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运的安排
命运总是喜欢跟程尧开玩笑。
下午两点，程尧接到了一个外卖订单。
他当时没有仔细看送餐地址，取了餐才发现地址是金门路58号，十楼。
这个地址对于程尧来说，意义颇深，因为，过去程尧几乎每天都要去这个地方。
这是他以为自己会毕生奋斗的地方——自己所创建的私募公司总部。
当程尧看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不由得哑然失笑。
接着他又看了这个地址足足十秒，然后还是决定立刻出发了。
时间不等人，如果不送，或者送晚了，都是要扣钱的。
骑上小电瓶驶向公司的时候，程尧的心情十分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沉重。
有些事情是他不想去面对的，这几天也不止一次想过，既然自己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就跟自己没关系了，应该也算是一了白了了吧。
失败过于惨痛，以至于让程尧极力想要忘记过去半年那段灰暗的时光。
在那段日子里，他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错的，量化策略完全崩溃，完全崩盘，不光赚不到钱，每次就好像只要一更新策略，亏钱的速度就会加快。
他曾经无数次怀疑人生，甚至痛苦到想要粗暴地终结一切。
不知不觉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程尧轻车熟路来到一栋四十九层的高楼前。
他站在楼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曾经也站在这里，感觉自己比这栋高楼还要伟岸，那种极度膨胀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
可是此刻，那种感觉却像是一把扎心的刀，把他的自信一刀一刀地切割。
很快，他的视线落到了门口保安身上。
之前每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保安都会满面堆笑，为他殷勤开门，这次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程尧扭过头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正急匆匆从远处走来。
那是他公司的职员，职务很重要，是秘书。
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期望还是不期望……直到秘书走到他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走入门禁闸门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果然不是曾经的那个程尧了。
在这里，他只是个送外卖的小透明。
不会有人注意他的。
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世界，身处其中，却与之隔离，这种感觉很奇怪。
当他走到门禁前的时候，保安终于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对于保安来说，他更好奇外卖里面是什么东西。
过了门禁，走到电梯门前。
秘书还在。
正好电梯门开了，他便和秘书一起走进电梯。
“喂？”秘书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便捂着手机小声说道：“我在电梯里呢……什么事？啊？真的？那我不上去了，我在下面待会！”
说完，秘书立刻按了最近的楼层按钮，可电梯却来不及反应，Mis胡一紧张，一激动，终于按到了九楼。
等到了九楼，她便急匆匆出去了。
程尧目送秘书，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可能公司里出事了。
等到了十楼，电梯门一开，程尧便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
门外挤满了人，都是背对着他！看那架势，明显是来闹事的！
他愣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出去。
等电梯门关上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猛按打开的按钮，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再次按下十楼的按钮。
电梯再次上升，这次直升到了四十二楼，然后才又往下落。
等电梯门再开的时候，眼前刚刚好给他留了个一个位置！
而此时，外卖订单差一分钟就要超时了！
他本来想在人群外观察一下的，可是——送外卖要紧！绝对不能超时！
他几乎不假思索挤进人群，可是人群实在密集，拥有二十多岁年轻体魄的他，竟然感觉举步维艰！
挣扎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麻烦让一让，外卖要超时了！”
潜意识中，他以为公司里的人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可实际上，小哥的声音跟他前世是有一些区别的，此时，公司的创始人程尧开口说话，竟然没有人能听出来！
好不容易挤到公司门口，他立刻把外卖订单交到前台，同时按下了手机里的已送到按钮。
然而，此时他再想退出去，几乎不可能了！
周围的人簇拥着他，对前台站着的三个人百般辱骂！
那些骂声简直不堪入目！
好歹这些人都是中产以上人群，毕竟尧舜资本的私募产品，买入门槛就是五百万。
低于五百万的数额是不接受申购的。
然而，这些人骂起脏话来，简直比市井流氓还狠！
看来他们是亏惨了。
眼前前台里站着三个人，左边是公司里的前台美女，右边是公关部经理，而在中间的则是程尧的合伙人，也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周阳。
当年他和周阳，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合伙创立了尧舜资本，他们三个都有募集资金的实力，不过其中程尧最为出众，能力最强。
公司刚一创建，他就募集了两亿，周阳募集了一个亿，另外一个合伙人则募到了七千万。
刚创业那会，三人干劲儿十足，然而没过几个月，产品净值就从1跌到了0.85。
当时他们三个是焦头烂额，天天怕投资人找上门。
不过，不管什么事儿，越是怕，就越是容易来！
投资人很快就找上门了，但是因为跟他们三个都很熟悉，也只是温和的鼓励了他们几句就走了。
而这次的情况，比那次恐怖十倍不止！
毕竟这次可不是跌十几个点了，这次是跌了几十个点，要清盘了！
在场的人显然都合计过，一旦清盘，公司的资金肯定不足以兑付，到那时候，投资人不能说是血本无归吧，也可以说是鸡飞蛋打了。
此时程尧距离周阳只有直线不到两米的距离，他看着这个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些愧疚。
很抱歉……让独自面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