻象笼罩弥天阁，把皮魔突破的异象隐去。
不多时，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从楼下走上来。
皮魔自前番回忆生前过往，便时不时以这副模样示人，诸女并不新奇。她们起身道贺后，又为皮魔准备碗筷。
“哈哈，你们干什么？咦，这是庆贺我出关吗？”
“年节到了，今天正月初一，我让金瑶她们做了一桌年菜——你出关倒是踩点。来吧，也算给你庆贺的宴席。”
“切——”皮魔大咧咧坐下。
周天野目光在皮魔脖子上的一颗小痣处打转。
以往，皮魔变化这幅模样，没有这颗痣。瞧起来，他似乎真想起来了？
于是，周天野试探询问。
而一提这个话题，皮魔振奋道：“我想起一些记忆了。还有，我记起来有人称呼我‘子琮’。”
周天野目光一闪，再问：“可记起自己姓什么？”
“这……”皮魔摇头。
“想不起来，就随我姓‘周’吧。”
“周？”
周子琮？
莫名的，青年心中一跳。这个名字好熟悉，仿佛就应该这般称呼似得。
“你若不喜欢‘周’这个姓。跟宋明羲，借用‘宋’这个姓氏也可以。”
宋子琮？
虽然没有心脏，但皮魔感觉自己空荡荡的皮囊里，传来“心悸之感”。
“这……这是我的名字？”
他直直看向周天野。
“你知道我的名字？宋子琮——这，这是我曾经用过的名字！”
看着青年的激动，周天野含笑不语。
傻小子啊，我都明示你了，你却傻乎乎纠结“宋子琮”这个曾用名？
周。
这是周天野的姓氏。
但对这个世界的人，尤其是对元乾、天乾这些皇朝而言。
周是皇族姓氏，亦是弥罗魔帝的姓！
昔年魔帝君临天下，命族人立皇朝，开三十三州。这便是最初的元乾一朝。后来被天清宗阻挠，变更为“天乾一朝”。但魔帝这些族人依旧留存下来了。其缘由便因为周氏家族来历古早，疑似三千七百年前便已存在，且对天清宗创立出过力。也有小道消息，天清子的祖母姓周。但这一点，周天野翻遍魔门典籍，也不曾得到考证。
总之，周氏皇朝在正魔阵营夹缝生存。哪怕灭仙之战，天清宗都没有真正清算周氏皇族。
而皮魔，他是魔帝血裔，还是血脉极为纯净的直系。与周氏皇族这类旁系不同，是真正传承魔帝力量，作为魔帝复活载体的存在。
也因此，三百年前才有那场乱子啊。那场乱子是针对罗明之吗？正道那边或许如此，但魔道这边，阴姬、乌魔君、尸魔君轮番插手，他们要的是一尊“魔帝容器”，是一个新魔帝的傀儡。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对于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仔细想想，这家伙花费大力气，从仇越手中拿走魔骸，然后推动“李淳”进行祭祀——
等等！
皮魔如今吞噬不少魔修，已不是当年出生时的天真。
从童密等魔修记忆中，他发现一件事：魔骸血祭，最重要的一点是“契合度”。因此，李淳才会选择将“李家村”全部杀掉，以同源之血替代自身支付代价。
但是，血祭的目标“魔骸”。比起李淳同源同族的血，用“魔骸”的亲族，效果更甚吧？
让干瘪的魔骸重新具备灵性，外人的血液效果再强，也比不上和魔骸同源的亲族。
青年脸色一抽。
他仔细回想，当初魔骸血祭的效果很好。
自己原本以为，是李家村全体血祭，祭品量大。可如果……可如果自己和李淳本就是亲族呢？
我，李淳，李家村，实质上血脉是同源的！
“我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什么？”突然，青年伸手向周天野抓去。
涟漪荡漾，周天野消失，在不远处重新现身。
“我只是从无间魔道打听了一些东西。”
“宋明羲？”
青年不做犹豫，马上起身准备出门。
“你现在最好别去找他，他没空——正忙着太岁宫那边的筹备。”
“那我这位丧门神将，正好过去帮帮忙。”
说完，青年头也不回走出弥天阁。
“还真恢复了一些东西啊。”
周天野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跟当年那人，越发相似了。
“你还说，自己前世也要，今生也要。既要回忆生前的一切，也要享受全新人生。可到头来，你不还是回归前世了？”
可这也是皮魔一脉的宿命。
作为一张不断变化的人皮，寻找“自我”，本就是他们最渴望，也是最遥不可及的幻梦。
挥挥手，让诸女自行安排，周天野回到屋子与宋明羲联络。
“那边情况如何？宋子琮去找你了。”
“他？他记起来多少了？”
“不清楚，但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小痣。”
“哦？那还是想起不少东西——或许，我这位大爷爷应该帮一帮他。”
“滚吧。真不要脸。”
“比你要脸。说真的，你真打算假扮天清宗那小子？”
“套取‘羲灵剑轮’下落，这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假扮罗明之。
天清宗的手段，我又不是模仿不来。
借口都是现成的。
当年我们是至交好友，我入魔后特意把你捞出来。
不然，我怎么可能多番容忍你在我底线上来回蹦跶？
你看其他人，是怎么被我玩弄的，但我对你多好？
周天野相信，那憨货绝对会被自己忽悠的团团转。
“问题在于，你假扮‘罗明之’，你自己怎么不记得这把剑所在？”
“记忆丢了。当初复活他的代价，我的记忆在天魂阴池。”周天野毫不犹豫，张口就是胡话。
宋明羲频频摇头。自己只打算借助“宋”这个姓氏做文章，可这厮……
等回头宋子琮、罗明之记起一切，还不联手弄死你？
活该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的混账。
“你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这次研究天清宗心法，你好好镇静下，别让‘天魔本性’影响‘自我’。”
天魔一脉的玩弄众生，哪怕宋明羲和周天野是老相识，也有些瘆得慌。
“我已经够收敛的。至少我没有花功夫把罗明之复活，并改造成一个失控魔物，让这小子亲手杀死罗明之变成的怪物，不是吗？”
“当你闪过这个念头时，就说明你已经足够混账——行了，这种混账话别跟我说了。我怕污染自己纯净的心灵——他既然要过来，你还来吗？我这边准备好。正道有两人，魔道有一人，都要混入太岁宫。任务已经挑好，还是跟你有关的。百兽图，你要吗？”
百兽图与百美图相类，是正魔两道的制式法宝。
周天野正要说话，宋明羲马上补充：“上象宫传下来的古宝。”
多少年的熟人，还不了解周天野？
此话一出，周天野把嘴边的话吞下去。
“按照罗明之和宋子琮的关系。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不过你也可以趁机弄点陷阱，或者一些威胁性的东西。方便我过去救他。”
“然后暴露天清宗功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