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满嘴谎言的父亲
后悔，满心满腹的后悔。
看着周天野仔细小心地将文书收好，皮魔万分唾弃这个玩弄幻术的混蛋。
在他的幻术操纵下，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迷迷糊糊就签押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诱导自己签押的文书没有任何咒力，只是一份凡人文书，不具备任何超凡效力。
周天野笑眯眯收好文书。
他本就没打算在文书下诅咒，或者鼓捣什么魔种、誓约进行约束。
弥罗前辈的经历告诉我们。
任何强制束缚，面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修士都是无效的。
他诱导皮魔写下文书，只是一根缠绕在狼犬脖颈上的绒线。
细微不可察，轻轻一扯就断。
周天野要做的，是不断在它脖子上绑线。
一张文书不算什么，皮魔也不会在意。
但日后逐步递进，通过一件件细微小事诱导皮魔，进行心理暗示。
最终，成千上万根绒线编织成项圈，牢牢将其捆绑束缚，乖乖为自己办事。
正如幻魔道奉行的那句话：操纵人心，才是幻术。
皮魔压下心中不安，严肃问：
“你要对血魔帝子动手，有什么计划——话说，你到底什么修为？有几分把握赢过他？先声明，我只能帮你补最后一剑，我是真打不过他。”
“安心，对付血魔帝子，我有十成把握。”周天野给皮魔端茶，一副讨好姿态。
“计划中，你才是针对血魔帝子的最大杀器。我负责给你打边鼓，在后面助威呐喊。我啊……一个被魔种操纵的可怜魔徒——只有区区魔种境。”
“放屁！”皮魔接过茶杯，刚沾嘴巴，一口茶水直接喷了。
魔种境？
我一个天生魔魂的，被你轻松玩弄拿捏。你是魔种境？蒙谁呢？
你那天魔黑炎，你说自己是新晋魔众？骗鬼呢？
魔种体系有十大境。
魔种、魔意、魔魂、魔动、魔胎、魔相、魔灵、魔玄、魔劫、魔君。
魔种，是最初寄生魔种的层次。
周天野处于魔种境？
皮魔想要反驳骂回去，可转念一想，他突然愣住。
“你不会打算通过欺骗我，来进行升阶吧？”
按照李淳记忆，魔种体系修行与古魔道统不同。
古魔道统自在随心，境界到了，法力足够就可突破。
但魔种体系受制于“魔帝”。只要魔帝不许，任你法力再强，你也无法突破下一个境界。
当然，如果你得魔帝欢心。哪怕只是魔种、魔意级的低阶魔众，魔帝也能收割百万魔众法力，生生为你灌顶到魔君级。
在魔帝陨落的千年间，魔君们通过对弥罗魔网进行研究，总结出一套全新的晋级方式。
百魔升阶法。
在境界陷入瓶颈，无法突破之时。可以进行一次契合自身魔统属性的仪式，得到魔网许可，完成晋升。
比如，天魔一脉想要晋升，需要引人堕落，迷惑众生。
血魔一脉晋升，需要打造血池，收拢万灵血液。
剑魔一脉，需要和剑修对战、夺取剑器亦或者打造剑冢。
骨魔一脉，要收集骸骨，完善自身骨身。
玄牝魔女晋升，需要勾搭一位或数位同境界修士，夺取元阳。
傀儡魔道的晋升方式，是将生灵制作为同境界的生灵傀儡。
……
各魔统因理念不同，修行不同，仪式也各有千秋。
据李淳记忆，幻魔一脉有好几条升阶仪式。
以幻术蒙骗修士。
编织阴谋欺骗他人。
收集更多幻术秘法，完善幻术体系的整合。
……
“你嘴里没一句实话，你是打算通过欺骗我，来完成你的‘蜕魔秘仪’？”
皮魔点破之后，心中暗暗后悔。
如果这家伙的升阶路线是“欺诈”，那么自己道破真相，岂非破坏秘仪，害得他无法再晋升？
可抬头望去，周天野笑容依旧。
“你猜？”
在幻魔道的幻术理解中，欺骗本身即为幻。哪怕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谎言，也可视作迷惑感知的幻咒。
比如，周天野为自己取名“阿耶”。
或许旁人不理解这个梗，不理解这个词的本意是“父亲”，但周天野自身清楚。
旁人一次次喊他“爸爸”，足以在心理上，让周天野产生一定优越感。
魔道内部的较量，本就是魔性的比拼。
说白了，还是心性博弈。
在无形交锋中，谁能压制对方，便可于真正斗法中占据上风。
周天野假借一个名字，获取蔑视他人、欺骗他人的优越感，可以让魔道咒术效果有些微提升。
别小看这一点点提升，在生死关头，这就是死与活的区别。
眼下对皮魔亦是如此。
从二人相遇，到眼下以幻术诱导皮魔签押，周天野以幻术操纵其行为越来越轻松。
很大程度上，便在于这一路上，周天野取得主导，各种编织谎言，让皮魔心中充满困惑、不解，越发容易被周天野摆布。
二人间的魔性对拼，可以说周天野完全占据上风。
如果他的魔功更进一步，大可为皮魔编织一个专属的无相幻魔境。缔造“身于此世，不在此间”的特殊状态。
进入这个状态后，如同戴上一个无法摘下的幻术眼镜。虽然所观所见，一切和现实无异。但实质上，一切都是幻术映射，完全被幻魔操弄。
这便是幻魔道鼎鼎有名的幻法。
当今有多少人在无知无觉间，被幻魔君的幻术所操控，没人能说清楚。
但每一个陷入“无相幻魔境”的修士，都无法再对幻魔君造成任何伤害。
“我的确是‘魔种境’，我这个人最坦诚不过，可惜你们都不信。”
周天野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选择的升阶法，的确是欺诈。欺天、欺地，欺众生。每编织一个谎言，且让施法对象相信，都可以对我的幻术进行加持。”
傻子才信你是魔种境。
皮魔懒得追究这一点，直接问血魔帝子情报。
周天野笑了笑，爱信不信。等你最后得知真相时，但愿也能如此吧。
“根据我从幻魔帝子处得到的情报。那头血魔正在筹备‘魔相境的蜕魔秘仪’——缔造万灵血池。眼下，是唯一一个可以拿捏他的机会。”
十三位从天王山活下来的魔道帝子。
眼下修为最高的，无疑是天魔太子程少君。他是唯一一位完成魔相秘仪，足以和上一辈高手交锋的强者，也是魔道年轻一辈第一人。
紧随其后，是剑魔帝子、血魔少君等正在筹备魔相秘仪的人。
但诸位帝子同时展开行动，周天野也只能锁定其中一人，已完成布局。
“你知道吗？皮魔来历特殊，有一种本命天赋。”
我的蜕皮保命神通？
皮魔警惕看向周天野。
这门神通傍身，才是他敢于和周天野虚与委蛇的底气。
这厮莫不是打算逼迫自己用这门神通去坑血魔帝子？
“皮魔诞生的温床，是魔骸。那是古前魔修的遗体残留物。皮魔一次次吞噬众生精元，幻化众生，本意就是一具不甘死亡的尸骸在挣扎着复生。”
周天野声音越发轻柔：“皮魔想要成人，唯一的路径就是恢复本相，寻找到生前记忆。而想要‘复生’，就需要吃更多的生命，吸收更多的精元。恰好，血魔、万灵血池是你最适合的补品。”
失去血液的干尸，蜕变而来的皮魔。
如果汲取大量的魔血，会不会让干尸得以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