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癞蛤蟆
光头络腮胡大汉起身，按下刀疤脸的肩膀，示意其坐下。
大汉来到宋铭身前，就在众人以为自家老大就要抽刀剐了这小子。
络腮胡大汉咧嘴，抱拳作揖，只是在宋铭看来，这笑容却比哭难看。
“小兄弟，如何称呼？”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殷勤意味。
宋铭不想与其客套，直接开口道：“一个要求，散了黑角寨。”
语罢，堂内十多个汉子刷刷从木凳上蹦了起来，吵杂声响起，隐隐要朝着宋铭靠过去。
“别出声！”
光头大汉压手示意，嘴又咧大了几分。
“小兄弟这是何意，是我们寨子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兄弟吗？”
大汉搓着拳，笑着问道。
“我来自宋家村。”
听着宋家村三个字，大汉心知肚明，多半是村中的小娃娃拜入仙门后，修炼有成，返乡“惩恶扬善”来了。
“小子，大当家跟他废什么话！”
刀疤脸显然没什么脑子，自家老大都卑躬屈膝的，还看不出个大小。
咻。
破空声响起，只见那刚想抽刀的刀疤脸大汉，此刻已经窝在了地上，身躯躬成了个虾米一般，右大腿的膝盖、脚踝正往外冒血。
宋铭这一手吓退了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本是自家地盘，此刻却显得他们拘谨了起来。
那年，十多岁的宋铭，因为看不惯土匪的无赖行径，瞪了几眼，就被这刀疤脸踹倒在地，父亲护着自己，挨了好几脚，便死死记住了这刀疤脸的相貌。
“当年，就是你这右腿踹的父亲，现在，我费了你这条腿。”
刀疤作为黑角寨小头头之一，虽然这些年听着大哥的话，不曾打杀过村民，但难免有时杀鸡儆猴的，打伤也不在少数，哪里记得住。
“一切都听小兄弟的。”光头大汉咧嘴地抱拳说道。
大汉瞅着宋铭的余光盯着自己腰间，心头也是暗自恼怒，平日里大意惯了，没遇上过炼气士，自己这储物袋也就随意挂在腰上，今日可是要赔光了老底。
“小兄弟，还请收下这储物袋，聊表我对宋家村的歉意。”
光头大汉也是个明白人，取下了腰间储物袋，双手奉上。
“在洛阳城数百里内，再让我听见黑角寨的名声，下一次便没那么好说话。”
抢土匪的东西算抢吗？更何况还是土匪双手奉上的，宋铭接过储物袋，心中没有一丝不适，权当是为民除害的报酬。
“大当家，咱们当真要散伙吗？”
肥头大耳的糙汉小心的问道。
“那不然？你也想尝尝那穿肉断骨的滋味吗？”光头大汉没好气道。
“知道老寿星喝砒霜什么意思不？”
光头大汉是邻国修仙门派的杂役弟子，年龄大了，自知突破无望，辗转到了这洛阳城附近，落草为寇，当了个山大王。
虽没有修过灵目这般法术，却也明白少年指尖的光芒是什么，自己这一群大汉的性命，对少年来说，不过就是几道小法术的功夫。
…
宋铭解下拴在树上的缚灵草，牵着黑豹，心神一边沉浸在储物袋中。
这光头大汉的储物袋最低阶的，里面只有几张下品灵符，几颗灵石，一些金条银两，还有一本普通的凡人武学，不过聊胜于无，也算有所收获，翻身骑上黑豹，朝着山脚下疾去。
临近宋家村村口，宋铭取下了缠在黑豹脖颈上的缚灵草。
“说好了回村后就放你回去，现在该履行诺言了。”
宋铭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五年份的蕴灵草还剩几株，喂了它一颗。
“走吧。”
豹头晃了几下，便吞下了那株草，修士不同，还要主动吸收其中灵气，妖兽往往吃下就会自行吸收，吃下去的灵草，几乎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灵气。
虽然很想留着黑豹一起返宗，但约定好的事情，少年还是想遵守。
…
“回来了，快去洗把手吃饭。”
宋铭进屋的时候，宋树正端着碗筷，宋母正忙着准备最后一道菜。
胡豆炒鸡蛋、蒸腊肉、土豆烧肉，还有村口牛爷爷家的卤鸭卤菜，菜不多，但个个都是宋铭打小爱吃的。
宋铭接过一碗压的实实的大米饭，夹了一筷子胡豆鸡蛋块，就着米饭吃了起来，这些天风尘仆仆的赶路，吃的都是风干肉脯，早就已经馋坏了。
村口牛爷爷家的卤鸭在宋家村是出了名的，外面是微微脆的鸭皮，里面一层不厚不薄的油脂和咸香鸭肉，就着米饭，那叫一个过瘾。
吃这卤鸭的第一口是最香的，第二口比第一口略差，第三口也就平常，不过也不担心会剩下，宋父干活多，最后就着烧酒也能吃个精光。
“多吃菜。”
宋母起身端起了盛有胡豆炒鸡蛋的盘子，大把盛到宋铭碗中。
宋母名叫陈淑娴，是旁边那座城远嫁过来的，他小时候经常问宋父宋母，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只不过二人的说法各不相同。
陈淑娴家里是做粮食买卖的，在隔壁那座城里也算得上大户人家，当时的陈淑娴大家闺秀，容貌也是绝佳，可就是这么一个大家千金，最后让宋树这么个穷小子娶回了家。
宋铭从父亲口中听到的比较简单，当时还是青壮年的宋树本着多卖些银两的心思，年年粮食都跑去旁边那座城里卖，陈淑娴又是那粮商的女儿，宋树觉着她好看，而她也觉得宋树老实本分，一来二去，双方就看顺了眼了。
宋母的说法不同，更为有趣些，当时她还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只是记着有个来卖粮食的小子喜欢地盯着自个看。
后来有一次陈淑娴想逗逗他，跑到宋树跟前，瞧瞧他还敢不敢这般胆大，却不曾想，那黑瘦的小子还是眨巴眼睛地看，倒是一点不怯。
小时候的宋铭问：“那娘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爹呢？”
“喜欢要啥子理由，就是觉着你爹那时候可呆可傻，比里面那些公子秀才有趣多了，总能让娘咯咯笑。”
想到这里，陈淑娴微微一笑。
“娘真好看，爹这算不算得上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呀。”小宋铭仰头说道。
惹的陈淑娴笑出了声儿，抱着小宋铭亲了两口。
“让你爹听着了，非得揍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