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镜衍世界证无相
万花咒，敛意诀，镇神护心法……
刘奕香接连对自己施法念咒。八百繁花环绕四周，每朵娇艳欲滴的灵花都蕴含一道金丹法力。
等一切安排好，他才敢与周天野对视。
没办法，周天野在天王山内的做派印象深刻。
十个帝子一起上，都是给他送菜，一巴掌就按下。
要不是周天野主动谋划，他们连分尸都办不到。
“咦？”
看向周天野，但见幻力涌动。神人射日、飞天纳月、逐日碎星、山河倒转、万花绽放、百兽朝苍……重重光怪流离的幻境在其身边变幻更替，他身上的气息也在起伏不定。
“他——他悟道了？”
刘奕香下意识看向岩浆中的太上魔祖图。
莲花如界胎，魔祖端坐中央，身边有八大魔王。
“魔祖图，我也看到了。怎么没有悟道？顿悟，可是我们北方魔教最擅长的。你一位天魔了悟什么？”
默默在旁边站着，刘奕香既不敢靠近，也不敢直接离开，等待周天野悟道结束。
……
蒙境。
周天野站在水面。曾经，秦清交给他的正魔合修法在脑中过了一遍。
“秦清的正魔双修，仍逃不开‘太上执魔’。依旧是‘正魔为阴阳’——此乃前前代教主的功劳啊。”
秦清的正魔双修法，自是研究天魔正教经典，再与谷灵萱探讨而来。而正教前身的东方魔教，收拢众多北方魔教典籍——谁让这两家的路子有相通之处呢？
不论北方魔教崇尚的“太上执魔”，还是东方魔教的“大自在道”，都讲究超然世外看世界。
反观其他三大魔教，仍将自身看做世界内的一部分，在世界内向外侧奋斗。
中央魔教崇尚“物竞天择，唯力独尊”。虽然两代魔帝皆与中央魔教有关，但也间接缔造如今的畸形魔种体系。
西方魔教讲究“生死度灭”。血魔采炼万物生血为己用，尸魔参悟死中求活法，修罗魔道的杀戮众生，都围绕生死立意。要自世界之内打破天地法度。
南方魔教践行“唯思唯灵，永神恒在”。他们认为世界犹如一个巨大母胎。万千生灵都在母胎之中，唯有成为“恒在不灭的大灵”，才能超脱世界，成就永恒。由此衍生魂魔一脉，吞噬生魂成就自身的不灭阴魔以及精通蛊杀毒咒的乌魔一脉。
纵观五大魔教，南、中两教理念契合，东、北两教理念相容。
周天野曾经暗搓搓怀疑：当年那位东方魔教主人之所以引发五教乱斗，其核心目的是吞掉北方魔教。借助北方魔教的经典魔功，帮东方魔教完善。
秦清的正魔双修法，便是在这一基础上衍生出来。
“本界流传古早神话：太上神人创世造人，分阴阳两仪。北方魔教认为正道所谓的仙，与北方魔教象征的魔，不过是阴阳两极——两极归一，实为大道。”
周天野轻拂水面。
洪潮在他面前幻化为一面镜子，山河众生连同戴一举等人，统统在镜子中。
唯独周天野站在镜子之外。
随意一点，无影剑意在镜里生成。
心念幻化间，曾经周天野观看其他离渊宗修士施展的种种仙道剑意，也纷纷出现在镜子里。
龙华剑气、无形剑气、雷音剑气……
三千剑气烁烁明明，交错纵横。
伸手一抓，这些剑意入手，任由无相剑心驱使。
“果然——”
周天野明白，自己该如何修行《大化无形剑经》了。
只要把剑经视作镜子内的一面，自己随时可以利用无相剑心，将镜内倒影拉到镜外，进行虚实阴阳融合——
等等！
周天野低头琢磨一会儿，忽然笑了。
“北方魔教的理念或许是从镜子里拉出剑意，与镜子之外的另一面融合，以成就阴阳归一。但天魔一脉‘由心他化’，镜子内存在什么，我身边便应该有什么。”
手中，自镜内取出的剑意统统消失，重新回到镜内。而周天野身边，自动出现无数剑影。
无须学习北方魔教的“阴阳互转”，我东方魔教的路数不就是“他化自在”？
众生随喜而乐，他们能想到什么，我便应该能用无相剑心变化什么。
“日后对战，每当剑仙用什么剑意，我都可以用无相剑心模拟——这才更符合《无相心经》的修行。”
世间万物，皆在心相之间。
一念所思，周天野心境再度升华。属于他的魔意更加纯粹而灵动，充斥天魔幻化之相。
悠悠睁目，见刘奕香远远站在十丈外，他一脸无语：
“你这是作甚？”
刘奕香尴尬笑着：“这不是担心有人偷袭你，打算帮你护法吗？”
“离那么远护法？”
刘奕香默默走回来，上下打量周天野。
“你悟了什么？感觉身上气质有所变化。”
人气，或者说天魔的那股子诡异幻灭气息，越来越少。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我只是明白，‘镜子’到底是什么。”
“镜子？”
“北方魔教认知的镜子，是虚实两面，阴阳归一。而天魔——一切皆如梦幻泡影，由心变化。”
刘奕香琢磨一番，有些明白了。
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用“镜子”暗喻“世界”？
“好奇遇啊。”
刘奕香再度看向“太上魔祖图”，思考夺取这件魔宝的方法。
“‘魔日’周围的锁链，你有把握震断吗？”
周天野摇头：“全盛期可以，眼下不行。”
屈指轻轻一弹，一道剑气射向大日周围的锁链。
叮——
锁链震动，地火风水瞬间炸开。
周天野袖袍一卷，二人身影迅速消失。原本所在之地被元力毁灭。
“这东西麻烦。需要地级魔器——还必须是锋锐的利器，才能斩断‘八卦伏魔锁’。”
“又是利器。”
砍神枪需要利器，砍锁链也需要利器。
可他身上真没有这些玩意。
等等——
刘奕香突然灵机一动。
神火门内，不是有“玄微剑主”吗？
如果能设法夺走玄微剑……
他马上把主意告诉周天野。
周天野一脸怪异看着他：“你真不知道最近的消息？”
“什么？”
“那离渊宗少年的确是‘玄微剑主’。但他已经把剑暂借秦清之子防身。换言之，无空手中根本没有玄微剑。”
“啊？”
刘奕香呆愣：“他竟舍得将仙剑借出？”
看到周天野点头，刘奕香忍不住摇头：“又是一个正道蠢物。”没有仙剑防身，无空不就是最好击杀的“神兵持主”？相信魔道得知消息，会有不少人过来杀他。
“小心，有人来了。”
周天野突然开口，然后身形自动隐去。
这一次，他没有把刘奕香带上。
刘奕香很快也察觉岩浆另一边快速逼近的仙道气机。
是正道中人——不对，是神火门的纯阳罡力！
他重新整了整面具，严阵以待。
“什么人！”
赤裸上半身的壮汉踏着岩浆而来。他胸口纹着一头斑斓大虎。
金虎，曲烈峰亲传，八虎之一。
炽热的火力自体内溢出，让其凶横的面孔更加狰狞。
“哦？有趣，还是元阳之体。你不打算采补一下？”刘奕香耳畔传来戏谑笑声。
刘奕香顾不得反击，全神戒备远方锁定自己的气机。
接近魔相级！已处于金丹巅峰！
“我们快退，等下次再来——”
“来不及了，上头也有人下来。”周天野的笑声在他耳畔回荡，“好像是五鹰中的金鹰？”
“金鹰、金虎，是金家兄弟俩？好福气啊，兄弟一起吃掉，多好。”
“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修炼的‘摄阳术’是鲸吸法变种。”
无须肉身交合乃至元神交感。香魔子的采补法门脱胎于鲲鹏府的“万川鲸藏咒”。这是鲲鹏府赫赫有名的手段，能吞噬天下修士法力为己所用，魔修亦不例外。正是靠着这种克制魔修的手段，鲲鹏府方能与离渊宗比肩，是三大圣地下的顶尖道统。
“我也没说什么啊？哎呀，你不会在玄牝魔道待久了，真学了那些阴阳魔不三不四的风气吧？思想好污秽啊。我的意思，不就让你把他们俩的功力吸干吗？回头，他俩魂魄给我就行。”
懒得和周天野斗嘴。
得知金鹰已经下来，刘奕香歇了逃走的念头，果断道：“你缠住金鹰，我来对付金虎。”
身形变幻，他变成一只金色神鸟冲入岩浆。
下一刻，太阳蛋显现，“玄阳魔阵”徐徐转动。魔阵周围有十二个图腾，对应“魔阳十二变”。每点亮一个图腾，金乌神能便增长一等。
周天野在不远处现身：“用这种方式避免‘鲲鹏府’身份泄露啊。”
没办法，鲲鹏府的功法特征太明显了。
那一身如洪潮般汹涌的法力，加上变幻莫测的身法以及“万川归海诀”，一眼就会被看出来历。而且刘奕香正道心法的境界还不够高。只能以魔功应敌。
子丑寅卯，四个图腾率先点亮。
三足金乌从岩浆冲出，对金虎扑过去。
无声无息间，帮忙护法的周天野再度消失，拦下赶到洞口的金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