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人呢

夜幕降临在泷泉市。

何健豪在街边的小面摊上草草地吃了些东西，接着便来到出租车公司，与另外一名司机交接了车辆。

他是一个典型的浑人，年轻时，他与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名曰闯荡，实际上便是在外面不学无术地厮混。

后来家里人看不下去，托了某个表哥的关系，把混吃等死的他塞到了出租车公司里，但即便是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他还是死性不改。

白天的时候，他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睡觉，便是在外面的牌馆里可持续性地输出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薪水。

只有在深夜的时候，他才会到公司接过班次，开一段时间的出租。

而且，即便是在工作时间，何健豪也不老实，他之所以选择在夜间出车，其一是因为自己那混乱颠倒的作息时间，其二则是因为夜晚的出租车生意很方便他占小便宜。

在深夜间拉到的客人，往往都急着返回家中，而且因为夜间车辆更少，他们一般都没有耐心再去等待第二辆出租车的出现。

而这就给了何健豪抬价的空间，客人上车以后，他往往将计价器压住，在口头上与客人商量价格。

并且他通常都不会在客人上车时与其定价，而是等车程行到一半时，才喊出自己的价格。

到了这种时候，客人基本上已经无计可施，再加上何健豪报价极有分寸，每次都不会太过离谱，所以到最后，往往都是急着回家的客人选择向他妥协。

使用这种手段，何健豪数年以来，已经从出租车公司身上薅到了不少的羊毛。

至于公司面对的投诉和批评，他这种烂人自然是一点也不关心。

今天白天时，他手气极其不好，又在牌馆里输光了身上的钱，因此在出车之时，他便决定要在今晚的客人身上狠宰几刀。

出车没多久，何健豪便在街上找到了今晚的第一个目标。

这是一个标准身材的小白脸，穿着墨蓝色的连帽衫和灰色牛仔裤，肩膀上还挎着个黑色挎包，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年轻。

何健豪把车停到他的身边，这青年坐上后座，立马又从裤兜里掏出来了一张城市地图。

还是个外地的肥羊？

通过车辆的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何健豪心中一喜，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发动汽车，同时问道：

“小兄弟，你要去哪儿？”

“师傅，我今晚要去的地方有点多，你可以一路送我吗？”

后座上的这个小年轻人畜无害地笑了起来：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很多。”

口气这么大，看我不狠狠地宰你两刀。

何健豪心脏突突跳着，然后友善地笑道：

“当然没问题，我怎么会跟钱过不去呢？你说要去哪儿吧。”

“哈，那真是太好了，师傅，那你先去这里。”

青年拿起地图，给何健豪展示，何健豪扭头一看，发现这张泷泉市的地图上画了好几个红圈，红圈与红圈之间还用箭头连接着。

而青年此时所指的那个红圈，则是锦江街这条道路上的一个十字路口。

何健豪在自己的手机导航上搜索了一下，接着咂嘴道：

“送是可以送，不过兄弟，导航上说这个路口在修路，我可能开不进去啊。”

“没关系。”

连帽衫青年摆手道：

“你只要到那里的路障边上晃一晃就行。”

听到肥羊都这么说了，那何健豪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开启导航，很快便载着这个青年，来到了锦江街那个被封锁的路口。

远远的，何健豪便看到了市政部门用来封锁道路的铁板和路障标识，不过在这些路障的边上，他还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站在路边，正朝着自己招手。

有客人？

一般来说，既然已经与连帽衫青年说好了生意，哪怕是要拉客，出租车司机也需要先征求他的意见。

但何健豪显然不是什么有职业操守的家伙，在看到这个女人的一刻，他立刻一踩油门，加速着溜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摇下车窗，探头询问：

“妹子去哪儿？”

在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一串动作后，他才又后知后觉似地回头，对那名连帽衫青年问道：

“唉，兄弟，我再拉个客人，你没啥意见吧？”

当何健豪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个红衣的女人已经来到了车边，也透过车窗看到了车里的两人。

何健豪赌的就是车里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年轻，会在女人的面前碍不下脸面，选择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不过，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后座上的这个青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惊喜地笑了起来。

“可以，当然可以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主动打开车门，殷勤地给车外的那个红衣女人让座。

“来来来，妹子，坐我旁边来。”

在青年的半推半搡中，那个红衣的女人和他一起并排坐到了后座，何健豪趁机用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红衣女子面容白皙靓丽，身材居然也是极好。

那上衣蕾丝边之间的一抹深深沟壑，看得他都有些口干舌燥。

妈的，小看这小子了。

何健豪低骂了一声，决定今晚要让这个小年轻大出血，然后拿着他的钱去红灯区狠狠地花天酒地一番。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一边发车，继续问道：

“小兄弟，还有妹子，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红衣女人没有说话，而连帽衫青年在看了一眼地图后，答话道：

“接下来去天福新区。”

“好嘞，天福新区。”

何健豪在导航软件上输入了新目的地，接着奇道：

“怪了，小兄弟，你今晚要去的地方怎么都是些被市政封了的？”

“师傅，你别管这么多，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只管去就好了。”

连帽衫青年似乎正在对那个红衣女人动手动脚：

“还是一样，进不去的话，就在路障外面晃晃也行。”

“好吧。”

何健豪打着转向灯，从锦江街上转入了附近的一条小道，在完成转向的同时，他又问道：

“那这个妹子是要去哪儿呢？”

“她哪儿也不去了，你尽管开车就行。”

青年的声音回应道。

“哪儿也不去是什么意思？”

何健豪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同时瞄了一眼车前窗。

出租车后座上，那个连帽衫青年正低着头，双手摆弄着一个巴掌大的什么东西，而刚刚还坐在他旁边的红衣女人，在转过弯以后，忽然不翼而飞了。

看到这一幕，何健豪毛骨悚然地睁大了眼。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