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蓝色的大海

我们三个，杨茹排在最前面。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便轮到她。我歪着身子站，眼睛用力地睁到最大，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茹的背影。

她的身形消瘦，皮肤白皙，看着她那灵活的背影，我不禁感叹她才是更适合领舞的人，这样想来，舞蹈房里其他小朋友的身段肯定有比我的更好的，苗老师肯定也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领舞。想到这里，我心里稍稍好过些，对苗老师的歉意，也减轻了许多。

“该轮到我啦。”冯雨轩笑嘻嘻地跟我搭话，样子很腼腆。

每个孩子只能打五个球，老师是算好的，打完了，孩子便知道该主动离场，走下台。

想比手臂伶俐的杨茹，冯雨轩的动作要慢上许多，她打球的样子好像在绣花，一针一线都十分仔细，生怕速度过快或者用力过猛球掉到地板上。

显然，她的担心很有必要，因为无论她如何小心谨慎，她那初学者的姿势总是稍显笨拙，少了连续性，没打几下，她的球拍便碰不到球。

动作照做，球却没有碰到，她摇摇头，打下一个球的时候，便更加小心，希望可以多打几下。我数了数，她最多打六板球，对此，她自己非常满意，下台的时候，嘴角上扬得厉害。

该轮到我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因为害怕只得垂着脑袋，腿脚缓缓向前移动，直到球台的边缘尽收眼底。我猛然抬起头，一下子呆住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天蓝色乒乓球台，虽然台面不算大，却对于我这个头一次站在球台边缘的小女孩来说，真是又宽又大，一眼望不到边，像大海一样，而那分割球台的边线好似海上泛起的点点浪花；我自己那弱小的身形，像一只小麻雀，立在一棵大树枝头，不靠近仔细看一看，根本看不见我那娇小的身影。

女老师见是我，快步走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

“对，手放在这里，靠近台面，对。”说着，她用另一只手推着我往前靠一点，“身体前倾，对，眼睛向前看。”

她说完，我便照做。本以为事情可以这样过去，她抓着我球拍的手可以放下，拍着我后背的另一只手也可以放下，但她却发现了我此时最大的问题：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动起来像机器人。

“身体放松，胳膊，也放松。”她说的“放松”两个字我完全没听明白，我手里拿着球拍，又有一个刚刚认识没几天的女人站在我身边，我只有六岁，又胆怯如鼠，紧张，是下意识的反应，无法自控。

“不对，你的身体太僵硬了，”女老师皱一下眉头，“不要这样，要先放松，不放松的话，是没法打好球的。”

说完，她把球拍从我手里拿走，把我的胳膊举过头顶，嘴里碎碎念着：“胳膊放松，让胳膊自己耷拉下来。”

我完全没听明白，她就照着我的样子，也把手举过头顶，只听“啪啦”一声，她的胳膊像木桩一般从空中落下，打在她的大腿上。

“你看，这样放松，胳膊会自己掉下来。你还这样举着胳膊，说明你的胳膊在用力，没有放松。”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胳膊不用劲，顺势垂下来，打在我的身体上，只不过我比较瘦小，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说着，她把球拍送到我的手上，“只是拿球拍的手使劲，身体摆好这个预备动作，”说着，她给我摆好正手击球的姿势，“然后肌肉放松，来球的时候身体这样转动，”说着，她扭动我的身体，教我正手攻球的姿势，“挥动球拍，一直到这里。”说着，她又帮我摆好最后击球完的姿势，“眼睛要一直看前面，只是身体转，对，打完了，再还原到一开始的这个准备姿势。”

“嗯。”我点头，表示听懂了。她看我表情认真，便放心去到球台另一侧，准备给我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