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选举
黑城所在的贝尔共和国施行财产投票制。有一定财产的人，可以进行投票，选举本选区的议员和行政长官。
苏妮这句话一出来，卡利玛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也立刻意识到了重要之处：
不同于自由保守党对妓女的宽容态度，保守党一直强调严格打击卖淫、赌博以及同性恋等种种行为。如果保守党取得了伍德区的主要选票，那很快，在本地当妓女将会是真正的非法行为了！
卡利玛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那我去别的地方做生意？”
苏妮恨恨地敲了她一下。
“你就那么想‘做生意’吗？”
不同于苏妮是小时候被迫进入这个行业，卡利玛是自己选择了这种更轻松、更赚钱的生活方式。卡利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苏妮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工作。一个正经的工作！”
卡利玛点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苏妮则打开了她挂着的包。包里有一份迷你地图，还标注了地址。
“这是个靠近码头区的公立文法学校。你可以去那里做一名教师。嗯，不用担心管不住孩子，你可以打他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一名教师？”卡利玛睁大了眼睛。“我去做一名教师？苏妮，你疯了吗？我甚至几乎不识字！”
“不，不用你识字。”苏妮赶紧摇了摇头。“这是所，还很，还很草创的学校。”她思考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维持住那里的秩序。”
黑城逐步建立了济贫学校和公立学校，但这些学校的教育质量，基本都很糟糕。里面塞满了大量的学生，却只配备了很少的教师。而这些教师，大部分也根本不合格。很难说，这些学校真的能够起到多少教育作用。它们更像是一种面子工程。
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
督查人员来到公立学校，他被带到一间有30个孩子的教室里，一名男士站在他们的正中间，手里拿着鞭子。那里既没有石板，也没有书。于是，他向对方问话了：
“你是教师吗？”他问。
“是的。”他回答说。
“你教孩子们什么？”
“什么都不教。”
“那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什么也不做。”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让他们保持安静。”
这个笑话意在讽刺公立学校的徒劳无用。
看到卡利玛还在犹豫，苏妮握紧了她的手。
“亲爱的，”她用上了亲切的称呼。在黑城，关系很好的女性间，互称“亲爱的”并不奇怪。
“这是个很棒的机会！这个公立学校，是埃文的上司赞助成立的，接收的也都是他们码头上的孩子。你先混进去，占住名额，领取薪水。然后，那边会逐渐招收真正的老师，你就可以跟着她们学习。等你自己掌握了足够的知识，你就成为了真正的教师，也不必做现在这种‘生意’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确实是为好友尽心地考虑着。
卡利玛对改行并不感兴趣。她不喜欢枯燥的、乏味的学习。不过，她不想辜负好友的一片心意，也确实对“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领取薪水”感到心动。于是她点了点头。
“好吧。”
……
林顿返回了小西郊。
他发现今天好像街上格外热闹。
事实上，一般而言，街上总是挺热闹的。黑城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各种商贩。甚至有人总结出了他们分别应该穿戴成什么样子：
系旧围裙的家伙们卖鳕鱼，摆鞋摊的人披着斗篷。卖白鱼干的姑娘把鱼篮顶在头上，卖橘子和柠檬的则把篮子挎在腰间。西恩岛的人以卖兔子和牛奶出名，东灰人卖旧衣服和野兔毛，萨诺人卖镜子和图片。卖火铲的老太婆戴一顶老式的锥形帽，象征冬天。乡下妇人进城卖货的时候，总是穿着红斗篷，戴着草帽。乡下汉子喜欢头上插花。卖鱼的穿的最破烂，而买衣服的打扮得最俏。
他们此起彼伏地吆喝，语义模糊，但声调独特。在黑城住久了的居民，甚至不用懂这些人说了什么话，光凭他们吆喝时的语气，就可以判断他们是做什么买卖的。这些吆喝总是穿街过巷，嘈杂热闹。
但今天，所有的买卖、所有的吆喝都被一种生意、一种叫卖压制住了。
那是报童的声音。
“黑城报！黑城报！保守党大获全胜，自由党节节败退！”
“黑城报！黑城报！新一轮选举出炉，黑城政治格局变动！”
“黑城报！黑城报！保守党逆转乾坤，重得半壁江山！”
自由党的全称，是“自由保守党”，它主要由实业家和工厂主构成。而保守党，则被旧贵族深深影响。它喜欢强调“维护传统”、“维护古老神圣的价值观”。当然，很多时候，两个党派并非你死我活，而是也有着相当的利益牵扯。这从它们名字的相像程度就能看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进步党、国家宪政党、农业党等一系列党派。
自从革命胜利后，自由保守党一直是最大的党派，占据了贝尔共和国最多的席位，也占据着黑城最多选区的席位。而相当程度代表旧贵族的保守党，并不讨人喜欢。但听报童的意思，好像这次选举，保守党反而压倒了自由党？
林顿有些好奇。他虽然一直是过客的心态，对黑城、对贝尔共和国、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归属感。但他也知道，在自己还没找到回家的办法前，毕竟是要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所以，像这些事情，他还是会关心一二的。
林顿随手掏出几枚铜分，买下了一份报纸。他把报纸夹在腋下，准备返回住所后，再仔细观看。
他没急着回警察局，而是习惯性地又回了趟自己租的房子。他走到房子门口，发现门上又被贴了张纸条。
“林顿！我最近做了些很好吃的土豆泥，我猜你也会爱吃。我给你送来了一些。
“——多尔莎留。”
但纸条的旁边啥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土豆泥。
“多尔莎老太太可真是热心啊。”林顿忍不住微笑起来。“但她怕不是有些犯糊涂了。在小西郊，把土豆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不被顺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