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两银子
临近寒冬，初晨的雾气愈发的浓郁，有时需要午时才可散去。
这无疑给猎户们增加了更多的麻烦。
方沐照常早早地便穿衣起床，继续练习箭术，毕竟这是他活命的根本，眼下也只有箭术可以依靠。
身上蒸腾着热气，沉寂一夜的身体重新唤醒。
方沐为了可以更好的抗住饥饿和寒冷，在城中购买了一些杂粮面，虽然不似精面那般味美，但是胜在抗饿。
简单弄了几个窝头，搭配着野菜也算是吃的有滋有味，在喝下一碗飘着几根菜叶的菜汤，更是肚皮鼓圆，似那怀孕的妇家。
手中拿着牛筋弓，背着竹编的背篓里面放着几只铁头箭矢，前往望龙山脉。
天气一天天的变冷，山中动物似乎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减少活动来抵抗冬季。
一上午的时间，方沐除了又布置了三个陷阱，竟然是一个猎物都没有看到，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的憋屈感，袭上心头。
匆匆一日，火烧云染红了大片天空。
方沐临走时，又去检查了一下陷阱，一来是看看有没有捕捉到猎物，二来也是看看有没有损坏。
七个陷阱，无一收获。
下山时，方沐只猎到了两只野兔皆是用箭术射杀。
.......
又过几日。
每天方沐都是三点一线，进城、上山、回家。
为了可以卖上高价格，都会在第二天一早去往城中庆丰楼去售买。
看着家中粮食逐渐丰富了起来，扛过大雪时期已然不是问题，甚至顿顿吃饱都可以保证。
家中更是有着一升精米，这玩意甚是金贵，是城中老爷才敢吃的上等粮食。
岭东城中，方沐行走在大街小巷。
这次进城他手中并没有携带猎物，距离大雪时分越来越接近，山中猎物变得极为稀少。
就连堂叔这个老猎户也是闲赋在家。
偶尔闲不住时才会进山，就算如此，也多是采摘草药并非打猎。
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王家武馆所在地。
王家武馆并不是在岭东城中武馆聚集地石华巷，而是单独摘出来，位于城西洗马巷中。
锡金牌冕上写着王氏武馆，大门敞开，门后有着巨大屏风，遮挡了视线。
不过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和喝、哈声。
门前有着两个护院。
“可是前来询问习武学徒一事？”站在左边的护院询问道。
他见方沐一直站在门前打量着里面，便主动询问。
“正是，在下方沐，前来询问报名一事？”方沐谦逊回答。
左边的护院只言了一句“稍等片刻”，便前往院中禀报。
不多时，一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虽然身着宽大布衣，却难掩那一身健硕肌肉。
“就你要习武？”声似虎啸，浑厚响亮。
“是，在下心向武道许久。”方沐回道。
“跟我来吧。”壮汉说完，便扭头走了进去。
跟着壮汉踏入王家武馆，绕过屏风后才知道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偌大的院中摆满武器，一群看着比自己要小许多的少年正在以奇怪姿势站立。
旁边考察的人更是手拿马鞭在旁边仔细盯查，一旦身动体歪，便是一鞭子落下。
看见方沐许久未动，那壮汉询问道：“怎么，怕了，怕就尽早回去。”
方沐并未言语，只是继续跟上壮汉的步伐。
来到一间偏房。
“本人姓熊名家瑞，是这个武馆的教习，你便跟着他们喊我教习就行。”
“熊教习。”方沐喊了一声。
熊家瑞看着方沐身着麻衣，脸上更是有着轻微冻伤，便能猜到应该是哪家猎户的儿子，平日应该便跟着父亲进山打猎，不然也不会有着冻疮。
如今前来询问习武学徒，怕不是天真的以为习武就可以逆天改命，从而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想到此处，熊家瑞便询问：“年岁几何？”
方沐没有隐瞒，坦白道：“二八年纪。”
熊家瑞见此不再多说其他，只言：“回去吧。”
见此，方沐又说道：“王家不是号称有教无类，只要交了学徒费，便可入馆习武吗？”
这也是方沐选择王家的原因之一，他不确定自己习武的根骨如何，但有着命格所在，只要有武可练就行。
城中几家武馆唯有王谢两家最为出名，谢为最，王家次之。
城中其他小武馆，混不混乱且先不谈，能不能真的学到武功都是未知。
那时，习武一事恐怕便是妄谈。
熊家瑞又看了看方沐，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知道的还挺多，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打听的。
“你可知练武根骨一说，你已十六，骨骼逐渐定型，就算练了也不会有很大的成就，而且学徒费需要足足八两银子，这可是够一个四口之家生活几年的钱了。”
他不想因为方沐的冲动，从而害了他的家庭，心中有志是好事，可要看清眼前之事物，不然只会害人害己。
方沐有些明白眼前之人的言外之意。
向熊家瑞真挚的说道：“教习，想来你是误解了，如今我家中已无父母，钱也会自己凑够，只求给我个机会。”
熊家瑞闻言，心中一紧，看来还是个苦命儿。
看到方沐脸上的坚毅之色有些动容，八两银子可不小钱，如果真能靠自己拿出这笔钱，那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念及此处，说道：“罢了，来年三月份，武馆招生，只要你能凑够八两银子，我便亲自教你。”
方沐作揖谢道：“谢教习。”
看着走出门外的方沐，熊家瑞叹了口气。
一个孤儿活命都已不易，也不知道哪来的心气还要习武。
不过，随后又想到自己，同为孤儿他还真不如方沐，当年要不是王家收留，他怕是早就饿死在了冬季。
“唉，同为孤儿，但愿能早日醒悟吧。”
……
大安村距离岭东城约莫五里地，方沐走回家中已是傍晚。
从陶罐中倒出余钱，只有了了一百二十文。
八两银子也就是八千文钱，现在已经临近冬月，入了冬月不久便是大雪。
时间的紧迫感再次袭来。
依旧练习箭术到亥时，筋疲力尽的躺在在地上。
抬头看去。
繁星挂满了幕布，明月当头给夜色增添了一丝朦胧，村中时不时的几声犬吠扰人清梦。
方沐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