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熙帝
大燕皇宫内，镶金龙纹朝服的永熙帝站在宫墙上，眺望皇城。
旁边大内掌宫内监戴权正拿着折子对着永熙帝劝道。
“主子，昨晚劳累了一宿，才睡了几个时辰，就起来处理政务，奴才怕您吃不消啊。要不先回养心殿小憩一会儿吧。”
永熙帝面皮一烫，他昨晚操劳的可不是奏疏。
“你这奴才只会多嘴，继续念。”
戴权欲哭无泪，他想休息啊，摊上一个精力旺盛的皇帝是什么体验，戴权和夏守忠两个太监轮流伺候都感觉累。
“镇南侯家世子嫖宿在外被镇南侯罚跪在祠堂一晚。”
“冯国公新纳了一房美妾，被冯家太太骂老不羞。”
“说王子腾的事。”
“荣国府世子贾琏迎娶王家次房嫡女，荣国府贾珏与王子腾之子王义起了冲突......”
“荣国府内贾赦与贾政又闹了一场，贾家太夫人用忤逆让贾赦停下来的......”
........
听着戴权的声音，永熙帝的目光却望向了天上初升的旭日，然后是地上忙碌的行人，以及远处恢宏的山脉。
心底感慨！
目光所及，皆属朕的统御，这就是帝王吗？永熙帝的心中腾起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
“真是江山美如画啊！”
当目光扫至太极宫时，永熙帝先前炯炯有神的眼睛方才黯淡了。
沉思一会儿问道：“太上皇那边怎么样呢？”
一旁的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放下手里的折子，方才道：“丁首辅昨日陛见太上皇，宫门落锁后才出太极宫，守皇门的侍卫拦下以宫禁不得出入为由拦阻，丁首辅拿出了太上皇的令牌才得以出去。”
永熙帝冷哼一声：“丁相大概是以为他老了，该功成身退了，左右不当永熙朝的官，便不把朕这个二皇帝放在眼里。”
“浙直总督的任用竟然跳过了皇帝，可笑的是还要用朕的大印，太极宫不是也有一个大印吗，为何不用？”
“主子，慎言！”看着面色铁青的永熙帝，戴权忙左右瞧了瞧，确认城楼上的士兵都被打发去了别处，没有遗落，才放下心来。
戴权吞了吞口水，直觉告诉他不要再惹主子生气了。
但是他还没汇报完，有一个永熙帝可能会暴跳如雷的消息，戴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说完。
“此外丁相还举荐了金陵的兰台寺大林如海，太上皇已点了他为扬州巡盐御史。”
听着戴权的话，永熙帝反而没有生气的表现了，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道诏书。
“朕于明年归政后，凡有缮奏事件，俱书太上皇帝。其奏称太上皇......”
“归政后，凡遇军国大事、及用人行政诸大端，仍当躬亲指教，嗣皇帝朝夕敬聆训谕......”
永康帝虽禅位，却仍以太上皇之尊在太极殿遥控天下。
凡军国重事，四品以上大员的任命均由太上皇决断。
太上皇前半辈子戎马生涯北拒蒙古，南征交趾，造就了一大批军功封爵，现在这些人都握着军权。
四王八公、洪武勋贵、八大京营、皇城禁卫都被太上皇牢牢掌握。
若只是如此，那便罢了，可永康帝不仅对臣子玩平衡，对自己这个帝王也玩平衡。
忠顺亲王、端坷郡王......
这让永熙帝连等着太上皇老死接班的想法都破灭了。
他要掌权，要亲政，要有自己的力量，还要兵权。
可惜这些都要钱......
而天下来钱最快的方法无疑就是盐政了。这个位置他早有定夺，没想到......
“皇上，帆山先生来了......”
戴权的声音甚至带着些惊喜，总算有人来救自己出这个修罗场了。
永熙帝听到这个名字，连忙回头，见老者手握一卷书，竟亲自迎了过去。
“怎么劳累先生爬城墙。”
永熙帝忽然大笑着迎了过去，让处于惊恐中的戴权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及时跟上去。
“听闻帆山先生今日去王府连个座位都没有，还被两个小毛孩刁难了？”
“莫说臣，就连陛下不也是这两年才一言九鼎的吧。何况臣一直在陛下的身后，也未曾当过什么大官。王家勋贵满座，自然不可能给微臣这种糟老头子。”
“至于后者，惭愧，几十年的书本以为读出了些精神气，没想到在两小儿面前破功了。”
“既如此，朕为先生出这口气，传旨，荣国府贾珏，年少轻狂，出口恶言有负太上皇教诲，着令其闭府研习，一个月不得出门。”
“荣国府正是喜庆的日子，等两天在发下去吧。”
被称为帆山先生的老者也是哈哈一笑：“陛下不必如此，我自有办法对付那小子......”
笑罢，永熙帝继续问道：“听闻端珂郡王与忠顺王都派人送了礼去？什么时候亲宗室子弟与勋贵关系如此要好了。”
帆山先生回道：“陛下不必如此，王子腾还是识趣的，也没有亲自见两位王爷的长史。”
按理新皇继位要加封兄弟为亲王。
永熙帝是这么做了，只不过没有按照惯例把赵郡王加封为赵王，而是转封为忠顺亲王。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永熙帝哼哼笑了两声。
“朕这个兄弟，真是单纯啊，事到如今还想着王子腾。
殊不知，他能给的朕都能给，朕能给的他却给不了。”
“不过这王子腾也是个废物，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吗？难道还要朕亲自册令他为京营指挥使吗？”
“先生，今日太上皇下旨安排了扬州巡盐御史......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巡盐御史也算四品官了。”
“盐业民生之重也，巡盐御史虽只有七品，却把御史的位轻权重发挥到了极致......”
永熙帝何尝不知道盐业的重要性，何况扬州盐商之富天下闻名
江南......太上皇六下江南，而江南又是文风盛行之地，对太上皇颇有推崇......
此外江南甄家、扬州齐家均是不能不注意的人。
“陛下切记隐忍，以前怎么忍的，现在依旧如此。”
永熙帝了然，这么多皇子皇孙，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既没有什么追随者，也没有什么威望，更不曾独立办过什么事。
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
太上皇就看中了这个优点。
也导致永熙帝没有时间培植自己的力量......
或许是看出了永熙帝有些失落，帆山先生继续道：“陛下可还记得为何要取永熙这个年号。”
永熙帝脸色动容：“记得！熙者，光明也，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朕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