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宗学府一日游·上
卯时(5点)被竹书唤醒,郁星云一整个大写的emo!:-(
起床气要发不发,丧气的小嘴噘的都快能挂油瓶了。
一双眼睛像是被人上了浆糊,半睁不睁,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啊晃。
她鼓劲儿掀起眼皮,朝窗外一瞟。
格子窗外天光微亮,鸡鸣破晓。
丰乐殿的小厨房升起袅袅炊烟,在岑寂的宫墙中多了几分烟火味道。
郁星云心中郁闷:“闻鸡起舞,古人诚不欺我?”
怪不得古人长不高,小孩子睡不饱,怎么长个?
平日里打着工作爱我的社畜旗号,谁也不知道,熬夜冠军的郁星云是个起床困难户。
小姑娘困得颠三倒四,小身板控制不住的往床上栽。
墨染见状,一把将人捞起,抱在怀中。
他的心脏差点就从嗓尖儿冒出来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不倒翁。
“我滴乖乖嘞,小祖宗,你可要吓死个人。”
差一点,小殿下那乱糟糟的包包头,就要和床围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要是真撞伤了殿下,竹书还不得生撕了他。
墨染单想想,身上青紫色的淤痕又开始细密的泛疼。
“嘶~”他扭了扭腰身,“好你个心狠手黑的烂竹子,有本事和小爷比轻功啊~”
昨夜那哪里是校考?分明就是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怀中的小殿下像是只滑不溜手的小鱼儿,没骨头似的赖在墨染怀中。
平日里,小姑娘总缠着竹书,他还是头一遭把小家伙抱在怀中。
绒乎乎的小团子,手感比刚出锅的包子都暄软,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怪不得竹书这个剑痴都爱不释手,我也有点上瘾了。”
墨染捏了捏小殿下脸颊的软肉,开心的脚趾扣地。
身体陡然悬空,郁星云心中窝火,闭着眼睛,被捏出了几分脾气。
郁星云:啧,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掉线的五感逐渐恢复,清浅的香粉味道,熟悉又陌生。
不似竹书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混着胭脂水粉的甜腻。
“这人谁啊?敢和她动手动脚?”
心生不满的郁星云,迷茫的眯起眼角,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抓。
“嗷呜!”
一缕青丝飘然落地,疼的墨染眼冒泪花T^T。
他当场跳脚,咧着嘴直吸气,好在理智尚存,没把郁星云顺手给撂出去。
“墨染,殿下怎么了?”
闻声赶来的竹书,手里还拎着铁剑,一身露寒混杂着汗水。
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没入衣领,呼吸略有些急促。
“还殿下怎么了?”墨染泪眼汪汪,“竹书,殿下又抓我!”
“我今早特意把身上的香粉都洗掉了,那可是我身份的象征啊!”
“异香拂袖,暗香勾魂,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夜蝶,你……”
墨染小嘴叭叭个没完,聒噪的声音像是开了扩音器,嗡嗡的往郁星云脑壳里钻。
小姑娘不耐抬眼,双目聚焦了好一会,才想起这号人物——墨染。
和昨天那张那张鬼画符的脸不同,眼下这张脸可顺眼多了,就是有点黑。
小少年周身浓重的市井气息,让他从灿若骄阳少年郎,变成了阳光开朗大男猴。
和她这个粉娃娃黏在一起,活像是从煤井里逃难出来的旷工。
竹书和墨染,一动一静,一黑一白,主打一个反差萌?
竹书掸掉一身露水,用内力烘干衣物,这才凑近闻了闻。
“你身上,都快被胭脂水粉腌入味了。”
“……”黑猴的一张脸写满了敷衍,“啊,对对对!你们殿下千金之躯,可别被我这个市井小民玷污了圣体。”
墨染也是只有脾气的泼猴,他一把将郁星云塞给竹书,气鼓鼓的掐着腰。
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竹书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才抱紧了郁星云。
少年挑眉,略感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烂竹子吗?
“墨染!”
被叫到的少年满不在乎的嚷嚷:“我不干了,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再待下去,他这只弱小的花福蝶,不得被小殿下这只名贵的波斯猫大卸八块?
眉骨的血痂刚掉,这次又薅他头发?
想他,陛下亲封禁卫军夜巡使,江湖赫赫有名的冥夜幽蝶,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等屈辱?
被一个黄口小儿接连迫害,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头可掉,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墨染小声哔哔:“你是不知道,为了保养这一头秀发,我花了多少钱!”
谁也无法阻拦他对美的追求,妥妥的真金白银月光族。
看着竹书怀里睡眼朦胧的小殿下,墨染心道:“八字犯冲的小冤家,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天高海阔,早就远走高飞了。”
陛下口谕,俸禄翻倍,腊次(年终奖)另算。
当初见钱眼开,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
墨染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可如今这日子当真不是人过得。
翻墙出宫要打十篇报告;喝口花酒都算渎职懈怠;天天旧伤叠新伤,连最爱的香粉都不能扑。
“当真是瞎了眼,来这个破地方奶孩子。”
竹书拧眉,一板一眼道:“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再不快些,殿下早课就要迟到了。”
“关我什么事儿?”
墨染也是硬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桃木梳,小心翼翼的顺着发丝。
“反正打手板的也不是我。”
幸灾乐祸的语气,摆明了要为自己的头发丝儿报仇的立场!
竹书心中默念清心经,才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他自认为好脾气,却每每被眼前的泼猴气的骂娘。
墨染的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是陛下亲封夜巡使,可性子着实跳脱。
自幼被养在草台戏班,随着班主游走江湖,平日里招摇的像是只猴癫疯,混起来六亲不认。
这家伙,连禁卫军统领的话都能当做耳旁风。要不是自己武力压制,恐怕早就变成窜天猴,搅得丰乐殿无一宁日。
也不知道陛下拿了什么做笼头,才让这厮乖乖的进了丰乐殿。
禁卫军里最不受管控的变量,成了殿下亲卫,想想都不可思议。
他不明白,陛下到底看上了这只猴子的哪里?
他的目光寻索着,难道是留着消闲解闷,耍猴戏吗?
墨染是个识时务的,看着竹书越发阴冷麻木的表情,顿时噤声。
跑路他专业,可架不住竹书守株待兔。
他到底是丰乐殿的人,跑能跑到哪去?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小厨房里的粥熬好了没?”
小少年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
窜天猴一走,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竹书好脾气的晃着郁星云。
“殿下,快些起床,早课迟到会被打手板的。”
“再睡一会。”郁星云双目紧闭,软软的撒娇。
“就再睡一小会,竹书我好困啊~”
等郁星云清醒过来时,嘴里小米粥的味道还没消散,小肚子里暖洋洋的。
咿?她什么时候吃的饭来着?
竹书扶在一边,她神清气爽的坐上步辇,天光才泛起鱼肚白。
透过珠帘,轩然的红墙隐没尽头,脚步声惊起墙檐的几只宫雀,从墙窗窥得一院春色。
內延清冷,直到外朝才总算有了点人气儿。
一众大臣均是足饰珠玑,腰金佩玉,衣裘冠履,一片绯红。
帝王未至,朝臣守在太极殿门外,交头接耳。
有眼尖的,隔着老远就认出了皇太女步辇,便侧身让路,拱手行礼。
拥挤的宫道上,步辇所到之处成了真空带。
这群人加起来,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谁人不知,丰乐殿那位?
这可是帝王捧在心尖儿上的娇儿,谁敢触霉头?
熟悉的僚属凑成一堆儿,品级小的官员恨不得缩到墙根里。
“许大人,你可知今日,皇太女的步辇,今日何故经过太极殿?”
“小官不知,张大人可有什么内部消息?”
“我哪里知道,丰乐殿滴水不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朝臣窃窃,左右两党心思各异。
赵碧也纳闷,对一旁的幕僚勾手:“去,查一下殿下是要去哪里?”
她站在白玉阶上,天光不明,远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后脑勺。
她总觉,这位被藏在丰乐殿的掌中宝,会给她带来意外之喜。
郁星云百无聊赖的瞧着,只觉五品以上的大员怎么各个都心宽体胖?
天启国的女子不以颜艺论英雄,可身娇体软的小哥哥见多了,再看这些五大三粗的女汉子简直辣眼睛。
在魑魅魍魉中,一枝独秀便尤为醒目。
珠帘摇坠,隔着茫茫人海,却遮不住那人的风仙道骨。
天光下,峨冠博带,衮服如绯,正红色唯有一品大员。
沈玉青玉颊微瘦,肤白赛雪,眉骨硬挺,双目炯炯带着不弯不折的浩然之气。
郁星云心中暗叹:“当真是鹤立鸡群。”
她目光下移,待看到那截纤细柔弱的脖颈,心中猜测得以验证。
她饶有兴趣的拖着腮,杏眼弯弯,“原来如此。”
沈玉青察觉到一丝窥视,匆匆回望。
可步辇匆匆,她只看到那龙凤雕梁的步辇中,肖似帝王的小半张侧脸。
“皇太女殿下?”
宗学府————
四喜缩着膀子,扭了扭麻木的四肢,整个人扶着石狮子,垫脚朝西边望去。
往来学子早已入府温习,桌案上只剩下小半柱香,猩红的光点不断下移。
宗学府的规矩,香尽点卯(签到),晚来者戒尺清心(打手板)。
四喜:“怎么还不来?”
他怀里揣着帝王印信,一早就候在宗学府门口,等了有大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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