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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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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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冶来侯府了,就在景北潇受伤的第三日。

前一日陆家的人为抓夜探相府的“采花贼”搅得满城风雨,挨家挨户地搜捕后腰受伤的人,百姓们为此怨声载道。

但因为是权倾朝野的陆家抓人,大家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说什么。包括官位较小的府邸,陆家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搜捕,但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登门拜访”,短短两日,就弄得整个元京人心惶惶的。此刻,不知为何陆冶又亲自来到了安定侯府,说是要探望侯府的两位公子,其用意难免让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陆冶年纪轻轻,已经官拜三品,是周旸帝身边的金吾卫,就算是到了侯府,众人也不敢怠慢。

前院的松鹤厅里,女使们已经给陆冶呈来上好的茶水和糕点,随后,景家的大公子景北江率先赶来,一进门便连声道歉:“陆大人突然到访侯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细算起来景北江与陆冶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看上去陆冶却要更意气风发些。

陆冶一身苍青色直襟长袍,银线滚边,绣着腾云纹样,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上边镶嵌着一排饱满的珍珠,最中间是一块无瑕透亮的白玉,显得陆冶身姿高大挺拔。

相比于陆冶的这身装扮,景北江就要随意得多了。

紫檀色长袍上一点绣样和装饰都没有,慵懒地搭在身上,一条褐色腰带像是临时找来的,有点不搭地系在景北江的腰间,虽然也算是能见人,但这副随意的模样,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侯府的长子,曾经与景渊上过战场的景北江。

不过众人皆知,自从五年前的战场上景北江伤到了腿,就很少有人在侯府外见到他,只听说景北江终日待在自己的常秋阁中与世无争,了却残生。

此刻看到景北江腿脚不便的样子,陆冶也只是草草打了声招呼,而后又坐回原处,眼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屑来。

陆冶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景北江自然不与之计较,其父为朝中宰相,长姐又是宫里的贵妃,能让陆冶放在眼里的还真没有几个人,更何况是已经身有残疾的景北江呢。

景北江笑道:“不知陆大人突然造访是有何要事?”

陆冶正端着茶碗浅尝了一口侯府的茶,却见他眉头微蹙,似是不满茶水的味道,半晌才回道:“哦,许久不见景兄和小侯爷了,今日特来探望一番。”

景北江点点头,而后示意屋中的女使再给陆冶换一杯茶来。

此刻陆冶直言道:“怎么不见景小侯爷呢?”

“陆大人这样突然到访,我也得好好梳洗一番,才对得起陆大人的特来探望啊。”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屋外传来,不卑不亢,高声有劲儿。

景北江垂眸一笑,治得了陆冶的人来了。

2

只见景北潇一身玄青色织锦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显得这暗色的衣裳威严了许多,金冠束发,威风凛凛,一身贵气地向松鹤厅走来。

景北潇面带笑意,先是冲景北江行了一礼:“大哥腿脚不便,怎么还把你给折腾来了。”

随后一副“你也在”的惊讶模样看向陆冶:“陆大人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们好做准备。”

两句话连起来便是告诉陆冶:唐突而来,惹人不便,无礼至极。

这就是景北潇与陆冶的区别,二人身上的贵气,前者是与生俱来,后者却要特意打扮。

陆冶自然听得懂景北潇的弦外之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后,起身行礼道:“小侯爷说笑了,你我两家的关系还需要准备什么,就是来看一看景兄和小侯爷您。”

陆冶话音刚落,给陆冶换茶水的女使走了进来,而后又给景北江和景北潇放下了新茶。

看着陆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景北江心中暗笑,并没有因为景北潇比他得脸而心生不悦,抬手道:“陆大人尝尝这茶如何?”陆冶连忙道好,端起茶碗又尝了起来。

景北潇喝了口茶却觉得不对劲儿,问身边的女使:“前些日子陛下给父亲赏的君山银针为何不给陆大人呈上。”

女使的神情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看向景北江。

景北江却是笑而不语,细细品尝着茶水。

陆冶立马就明白了,方才他所嫌弃的正是陛下御赐的好茶,连忙笑道:“侯府的茶皆是一等一的好茶,这茶就很是不错。”

景北潇一脸不悦地斥责了女使的不懂事:“你这婢子一点规矩都不懂,陛下赏的茶不知道拿来招待贵客,不识货的东西,改日就把你打发出去。”

陆冶的脸色不大好,景北潇的指桑骂槐他早有领教,但没承想今日竟说出这般粗鲁的话,陆冶哪曾受过这委屈。

3

陆冶放下茶碗,看向景北江,忙转移了话题:“景兄的腿好点了吗,近日萧山的桂花都开了,听闻景府四姑娘就颇爱桂花,你这做兄长的也该带着妹妹出去看看。”

景北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放下茶碗,看向陆冶:“陆大人说笑了,我这腿已经是废了,哪还能出门让人看笑话,四妹妹喜欢桂花,就让她约几个姐妹去看,我这样就不出去丢人了。”

陆冶脸色铁青,景北江越卑微,就越显得他盛气凌人。

他刚要开口,景北潇又接过话茬,笑道:“是啊,四妹妹交好的姐妹那么多,哪轮得上我们这些不懂风雅的粗人,听闻前些日子陆小姐不就办了个什么品香会,邀请了许多闺中密友前去品鉴吗?”

那一次的品香会,因为一块犀角香闹得不欢而散,后有人传言,当场就有人吓破了胆,说是有鬼怪附身,屋中阴森森的,甚至有人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再往后传,还有人说正是陆凝的这场品香会,让她的衣裙沾香,惹得采花贼惦记,被偷了肚兜。

景北潇这样堂而皇之地提及此事,让陆冶显得有些尴尬。

既然话到此处,陆冶也就不废话了,直接表明今日的来意。

只见他扬嘴一笑,道:“小侯爷说得对,姑娘们还有个品香赏花的风雅之事,我们这些男子总不能待在府里不知享乐吧,所以三日后,我们陆家准备办一场狩猎,就在萧山,以消遣为主,狩猎为辅,小侯爷的箭术那可是连陛下都称赞过的,这一次也让我们好好开开眼界儿。”

听完陆冶这话,景北潇心中明了。陆冶这哪是办什么狩猎,骑马颠簸,拉弓费力,这样下来,自是能寻到受伤之人。

看来全城搜捕无果,陆冶便把目光放在了富家公子的身上,陆府邀请,谁敢不去。

更何况,元京功夫好的权贵子弟就那么几个,景北潇自然也在陆冶怀疑的对象当中。

陆冶一直看着景北潇,似是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出什么。

不料景北潇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陆大人眼光独到,这样的盛会不仅能让大家消遣一番,更是能替咱们元阳选出许多能文能武的青年才俊,看来这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吧。”

景北潇这话,无意地牵出了后宫之争。

太子正值壮年,陆贵妃膝下的五皇子也马上要到及冠的年纪,未到最后时刻,谁坐上这皇位都犹未可知。

陆家举办狩猎大会,多少都有陆贵妃的意思,为元阳筛选人才,已算是牵扯朝政。

景北潇就是想要从陆冶口中探出,狩猎大会究竟是谁的意思?

陆冶抿嘴一笑:“若无陛下首肯,这样大的盛会我们陆家也不敢轻易去办,景兄虽然腿脚不便,但是狩猎会的外场会以赏花品酒为主,还望景兄赏脸,尝尝我们陆家的好酒。”

这时陆冶转头又看向景北潇,眼神狠厉,却面带笑意:“三日后,还望能看到小侯爷的风姿,拔得头筹!”

说罢,陆冶拜别二人,离开了侯府。

这言语哪里是邀请侯府兄弟参加,更像是告知:陛下已经知道了,若是不来,便是驳了陛下的美意。

望着陆冶离去的方向,景北江嗤鼻一笑:“就怕是这场狩猎没那么简单啊。”

景北潇负手而立,他自然明白陆冶意在何处,但是景北潇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此事果然与陆贵妃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