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落异乡的倒霉蛋
皮魔呆愣望着空中的男子。
轰——嘭嘭——
血色巨浪一重接一重拍来，皮魔瞬间被血洪吞没。
周天野暗暗摇头。
“这厮——太呆了点。”
慢悠悠飞下去，他观看血洪中浮沉的一张人皮。
“你情况如何？”
“还——还好。”又一个大浪拍下，人皮再度沉入水中。
咕嘟……咕嘟……
人皮重新漂浮水面，疯狂吞噬血洪中的精元。
而随着血气浸泡，人皮表面浮现一个个诡异尸纹。
周天野收在眼底，心知肚明。
这皮魔的前身魔骸，对尸魔道十分重要。
不过——我也正因为他的特殊，才特意收在身边啊。
三个时辰后，一个赤裸男子从血水爬出来。
与李淳，或者任何一个皮魔吞噬的姿态都不同。
如今皮魔展现的容貌，是血气充填后，自然幻化的容貌。
周天野随手一指，无相魔气幻化衣袍披在他身上。
“谢谢。”
爬出血水，借着水中倒影，皮魔他观察自己的容貌，努力回忆脑海中凌乱破碎的记忆碎片，想要寻找自己曾经的身份。
“别想了。皮魔蒙昧前世，重新开始。除非你修成魔胎，练就魔灵。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找回‘魔骸记忆’。”
更别提，还有尸魔道暗中作梗。
皮魔恋恋不舍地，收回投向水中的目光。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血魔帝子真死了？”
“不然呢？他可是被你吃了，你接下来能幻化他的面目吧——还有他的记忆，他那些家底、秘藏，快快带我去。”
血魔帝子作为当代血渊最杰出传人，家底可谓丰厚无比。而这诸多家底自然不能随身携带，要安置在各处隐秘洞府、宝库。
如今皮魔吞噬童密，自然继承了这些。
“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童密的四奴八将解决？”
四位血灵女奴，是为童密提供鲜血的姬妾。
八位血魔将军，是童密的护法侍卫。
这十二人俱是魔动境。
若是十二人俱在，加上童密座下的五百血莲兵，周天野对付起来也要多费一番口水，多吟诵几遍“浮黎礼赞”。
“那些蝼蚁无伤大雅，让他们回去传信儿又何妨？”
周天野毫不在意。
童密一死，远方血渊魔宫的本命莲池内，便会枯萎一朵血莲花。
消息早被魔宫得知，他们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锚定童密的一座秘库，从而增加自身家底。至于其他秘库，或许血渊魔宫会捷足先登，并对他们布下陷阱。
能谋算十三帝子，假死脱身，周天野心机深沉，自不会给血魔道埋伏自己的机会。
“快些走吧。这边事了，我们歇息几日，就该准备下一步了。”
皮魔脸色大变：“你还来？”
随着皮魔翻查血魔帝子的记忆，他终于清楚周天野身份。
童密临死前的惊惶，以及刻入骨髓的畏惧，也让皮魔感同身受。
“或许你的实力很强，但这里可不是天王山啊。”
天王山内，只有十三个魔道后辈。
而外界有十大魔君以及数十位魔劫级高手。
“放心吧，短时间内我不会再找帝子们麻烦。那几位魔君……我也要小心点。不然——当初我何必假借他们的手，把自己分尸带出来？”
皮魔默默不语。
果然，当年那十三人的赢，也在这位谋划之内。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些帝子，而是守在天王山外的魔君们。
天王山，原始魔帝崛起之地，也是魔帝陨落之地。
自数百年前，魔君们想出“利用第三魔帝摆脱弥罗魔种”的计划后，就着手培养门下，去天王山寻找“魔帝传承”。
六百年前，魔道进行第一次尝试。最终失败而归，仅寥寥六人逃出天王山。
而这次，十大魔君做好完全准备，并亲自降临天王山外。
十万祭品开道，五万魔众探路。
最终才有十三人出山，秉承魔帝气运。
可如果当初出来的不是十三帝子，而是周天野的话……
以魔君们的性格与凶残，能容忍一个祭品奴隶骑在他们所有人头顶？
彼时周天野虽然有魔相境神通，能吊打十三个魔头，却绝对打不过十大君的任何一位。
因此，假死脱身便是他唯一的策略。
“好了，快些去秘库吧。我回头还打算去秋水山庄看一看。”
秋水山庄！
皮魔从童密记忆中知道这地方。
据传那里的主人是一位隐居的天魔道修士。
而近日，有关秋水山庄的藏宝图正在正魔两方大肆宣传。
童密座下魔将不全，就是因为他们前往秋水山庄打探消息。
“如果接下来目标是那里……那附近恰好有一座童密的隐藏洞府。”
……
一日后，周天野、皮魔来到一座粮仓。
周天野四下一扫，目光落向角落一隅。
“是这里吧？”
无须皮魔开口，他袖袍一扫，轻松化解童密布置的幻术。
漆黑通道有层层台阶，二人逐步向下，来到一处地宫。
“这座灵笛殿，据说是一位散仙建造的地宫。距今有两千余年。童密寻得此处，打造为自己的隐藏据点。即便四奴八将也不知晓此处。”
地宫虽以宫为名，占地却并不大。约莫有一座篮球场大小。
在库房架子上，摆放童密早前预备的长生血酒、万灵血丹。
“这样的据点，童密一共有三个。即便身受重伤，只要能逃走一道血神分灵，他就可以东山再起。只可惜……”
皮魔摸了摸肚子，现在似乎都便宜他们了。
“其他两处一个在神洲极南，一个在血渊魔宫附近，都可能会暴露。而这座灵笛殿距离秋水山庄只有八百里。”
“嗯，不仅距离秋水山庄近，距离附近的无间界也很近。休息几日，然后我们去无间界打探消息。”
随便挑选一间静室，周天野缓缓闭目。
到了安全地界，且心脏回归，气血凝聚。他终于可以放下心，进行“魔意境”的晋级。
其实在取得心脏后，他的“浮黎魔种”已开始进行蜕变。
但直到现在，蜕变羽化方真正完成。
……
“大哥哥，我好怕。”
“兄弟，你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这是在拍戏吗？”
“小哥，待会儿能麻烦你带我一起跑吗？”
一群人慌乱地张望四周。
大巴车突然进入一个漆黑通道，然后一群人就来到了这里。
慌乱、无措。
但很快，他们看到服饰各异的人被送到这里。
没等他们完全理解，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的人出现了。
各色光辉闪耀，地上的人不断死去。
……
周天野躺在石床上，眉头紧锁。
曾经的梦魇再度找上来。
凄厉的哀嚎在梦境回响。
他看到同车的旅伴被一个个杀死，血液飞向天空，开启一扇赤金色门扉。
他也看到自己在尸山中，和几个残存的祭品逃入天王山。
而之后，是无数魔徒的追杀与阴谋……
不多时，周天野额头浮现玄奥、神秘的玄青色魔纹。
叮——
玄光闪过，他体内的“浮黎帝种”完成蜕变。
识海中，那尊盘膝而坐的“浮黎魔帝”，身后有一只清晰可见的手臂，正托着金爵杯。而在其他手臂上，还有针对戮魔、黑魔、玄牝魔等其他魔道的秘宝投影。
浮黎魔帝，吞十方魔道而成就自身。
十三帝子，正是周天野挑选的祭品。
“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尽快地成长起来啊。”
周天野缓缓睁目，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
幻魔帝子是必须第一个杀，获取千幻宝卷。
血魔帝子是为收回心脏，让自己稳固形体。
至于接下来十一人，且慢慢来吧。
除却这些帝子，周天野还有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
从赵员外家中得到的地图。
关乎正道九大神兵，那可是魔帝最大的威胁。
……
阴森幽暗的地下空间，蓦然亮起一道道魔光。
魔气交错纵横，十位魔君各站一方。
“距离‘神日凌天’的时刻又近了。诸位，咱们时间不多了。”天魔君站在祭坛正位，随着他开口，一道道天魔幻影徐徐浮现，向其他九大魔君飘去。
不过能成为魔君雄踞一方，俱为魔宗砥柱。天魔幻象靠近，纷纷被他们身边的魔光异象摧毁。
血河魔君身畔有重重红莲，绚烂无比。
幻魔君身边是变幻无形的斑斓彩雾。
尸魔君身上的绿毛幻化一尊尊诡异鬼影，邪恶而恐怖。
……
心魔叟阴恻恻道：“是啊，时间不多了。如今‘血灵圣子’又死了。看来，咱们的计划提前进入下一阶段，让他们开始吧。”
两位帝子的死亡，意味着“魔帝养蛊计划”正式开始。
“‘血灵圣子’死了？”尸魔君惊讶道，“十三帝子候选中，他可是呼声极高的一位。怎么可能死？不是说，血灵道法精妙无比，足以和天圣大道媲美。血灵圣子的修为和天圣太子程少君相平？”
尸魔一脉也出自西方魔教。
既然当年能闹分家，可想双方的关系如何。
“道兄，那只能说明传言掺了水分。”
“是啊，我邻居家的阿猫阿狗，还被他家主子说成天下最美的猫狗呢。都是面子上的夸赞，不会真有人信了吧？不会吧？”
几位魔君阴阳怪气，气得血河魔君一脸怒容。
可面对诸位魔君的怪话，他又不好直接发作。
突然，他瞥见一直不说话的幻魔君，灵机一动，他有了主意。
“你们听说了吗，有一卷和秋水山庄有关的藏宝图在两道之间流传。据说，这是某个帝子的计划。”
一众魔君不约而同看向幻魔君。
“用宝藏图引神宗玄道互斗，计划是不错，只可惜……”万花阴姬看着角落里的幻魔君，下面的话没有继续。
但大家都明白。随着幻魔子之死，幻魔道在角逐魔帝宝座中已经彻底失势。就算幻魔子主导这个计划又如何?下场不也是一个血魔子吗？
幻魔君低声一笑：“我那徒儿被天圣正教的教众阿耶所杀。倒要先恭喜天圣师兄，又得一高徒。”
十三魔子计划，就是要通过杀戮，最终角逐一人登临魔帝宝座。如今幻魔子被天魔教的人所杀，还是天魔子之外的人，足见天魔教之强势。
其他几位魔君心中凛然，对天魔教更加戒备。
天魔教原本就是魔门第一大教，有天魔君和心魔君二人坐镇。两位大君座下各有一位帝子传人。如今天魔正教又多一个帝子级高手，这声势未免太大。
魔君们目光交错，比起嘲讽幻魔君。眼下当务之急，是确保天魔正教不会立刻胜出。
“说来，血渊灵宫的圣子真死了？”幻魔君侃侃而谈：“血渊一脉最擅保命，不会是故意假死遁逃，坐收渔翁之利吧？”
“哼——你若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血河魔君闭上眼。
不久，他想起一事，对众人道：“诸位，当年咱们各自推举圣子，没说过不能再选一个吧？”
天魔君：“当年我们将五万门徒送入天王秘境，最终有十三人走出秘境，成就帝子之位。他们秉承我神宗圣门大兴气运，当十三道气运融入一人体内，便是圣帝之身。血河师弟，你要培养新的圣子也可，但是神宗大兴的十三道根本命数，你从哪去找？”
乌魔君桀桀怪笑：“血河师兄莫不是要用夺命之术，夺走哪位圣子的气运？”
血河魔君绷着脸：“我追回自家折损的那道圣帝真气，不可以吗？”
“那要先知道，那缕真气落在谁手中，”幻魔君继续搅浑水，“你家传人在十三圣子中，亦是排名前列的。若是其他圣子夺取其气运命格，恐怕功行大进，神通远超其他圣子。或许，这代圣帝就要定下来了。至于其他人夺取圣帝真气……天圣师兄，不会又是你家干的吧？”
“师弟说笑。圣子秉承帝命，这等天纵之才在我家也不多。圣徒阿耶是个例外，怎么可能再有一个？”
幻魔君：“说不定又是他干的。此子命数特别，且桀骜不驯。当年他无缘前往天王山子，可是现在……呵呵……把其他人都杀了，他照样能成圣帝。”
“师弟，纵然他害死你那得意徒儿，你也不用如此计较吧？”阴魔君，“好歹你也是大君境的前辈，何必跟一个小辈咬着不放？”
“知道的，晓得你是帮徒儿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疯狗，盯着人家一个小弟子乱咬。”
乌魔君的话，惹来好些魔君嘲笑。
没错，幻魔君揪着魔星阿耶不放，太掉档次了。难怪他是魔君之中最弱的一个。幻魔道在他手中，一日比一个落下，如今连没有魔君的无间魔道都快压过幻魔道。
幻魔君目光闪烁，不再言语。
反正这些人不去关注秋水山庄即可。
那边的藏宝图，可不是伪作的假物，那里面真有东西呢。
“行了，说正事吧。玄道那边已经开始寻找九大神兵，意图再培养九位劫主。”
除幻魔君等少数人外，其余魔君俱是弥罗魔帝时代走下来的，一个个露出厌恶之色。
昔年原始魔帝统一魔道，声势浩大，席卷整个九州浩土。
奈何正道天清道人坐于天王山下参悟大道，祭炼九口神剑携手八位同道，共同斩杀原始魔帝。后来，九口神兵仙剑碎得碎，毁得毁，只有天清剑等少数几口剑得以保存。
千年前，弥罗魔帝统一五大魔教，力压正道。哪知，正道不知从哪翻出一把把仙剑残骸，重铸九大神兵，再度击败弥罗魔帝。
如今魔宗再起，除推动十三帝子争夺魔帝宝座外，魔君们也在考虑九大神兵的威胁。
“三千年前，神星坠入此界。于此同来的，是一口天外仙剑。天清子就是从这口仙剑中顿悟，铸造九口仙剑，引来天外仙剑之力。千年前，我随圣帝征战，看到正道九位高人祭起神兵，同样引来那口天外仙剑之力。”
天魔君缓缓讲述此中渊源：“这次，我们要抢先下手，把九大神兵夺过来！”
尸魔君忽然开口：“羲灵剑轮交给我们吧。我在三百年前布局，已经算计这一次的劫主，可以污染剑轮，并将其镇压在我尸神道的万尸林海。”
闻言，几位魔君扭头看向他。
“羲灵剑轮不是已经失踪了？当年那场风波……你们尸神道下手好快！”
“哼哼，我们自有办法。”
尸魔君嘴里虽这样说，心中也在打鼓，并不着痕迹看向幻魔君。
幻魔道盗取那具尸骸，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弟子私下所为？
幻魔君察觉其目光，主动讨好一笑：“师兄布局这般早吗？也好，既然师兄出手，我就拭目以待。”
其他人见幻魔君这般姿态，暗暗摇头。虽然理解，但未免太怠惰了。纵然你家注定出局，这时候也要争一争本钱，方便日后起价啊。
魔门百脉，拥有魔君的只有我们这几家。你现在不多筹谋一点，回头怎么飞升？
魔帝之位虽好，可对这些魔君而言。他们的目标是更进一步，飞升传说中的大魔界。
立魔帝，只是他们证道的机缘罢了。
“总之，各自准备吧，”万花阴姬道，“如果诸位不插手，神火门的那把枪交给我们如何？”
千年前重铸神兵时，九剑已然化作各式各样的神兵。
殛光乱神枪，曾经在神火老祖手中大放异彩。配合《裂天玄火诀》挑翻魔门十八门派，就连名声赫赫的魔焰地火宫都灭了。
“师妹，神火老祖虽然飞升。可他儿子也是一位渡劫期的大能。以你的修为，恐怕难以压服吧？”
“我们女人的武器可不单单是力量。师兄放心，我自有对策。”
“那就交给师妹，”天魔君拍板，“此外，已知的神兵还有天清宗的九霄天清剑，离渊宗的太渊黎光剑，太幽宫的九幽灵凰剑，古玄宗的元明玄德剑，以及五龙府的太上五龙剑。”
“哪位有计划，大可都来说说。”
“当然，有针对玄微剑、阴阳刃的，也可说一说。”
……
“有意思了。原来这断剑所指的山水图，就是秋水山庄？是巧合——不，不对。如果说那天魔弃徒……或许秋水山庄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把剑。”
玄微剑的主人在千年前已经陨落，此剑流转人间不知所踪。
前番周天野得到的地图，便是暗指这把剑的埋剑之地。
如今重新参悟研究，他发现断剑的地图，恰好指在秋水山庄。
或者说，五百年前的秋水山庄。
现如今，那边早已大变了模样。若非周天野行事向来稳妥谨慎，也不会想到去翻看秋水山庄五百年前的山河旧貌，以确保这一行十拿九稳。
咔嚓——
推门出去，他看到皮魔正坐在宫殿玉阶上，研究一副藏宝图。
这是童密记忆里，秋水山庄的藏宝图。
“不用看了，我们该行动了。”
周天野走过去，天魔黑炎轻轻一挥，地图化为乌有。
“直接去秋水山庄？”
藏宝图传言，山庄蕴藏着晋级魔劫、飞仙境的隐秘。
“不，我们先去无间界打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