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手的葬礼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千手武流应了一声，却没着急起身，而是依然小心翼翼的，用药水涂抹手指的伤口。

直到用绷带缠满双手，千手武流才站起来，换上一套绣着族纹的黑色和服。

门吱呀一下推开，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同族少女。

她同样穿着黑色和服，双刃苦无的族纹刻在袖口，随着黄昏的风飘荡起舞。

二人对视一眼，并肩向前方走去。

“你的手又受伤了，武流。”少女的视线划过绷带：

“明天让纲手大姐给你治一治？”

“用不着麻烦她。”千手武流轻声道：

“特别是这个时候。”

“也对……”千手葵似乎叹了口气：

“即使是忍者，也需要时间去消化悲伤啊。”

两人慢慢走着，穿过许多萧索空旷的庭院，走在千手族地的深处，最终到了一座绯红的鸟居前。

鸟居的后面，便是千手一族惯常的集会地点【大森神社】。

白色的花瓣和飘布随处可见，肃穆的神社，如今已变成灵堂。

身穿黑色和服的千手们，如雕像般站在这片白色的海洋中。

千手武流和千手葵默默站在族人的后面，即使遇到较熟的人，也只是轻轻颔首示意，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绳树……”

悲戚的声音穿过人群，很轻易地传到千手武流的耳朵里。

少年抬起头，瞥了一眼背对人群、跪在遗像前的纲手。

千锤百炼的肩膀和手臂不住地颤抖，金色的头发因睡眠不足而变得焦枯黯淡，遗像上那张帅气阳光的男孩照片，也早已被她的泪水打湿。

苦无也会生锈断裂，何况是人？

千手绳树，这个千手家族嫡系血脉的最后男性，已确认死亡。

在收到12岁生日礼物后的第二天，就永远停止了呼吸。

本就风雨飘摇的森之千手，再度向深渊滑落。

千手武流收回目光，低下头，摩挲着手指，尽量让绷带里的药物和皮肤充分接触。

从穿越成襁褓中的婴儿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四年。

以任何角度来看，千手武流和火影世界的年轻忍者都没什么区别——修炼、做任务、吃饭睡觉、参与战争、以及……

背负身为森之千手一族成员的，庞大压力。

二十年前，“忍者之神”、“平定了战国时代的男人”初代火影千手柱间死亡。

十年前，“忍界第一神速”、“忍术发明家”二代火影千手扉间阵亡。

去年寒冬，“九尾人柱力”、“封印术最后的大师”初代火影之妻漩涡水户寿终正寝。

忍界战争愈演愈烈，国与国、村与村之间的矛盾越发不可调和，没人知道这台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绞肉机何时能够停下。

冲突加剧、老一辈首领逐渐凋零……连同木叶在内，这年头，各个忍村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但对于千手家族来说，他们受到的创伤比村子更重——这可是连续折损了两任族长和一位尾兽人柱力！

柱间死亡后，森之千手便失去了碾压其他势力的最大底气；扉间的阵亡，更是让千手家族失去了唯一的影级高手；漩涡水户的离世，让千手连掀桌子的底牌都没了。

更要命的是，基于某些原因，千手一族的普通忍者在木叶成立后的这三十多年里大量死亡，甚至连嫡系的千手绳树也于三天前失去生命。

到如今，站在这灵堂之上的千手族人，只有六十多个，即使加上正在执行任务的或者不方便出面的，也才堪堪过百而已！

立世千年的森之千手，堂堂战国时代的巅峰大族之一，如今虚弱到不可思议。

纲手的哭泣声慢慢平息，她站起身来，将弟弟的遗像抱在怀里，转过来面对族人：

“大家……多谢大家，我能感觉到，绳树他在天上注视着我们……”

刺啦一声，某个千手族人将绣着族纹的袖口撕下，扔到空中。

武流也效仿族人，默然地割开袖子。

撕碎布帛的声音起伏不断，双刃苦无的族纹随着黑色和服的碎片飘荡，仿佛一片片飞舞的黑色蝴蝶。

这在千手一族的传统教育中，代表送别。

纲手重重鞠了一躬，捧着遗像走出灵堂，作为死者唯一在世的血亲，她将和族老一起，把弟弟的尸骨埋藏在族地某处。

忍者的尸首蕴藏着他所有的情报，自然不可能葬在木叶公墓中，村子后山里的只是衣冠冢罢了。

族长一脉的男丁死亡，加上近些年家族凋零飘摇的窘况，千手们并没有多少心思寒暄，纷纷散去。

“接下来你要去哪？武流。”少女葵的表情也蔫蔫的：

“修炼课业晚点再开始吧，我有点不舒服。”

“因为绳树么？”

“唉……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啊，热心肠，充满活力，前些年，我们几个在族老手下集训的时候，他还总来给我们送冰汤喝，可现在……”她顿了顿，继续道：

“可现在，良介、悠二、清芽、就连给我们送汤的小绳树也……”

千手武流吐出一口浊气，轻叹道：

“是啊，大家都不在了。”

虽然是忍者，但到底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没办法做到身边的人一一离去而无动于衷，就连穿越者千手武流，也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葵，搬到我旁边来住吧。”千手武流突然开口道：

“反正我周围的院子都空了，也好有个照应。”

千手葵轻怔，狐疑地打量武流一眼，并没从少年的脸上看到轻佻的感觉。

“好。”

千手葵答应下来，又赶紧补充一句：

“这样的话，我们修炼也更方便些。”

“那你就住哲也大叔的房子吧？他生前一直单身，也无血亲。”

“嗯，我会找族老说说换房子的事……”

两个人悄声聊着，走到千手武流家门口才分别。

武流回到家，静坐在榻榻米上。

按照少年以往的生活节奏，通常会将精力立马投入到修炼当中。

可今天他只是闭目推敲忍术结印的细节，没有离开屋子前往修炼场。

武流确信，此时此刻，许多千手族人也会像他一样等待着。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

千手武流睁开眼睛，心里暗叹一口气。

“武流。”屋外同族的声音传了进来：

“族老已经决定了，对于绳树的死，我们会发动【对等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