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天下大同（192年，六月）
张燕都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跟随自己回常山国。
这短短二十日的时间里，竟然有三十多万人愿意跟随张燕前往常山国，若不是这附近树林的范围够广，怕是都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但在蔡琰和董白的管理下，这二十日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反而让黑山军的名声在这些百姓口中变得更加的好了。
为了更加方便人员调动，在蔡琰的建议下，张燕命人在胡人营寨中额外搭了几个简易的营帐，供张燕蔡琰等人处理事务。
“良人，二十日的期限就在明日，我们该准备出发了！”
蔡琰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擦了下额角的汗水。
来投的百姓足足六万多户，蔡琰和董白只能亲自负责将这些百姓们登记造册的事宜。
由于要统计的数量实在太多，张燕便自告奋勇的帮起了忙。
至于孙轻、杜长，以这二人超过十以上的计算便要脱鞋弃履掰脚指头的惊人算数能力，只能帮忙处理下百姓们日常的琐事，维持秩序。
“好……”
张燕揉了揉微微胀痛的眉心，有些发愁的回答道：“琰儿，要管这么多人真的好麻烦啊……”
“妾身会帮良人打理的，良人若是累了那就休息便是。”
蔡琰站起了身子，将手搭到了张燕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张燕虚眯着眼睛，嗅着身后传来的阵阵香气，享受着肩膀处的舒适感，开口道：“有琰儿在，万事无忧呀！”
“妾身愿永世为良人分担忧愁……”蔡琰软软的回答道。
营帐中只有张燕蔡琰二人，董白在搭建营帐的第一日就很有眼力价的单独要了个营帐住。
张燕撇了营帐门帘的空隙处，此时天色已晚，月色将地面盖了一层朦胧的白纱，张燕盯着空隙中若隐若现的光芒，心中忽然百感交集，道：
“琰儿，轩辕剑可真是圣道之剑？”
蔡琰给张燕揉捏肩膀的小手顿了一下，她轻轻俯下身道：“良人，轩辕剑是古时黄帝所持，良人能得到，那必然是未来的……圣君！”
“圣君”二字蔡琰说的很轻，软软的像是蓬松的棉花，可在张燕耳中，不异于平地惊雷。
张燕浑身一震，他反手抓住了蔡琰的手，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良人若有此志，妾身必然以命追随……”
蔡琰一脸坚决的说道：“汉室衰微，天灾不断，豪强欺民，匪盗祸乱，如此王朝又能存在几年呢？”
“琰儿……”
张燕将掌心的小手用力的抓住道：“若我有一日真能登上那个位置，我希望能够做到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蔡琰讶然，将小脑袋搭在了张燕的肩头，晃了晃脑袋背诵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良人倒是志向远大，为民着想……”
“可自周天子伐商以来，士族贵胄与黎庶百姓高低有别的规矩延续至今已有几千年……良人想达到这个理想……太难了。”
蔡琰安慰似的用手抓了抓张燕的掌心。
“若我教民育民，令百姓识字认字，打破士族控制官场的局面，不以孝廉察举选贤才……”
“唯才是举，从百姓黔首中寻找良才贤能，可否实现天下大同？”张燕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蔡琰。
蔡琰摇摇头，发丝骚动着张燕的脸庞：
“良人所想太过于困难了，书卷制作起来难度与花费何其之大？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书卷供百姓们阅读呢？更何况此举必将被世家反对，世家贵族如何能让百姓与他们争权？”
“良人本就不是出自世家大族，能够拉拢到的士族人才也必然不多，可未来良人若要争霸天下，必然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再如此行事岂不是倒行逆施？”
“现今正处乱世，百姓流离失所，遭受战乱所扰，匪盗肆虐，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来的能力去读书呢？”蔡琰接连反问道。
蔡琰言语犀利，张燕哑然，以他穿越者的身份竟无言以对。
是啊，张燕这才意识到，三国时期他所熟知的人物哪里有一个真的是草根出身呢？
他张燕也只不过是一堆被招安的山贼，名义上为中郎将，可当他以中郎将的身份征辟有名的良才时，竟无一人响应。
这导致常山国境内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几个人认字，而他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了，连个基本礼仪都没能学明白。
那些有学识的士族们根本瞧不上他这种出身低贱的人。
而百姓们连衣食无忧都做不到，又如何有时间去读书识字，如何有能力想着治理国家的大事？
自己确实有些太想当然了。
“若良人能做到令治下百姓衣食无忧，那时才是正确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做到天下大同……”
蔡琰并不想太过于打击张燕，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张燕的后背道：
“良人要脚踏实地，先满足常山国和河东郡那些愿意和良人同行的百姓们的温饱问题，然后再循序渐进，妾身相信良人一定会达成理想的……”
蔡琰忽的从后面抱住了张燕，揉着张燕的胸口又道：“妾身只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告与良人，但无论良人怎么做，妾身都必将支持良人。”
张燕亲了亲蔡琰的手腕，回头将点燃的灯火吹灭。
“琰儿，天色已晚，该入睡了，明日便要启程带三十多万百姓。”张燕将地上的被子铺平，一边柔和的说道。
蔡琰乖巧的躺倒了一旁的被子上，静静的看着张燕合上双眼。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只深吸一口气，便起身又躺倒了张燕身旁。
“良、良人……”蔡琰羞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