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迎春
这边司棋已经做好被发卖的准备了，可随着越走越往前，逐渐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去太太屋里的路。
这是去姑娘屋里的路。
果不其然，没进迎春的房，贾珏就开始嚎叫起来。
“二姐啊，二姐啊，珏儿被欺负了，你可管不管。”
屋里只一个少女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正是迎春了。
正在屋里学习针黹的迎春抬头间就见到贾珏拉着司棋一路冲进来了。
“这可是怎么了，司棋你怎么欺负珏弟呢。”
“确实是我让司棋叫你来的呢。”
进了迎春房，贾珏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找了张大黄椅就坐下，把腿直接抬到桌上就开始嚷嚷起来。
“莲花呢，快出来给爷斟茶。”
“绣橘呢，快来给爷捏脚，读了一天的书，累死小爷了。”
“可别折腾人呢，我来吧。”
司棋到了迎春房里，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主动开始斟茶起来，边斟茶边向迎春说起了刚才的事。
“哟，司棋姐，劳累不起您，还是让二姐姐来服侍我吧。”
见到贾珏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迎春也并没有生气，不仅不生气心里还有些开心。
感觉珏弟对自己很亲近。
也不说贾珏，只是拿出软尺，将就贾珏放在桌子上的脚，量起了贾珏的脚掌的尺寸。
“呀，珏弟又长了一点，我还没绣好呢。”
迎春本身性子比较温柔，教养嬷嬷告诉她女子要学针线活，学好的才能找到好夫家。
她就一心一意放在上面，恰好贾珏正在长得快的时间，一天一个样，就主动担起了贾珏的衣服。
由于刚学没多久，活计还不熟悉，往往弄得十分狼狈，有时喊上司棋一起帮忙还要通宵熬夜。
“珏弟好几天没去老太太那里了。”
“老太太说我了？”
提起了正经话题，迎春也放下了针线，她一向是这样，一个时间只专注处理一件事情。
多了反应不过来。
“不好跟老太太置气，去看看老太太吧。”
“大姐的事情，大家都舍不得，但是终究是能再见的，进宫当女史，在宫里学规矩，听天家的教诲，往后找夫家也轻松许多。”
“荣国府的嫡女，还怕嫁不出去？”
“并不是呢，只是进宫三年再出来，说出去身份总归不一样呢。”
........
“珏弟，我进宫当两年女史就出来，等我出来再陪你顽”。
想着元春宽慰自己的话，贾珏心里不舒服。
一个女孩子进皇宫，怎么会没有彷徨和担忧，可贾珏从元春脸上只能看见明媚大方的笑容。
可惜，这是贾母做出的决定，是企图挽回贾府逐渐没落趋势的努力。
不会被六岁的贾珏左右。
何况这个时代，去宫里当过差，说亲时也确实自带一层光环。说出去是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贾珏没有身份，也没有理由反对。
出了迎春院，踏着青石子路，贾珏来到了邢夫人处。
每次见到贾珏，王善保家的总比邢夫人看起来还开心两分。
“二爷来了，夫人在屋里和琏二爷叙话呢。”
说起来贾府的二爷还有点多，一个宝二爷，一个珏二爷，一个琏二爷。
小小的叫法却有大大的学问，家有长兄才叫二爷。国公爷还在时两房未分家，贾琏自然跟着贾珠称二爷。
现在宝玉跟着贾珠称二爷，贾珏跟着贾琏也称二爷。实际上代表两房分家了，辈分开始各论各的了。
其实若按着分房序排行，该称贾琏为长房大爷了，不过因叫了多年都习惯了也就将就。
于是大房内部就出现了奇怪的场景。
贾珏叫贾琏二哥，贾琏称贾珏二弟。
大家各论各的，互不干扰。
而贾珏称二爷，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暗中侧出贾家二房占据荣国府的不当行为。
在别人眼中就是，都分家了，你不仅不搬出去，反而占据正堂是什么鬼。
当然有贾母在，二房拿着服侍老太太这个理由，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但不妨碍，大房私下称自己的，恶心一下二房。
.....
贾珏是不想马上进去的，但无奈邢夫人和贾琏站在门口让他进去。
果然，邢夫人捏着贾珏脸一阵揉捏，那欢喜劲儿让一旁的贾琏黯然失色。
礼法上来说，他也是邢夫人的儿子，且他亲娘走得早，邢夫人入门也快十年了，贾琏的记忆里大半都是邢夫人当娘的时候。
宝玉有二太太疼，珏弟有太太疼，可惜我娘死得早...
“恭喜琏二哥了，三书六礼纳吉都走完了，新嫂子几时过门呢。”
“定在下月初六，到时候珏弟和我一起去迎吧。”
“我也去？”
“要带着迎书，偕同媒人、亲友一起去，二弟乃我亲兄弟，还被太上皇称赞过，不把二弟叫去涨脸面，难道叫宝玉去尝胭脂？”
贾琏一番话逗得邢夫人哈哈大笑，贾珏偷偷给他竖大拇指。
琏二爷好歹也算历练出来，知道说什么能让邢夫人开心。
当然去二房办事时，可能又是另一种说法。
贾珏也不怪他，他是大房的儿子，又要帮着二房管家办事，两边都得罪不起。
.......
贾琏走了，贾珏帮着笑得停不下来的邢夫人捶背。
邢夫人眼眉一挑：“今儿又犯什么事了，这么乖。”
贾珏奇道：“什么时候给母亲捶背尽孝还得先犯点事，那珏儿岂不是隔三岔五就得进趟大牢。”
“呸呸呸，胡说什么。”
说完后又不忍心道：“又是缺钱了吧。”
“谁家府里六七岁的小子有你这么能花钱的，你娘一个月的例钱才二十两。全搭进去都不够你用。”
“将来还怎么给你存钱娶媳妇儿。”
“可是宝玉有很多东西我都没有诶...”
“那还不是你不争气，那宝玉自己的胞姐他都不管，你还憨憨地去打抱不平。”
“惹到老太太，这下好了吧，什么好东西都没你的份。”
虽指着贾珏骂骂咧咧，邢夫人还是掏出了一小袋银子递到贾珏手上。
“省着点用，那些奴才给你办事本就是本分，凭白给什么赏钱，别弄得娇惯了起来。”
“少往街上跑，有什么想要的去跟林之孝家的说走府里公用的。”
贾珏垫了垫银袋，露出了和眴阳光的笑容。
邢夫人杵了杵贾珏鼻子警告道：“这段时间躲着点你爹，他心情不好，才把琏二揍了一顿，可别傻乎乎地凑上去。”
“他又打琏二哥了？娶王家的姑娘那是老太太定下的，要是觉得老太太抢了他的活，去找老太太啊。拿琏二哥撒什么气。”
邢夫人捂住贾珏的嘴：“你屁股痒了是不，让外人听见了你想屁股开花？”
说罢一扫眼色，王善保家的领会意图，往窗边看了看，点头示意没人。
“琏二还算好的，你看看那个贾琮三岁年纪就被砸破了头，你以为你真是块宝啊。”
“以后少跟那个贾琮来往，还有二房那贾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宝玉也别跟他顽，二房都什么好人。”
贾珏苦笑，按这么一分，自己还能找谁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