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仙缘
陆钧霆心中惶恐。
他从未在父亲脸上见过如此神情。
狰狞、怨毒、阴森、凶厉......
他知道父亲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一定不会是什么善类，但看到对方神色如此反复多变，内心之中还是感到一丝惧怕。
“父亲以往总跟我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看来一定经历过非常人之事。”
陆钧霆当下叹了口气，脸上带了一丝担忧，大气不敢喘地看着父亲。
一旁的陆皇焰，则是另一种心境。
在短暂惊讶于父亲如此失态的表现后，马上锁紧眉头，陷入思索，暗暗揣摩“修仙者”这三个字所蕴藏的含义。
一同琢磨的还有陆凤舞和陆剑川。
尤其是陆剑川，当父亲狰狞着脸孔吐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脑海刺痛了一下，隐隐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可细想时，偏偏想不起来。
不过让他激动的是，这只小鼎的真实面目，似乎很快就要揭开了。
从父亲刚才的表现看，分明知道一些什么，而且极其隐秘，这让他心底升起了浓浓的好奇。
石室之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那些飘落下来的月华还在一刻不停地化为光点，向小鼎落去。
光茧越聚越大，越聚越亮，让石室内的光线也变亮了一些，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后，陆占元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的潮红，重重吐了一口气，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一屁股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钧霆，将你和剑川去碧月潭捡到此物，以及返回家中的整个过程都细细讲给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明白吗？”陆占元整个人神情自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充满威严的模样，慢悠悠地吩咐道。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陆剑川，“还有你，剑川，如果你三哥有遗漏，你来补充。”
“是，父亲！”陆钧霆看出事关重大，重重点了点头。
陆剑川也乖巧地一点头。
“那日清晨我离家不久，就在后山小路上碰到了剑川......”
陆钧霆吐了口气，略微冷静一下，开始一边回忆一边讲诉起来。
他讲得很慢，很细，务求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一旁的陆剑川，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讲一些陆钧霆下水之后，自己在山谷里四处闲逛的见闻。
在两人的细致讲述下，陆占元像亲身而至一般，很快了解了他们这些天的所有经历。
“这么说，你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没有碰到任何人迹？”陆占元听完两人的讲述，眸中精光闪动，整整沉默了半刻钟的功夫，才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没有，我和剑川一路都很小心，而且那条去往碧月潭的山路自从被山崩堵住后，没人再去过，已经全被密密麻麻的杂草覆盖，我和剑川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开出了一条新路，如果有人在此活动的话，我们一眼便能看出来。”陆钧霆眸光如电，冷静地回答，“离开时，我担心可能会暴露痕迹，还特地将那间窝棚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返回途中更是尽挑一些密林子走，以此掩藏足迹。”
陆占元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做得不错。”
陆钧霆心下欢喜，大着胆子问：“父亲，这东西......”
陆占元看了陆钧霆一眼，又将目光扫向石室内的其他人，看出几人眼里的疑问后，稍作犹豫，神色忽然变得郑重，缓缓吐声道：“这不是江湖上的东西，而是仙家之物。”
“仙家之物？”
几人听得一愣。
这时全程都在默默思索的陆皇焰心中微动，若有所悟地张口问：“父亲，你说的这仙家，可是村中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里的那些神仙吗？”
“呵呵。”陆占元干笑了两声，干枯的面皮上涌起一抹异样的神彩，眼睛微微眯起，“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不管怎样，都是我等凡人难以揣测难以企及的存在。”
“神仙......”
几人听闻，都被父亲的这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小就听过不少神话故事，在故事里，神仙可都是能超脱尘世，长生不老的异类。
可这不都是说书先生和无良秀才杜撰出来的人物吗？
难道说......
这世间，真的有仙？
真的有能长生不死，或者像河里的乌龟一样活上成千上万年的人？
修仙者，便是修行此道的人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家几个孩子全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再次看向小鼎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火热起来。
捧着小鼎的陆剑川，更是呼吸急促，双手忍不住的剧烈颤抖。
他隐隐觉得，自己距离戳破身上的谜团，好像又近了一步，但也意识到，这个谜团要远远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加神秘，更加宏大。
石室再一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众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陆占元眼见众人已经消化得差不多，慢慢恢复平静，这才略一沉吟，冲着陆钧霆开口道：“钧霆，你明天启程赶往壶关镇，将你大哥二哥找回来，顺便告诉他们，这一次回来后，便不必再回去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陆钧霆浑身一震，心下莫名的一阵激动。
“唉，当初你大哥二哥也像你和皇焰一样，央求我传授他们武艺，踏入武道，可我因为从前的一些事，硬逼着他们放弃，转去学了一些手艺，如今逢此仙缘，也是时候唤他们回来了。”
陆占元脸上露出一丝阴郁，叹息着道，随后目光落向小鼎，眼中渐渐亮起光芒，“这许是我陆家千载难逢的机缘，当年我无缘此道，为此退隐江湖，暗恨几十年，不过承蒙上苍不弃，肯弥补我终生的遗憾，赐予我陆家一场仙缘，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绝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它从面前溜走。”
说到这里，陆占元双目中射出刀剑一般锐利的神采，整个人容光焕发，似乎年轻了不止十岁。
陆钧霆闻言，隐隐猜到了父亲的想法，内心激动得难以自持，脸上一片涨红，兴奋点头道：“父亲，我一早便走！”
“嗯，不过他们这一次离开，最好找个合适的说辞，以免过于仓促，惹人生疑。”陆占元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缓声道：“这样吧，你到了镇里先去找你二哥商量一下，他脑子灵活，让他来想个万全之策，带上你大哥一起离开。”
“是，父亲！”陆钧霆连忙点头称是。
一旁的陆剑川三人，听到许久未见的大哥二哥即将返回团聚，并且一家人都有可能沾上几分仙缘后，均是兴奋不已，互相抱着又蹦又跳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时冷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