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击射
陈勉站在主席台，环视黑压压的人群。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初三五班的陈勉。新的学期已经开始……”
成欣然看台上的人站得笔直，读着稿件的样子认真严谨。
她必须要承认，实验中学是很棒的学校，这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在平均水准之上，不仅如此，还比其他学生更加刻苦，认真。
比如她的同桌。
陈勉是她见过的特别爱玩的男生，一下课就跑操场踢球去了，学校活动参加得也多。
但他永远都是第一个抓着老师们答疑，上课竖着耳朵听，生怕落下什么重点，放学后被各种各样的辅导班塞满。
成欣然是因为她爸爸的原因才能在这样的学校念书。因为成江海的户口刚好在这个街道，她跟成江海在同一个户口本上，随着迁到这里，才能够成为少数电脑派位成功的幸运儿。
比起这里靠着竞赛，积分，特长，市三好等等荣誉才能进来的同学们，她确实显得资质平庸。
主席台上，陈勉声音低沉坚定：“定不会辜负母校的期望……”
成欣然想，她的大多数同学一定会有很棒的归宿。但什么才是很棒的归宿呢？在她那时的认知里，或许考上实验的高中本部，就已经是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陈勉对付完了国旗下演讲，鞠了个躬下台。
他把演讲稿折成个边角齐整的方块，塞进兜里，无声摸回自己的班级中，站到队伍最后。
祝一松是个手贱的，他站在陈勉前面，趁邵老师不注意，手往后撤，猛地拉陈勉裤腿。
“别闹！”陈勉把祝一松的手狠狠打一边去。
动静不大不小，几个同学往后看。
陈勉看到了站在斜前方的成欣然。
她向后睨了眼他们，很快地转回头，露个后脑勺给陈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勉有点想笑，有的人就是这么表里如一，这后脑勺一看就不聪明。
这时他看到她薄薄的校服T恤被夹在内衣肩带里面，不平整，有褶皱，看起来奇奇怪怪。
他是有那么点强迫症的，总觉得她后背应该是平整的，这种感觉晃得他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点痒。他总想伸手把她的校服捋平整，但显然不能，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走。
地理课课堂讨论的时候，这种强迫症又一次出现了。
成欣然扭过头问宇文桥问题，而陈勉转身和祝一松讨论问题。
她半个身子扭过去，背对着陈勉。
陈勉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但他就偏偏看到，她转过去时，后背的地方因为内衣的堆挤而被压出两三道小小的赘肉，贴着校服，呼之欲出，看不清什么颜色，还总是饱满的动弹着。
“老桥。”陈勉突然隔着成欣然叫人。
“怎么了班长？”宇文桥抬起头。
陈勉隔着成欣然，摇摇手里的模拟卷，“第十二题，你看看，感觉答案好像有问题。”
“对吧！我就说觉得哪里不对似的。”祝一松也在一旁搭腔。
成欣然转回身子的时候悄悄瞪了陈勉一眼，别人没注意，就陈勉发现了。他装不知道，一脸认真地参与讨论。
成欣然真觉得陈勉烦透了，宇文桥给她讲到一半，他非要插进来。
但她一样不会第十二题，索性一起听。
整个午休成欣然都拉着吴静媛抠错题。
在宇文桥和褚颜的帮助下，不知不觉整张卷子的难点，都慢慢被弄懂了。成欣然把有陷阱的题誊在习题本上，字迹工工整整。
她因此有了小小的成就感，突然挺满意邵老师的安排，坐在这么多能带她飞的大神身边，也是件挺幸运的事。
下午第一节快上课了，教室门口一阵登登的脚步声音，陈勉和几个男生踩着上课铃跑进班里，吴静媛正占着陈勉的位置，赶紧起身。
他把足球搁在班级后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陈勉头上身上全是汗，扯着校服短袖来回来去地抖落。
“这是谁的水？”他指着搁在桌角的一瓶红色尖叫问。
成欣然嘴角一撇，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她想了想，这问题不回答也不好，于是说：“还是六班那个女生，她给你写了便利贴。”
“哦。”
陈勉看随意了一眼瓶身的蓝色便利贴，囫囵把水塞在桌洞里，仰头喝起自己水瓶里的水。
成欣然继续用尺子比着写题。
“有纸巾吗？”陈勉突然开口。
成欣然停下笔，身子没动，手放在背后，伸进书包里盲翻了翻，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谢谢。”陈勉接过纸巾，抽出一张细细的擦汗。
“不客气。”
“有湿纸巾吗？”没多会儿，陈勉又问。
成欣然抬眼看他。校服本来贴在身上，被他来回来去的抖。毛寸的发稍还立在头上，带着湿迹，脸上倒是擦得干干净净，只是还留着运动后需要散掉的红。
她发现这个人真的好爱踢球。
成欣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赶紧回过身，在书包里翻找，又拿出一片湿纸巾。
“谢谢。”
“不客气。”
陈勉一边擦，一边看着成欣然写题。
她嘴巴抿得紧紧的，写字一板一眼，较劲一样。
他忽然注意到她的锁骨，非常醒目，阳光打过去居然有点透亮。皮肉贴着骨头，那个凹陷的小窝随着下笔的动作，深一下浅一下，很有生命力。
没来由地，陈勉突然生出反应，他尴尬难掩，身体赶紧前倾。脚踢在椅子上，发出“咚”地一声。
成欣然也看他，抛出一个“你怎么了”的神情。
这时历史老师也听到动静，看着陈勉问：“陈勉那边怎么了？”
“没事老师。”陈勉坐直，装作无事。
这就很尴尬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对着一个跟siri差不多的同桌，有了这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